薛简在众人的起哄里灌了一杯饮料。
没多久,酒瓶又转到了林隽面前,众人有心刁难他,商议半天,由冉夕出来问:“用一句诗形容一个悲剧。”
林隽意味深长地念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是曾葭教我的。”
林乔鄙视道:“嫂子的家教真是立竿见影。”
冉夕感同身受:“人情最大的难堪,莫过于此。”
薛简不解:“这算什么悲剧?反正你能看得见月光啊。”
冉夕不悦道:“你应该多读书。”
林隽却说:“有道理。”
他散漫的眼神陡转深邃,喝了杯酒,整个聚会的气氛都冷了下来。众人不知他怎么了,无法尽兴,玩了两局就各自道别。
林隽拦住了薛简,问:“刚才那句话是曾葭教你的吗?”
“哪句?”
“不怕明月照沟渠,你还能看得见月光。”
薛简哂笑道:“这是我教她的。”
林隽很惊讶:“你和曾葭第一次见面在哪里?”
“你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
薛简答道:“东郊天桥下。”林隽如释重负,没想到薛简立马改了口:“我第一次见她是天桥附近,她见我应该在南洲广场。”
“她遇见了坏人,你救了她?”
“没错。”
林隽不肯死心:“你去过西山吗?”
薛简恼道:“这事儿她都和你说?”
林隽似乎迫不及待想证明什么,又问:“你谈恋爱是不是第一时间告诉曾葭了?她当时是什么反应?”
薛简耐着性子答:“她不高兴,她觉得我和许懐不合适,好几天没理我。”
林隽苦笑道:“你这样想?你竟然这么想……”
林隽觉得有许多虫子在他的身体里爬,从脚底一直爬到胸腔,搅动她全身的血液。他立刻想见到曾葭,但他有些畏缩。曾葭自酒会摊牌之后,对他的态度比最初认识时还不如,他不敢轻率。不过,不枉他疼了林乔一场,正在他煞费苦心找理由和曾葭接触时,林乔给他创造了一个最好的台阶。
曾葭从公司被林父叫来家里,薛简在,林隽的死党肇源也在,最神奇的是韩邛也在。她径直走到薛简身旁坐下,林隽立刻青了脸。
林父看了韩邛一眼,问曾葭:“我听说你很赏识他?”
曾葭答道:“韩邛很有才华,也任劳任怨,上个礼拜公司和意大利使馆的签约项目,他就是主策划。”
“真的啊?”林乔抱着韩邛的胳膊,“你怎么不告诉我呀?”
韩邛挠了挠头,说:“我只做了一点小事,主要还是曾总领导有方。”
林乔说:“你少谦虚。”
“你闭嘴!”林母面红耳赤,显然刚经历过一场争吵。“他进公司也快两年了,现在才做出成就,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曾葭不明所以,薛简挨着她低声说:“林乔和韩邛谈恋爱了。”曾葭一惊,心道韩邛瞒得真够严实。
林乔撒娇道:“爸,妈,你们看嫂子都这么说了!韩邛他真的非常好。”
冉夕说:“乔乔,你还嫌这个家不够乱吗?”
林乔喝道:“你少在这里和稀泥!”
“你再熊一个试试?”林隽扬起了巴掌,“林乔,你发起疯来怎么谁都咬?”
林乔一时之间被全家针对,委屈地倚在韩邛身上。
韩邛正想争辩,薛简突然道:“林乔,你站直了。”
林乔不甘不愿地直起腰,林父哼了一声,说:“这才像话,当着长辈卿卿我我成什么样子!曾葭,你觉得韩邛人品怎么样?”
一屋子的目光落在曾葭的身上,她顿感压力山大。
“韩邛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儿不分轻重。我们部门会议纪律很严格,但只要他父母来电话,他非得立刻接。为此我扣了他不少奖金,但他屡教不改。”
韩邛连忙说:“曾总,我妈有中风史,我……”
林父说:“这样的确不对,但他是个孝顺孩子。一个孝顺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曾葭继续说:“但是韩邛和林乔的家世不太匹配……”
薛简接过话:“林乔不需要一个家财万贯的丈夫延长附加值,林家也不会沦落到卖女儿的地步。丫头,你这样说到底是看不起韩邛还是看不起林家?”
林母点了点头,说:“曾葭的想法太落后了。”
薛简嘲讽道:“她不是落后,而是有意给你们添堵,她不愿意她的得力下属被猪拱了。”
林母很不满:“薛简,你怎么这样说你妹妹?我们乔乔哪里配不上小韩?”
曾葭忙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想他们刚认识不久,这样确定关系未免草率。”
“我们认识好几个月了,不短了。”
冉夕附和:“两个人在一起讲究的无非是感觉。感觉对了,刚认识一分钟也很合适,感觉不对,纠缠好几年也未必有结果。”
林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冉夕勉为其难地一笑。
林父表态道:“我看小韩这孩子不错,你们年轻人先处着看。我丑话说在前面,林乔,你不许仗着大小姐脾气欺负人。”
林乔开心得上蹿下跳。
韩邛喜道:“谢谢董事长,我一定好好对待林乔。”
肇源眼看着大好局势急转直下,忙说:“伯父,您不能被曾葭两句话糊弄了呀。”
林乔急道:“肇源,你又想挨我嫂子打吧?”
肇源心痛地说:“乔乔,我是为了你好。韩邛家徒四壁,这种乡下来的凤凰男早晚会变心。你执意和他在一起,我没法阻止你,我不想你怨我。但我会永远陪在你身后,如果你不幸福,我随时会从他手里把你抢走。”他恶狠狠地看着曾葭,补充道:“到时候,请曾总不再为您的属下帮腔。”
曾葭扶额,怎么说到她头上了?
“韩邛,你认同肇源的说法吗?”
韩邛握着林乔的手:“我不认同,但我感谢他的提醒,以后我会更加注意。”
曾葭问肇源:“话已经说明白了,请问还有您什么事?”
肇源说:“你以什么立场质问我?”
林乔说:“她是我嫂子,怎么不能说你?”
肇源看了曾葭一眼,语气充满鄙视:“你拿她当嫂子,她是什么人?她读书时就和男人乱搞,根本配不上林隽。乔乔,你不要被乱七八糟的人蒙蔽了。”
“嗬!肇源,你越来越有意思了。”薛简深吸了一口气,拿了个橘子递给曾葭。“替我剥一个,你先歇会儿。”
曾葭面露不忍:“我其实没事,算了吧。”
“你真有度量,但我有事。”
薛简走到肇源面前,逼得他步步后退。
“韩邛和林乔目前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是彼此下半生最亲密的人,而你只是外人。林乔有父母,有兄弟姐妹,如果她不幸福,林家永远是她的避风港,不会轮得着你逞英雄。你有什么权利对韩邛冷嘲热讽?”
“我爱乔乔。如果因为她有男朋友就放弃,那未免太愚蠢了。我是为了她好。你去找些上了年纪的人打听打听,变心的极品凤凰男他们见多了。”
薛简被他的无耻程度震惊了:“人家做第三者至少引以为耻,你却当出社会责任感来了,真让我刮目相看。”
肇源怒目圆瞪:“薛简,你……”
薛简转身问林乔:“如果有一个女人站在你面前,口口声声说你大小姐脾气、不食人间辛苦,她会坐等你把韩邛作走,她好给韩邛幸福。而韩邛任由她攻击你。你会怎样想?”
林乔想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委屈得想掉眼泪。
“那你还任由肇源侮辱你们的感情?如果你永远自我中心,你就配不上任何人的爱情。”
林乔一怔。
她上前两步,面向肇源,严肃地说:“我相信韩邛。而且我们结婚后可以单住。如果韩邛不愿意,我也可以改正我的脾气。”
林隽质问道:“你改得了吗?”
林乔不服气地说:“你为了嫂子都不出去玩了,我相信我对韩邛的爱不比你对嫂子少。
肇源面如死灰,败北而回。
事情取得了圆满的解决,韩邛走后,林隽说:“薛简,我们开家庭会议,你跑来干什么?”
薛简没有理会他的挑衅,说:“我是来道歉的。在我出事的时候,曾葭过激的做法伤害了你们。这事情因我而起,我很抱歉。”他把曾葭扯了起来,“给人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