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番外(84)

“爸,薛简的氧气管被人剪了。”

第52章

病房里,医生专注地检查薛简的各项身体指标。

两个小时前,薛简被宣布抢救无效,匆匆赶来的冉夕冲进病房,扑在他的身上哭着唱《阳关三叠》,唱到最后歌不成调,但薛简的心电图重新有了起伏,经过抢救竟然醒了。

由于长期昏迷,他的身体机能需要时间复原,好在住院期间护理得当,只要好好调养,基本不会有问题。

警察握住冉夕的手:“冉小姐,你真是薛简的福星啊。”

冉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薛简醒了就好。”

警察接了个电话,说:“我回警局还有事,先麻烦您照顾他了。”

少顷,薛简艰难地睁开眼睛,仔细辨认才认出面前的人是冉夕。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喜极而泣:“薛简,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冉夕,是你?”他的声音虚弱无力。“谢谢你救了我。”

他仿佛突然被打入了无穷的黑暗中,耳边是列车进站的轰鸣声,他在阴森、死寂的铁轨旁游荡,不知来处,不知归途。他一遍遍地问自己: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朝哪里去?他迫切地希望想起一些人和事,却控制不住意念和身体在森冷的寂静里徘徊。他感到整个身体被掏空了,奔腾的气流碾压他的胸膛,濒临绝望之际,他的耳畔传来一阵柔软的哭声,那是极力抑制悲哀的啜泣,低低地诉说像和谁在商量:“你不要走。”一滴又一滴雨水砸在他脸上,顺着鼻尖滑进他的嘴里,又咸又苦。他茫然向天上看,黑压压的一片,唇上这时候传来温软的触感,冷冰冰的一张唇瑟瑟地贴上他的,软蓬蓬的发丝挠他的脸,他心里痒痒的。

这是一个没有热情的吻,带着破碎的希望,想要将生气渡给他。

这个在生命的彼岸为他痛苦绝望的人是谁?是谁哭得这么可怜?是谁的体温唤醒他的知觉?是谁舍不得他离开?唇上的感觉落了空,仿佛重新跌回一无所知的世界里。这不行,他想,他得回去。他的想法越来越激烈,铁轨旁的喧闹声越来越大。黑沉沉的天空压向他的头颅,永远开不到头的列车离天空越来越近,在轰鸣声里被压垮,变成了前赴后继的碎片。天空在旋转,地面在倾斜,在摧肝裂胆的呼号声中,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看到了欣喜如狂的冉夕。

原来是冉夕。他很感激。

怎么会是冉夕呢?他又有些遗憾和不相信。

薛简颤巍巍地抬起胳膊,却不能抬高,冉夕握住他的手,宽慰他说:“放心吧,过几天就好了。”

他点了点头,声音含混而沙哑:“曾葭呢?”

冉夕答道:“她和院长走了,说去找一个能救你的专家。”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走廊里的强光穿破空气,直直地刺向薛简的眼睛。逆光的方向,他看见一身红裙、热烈如火的曾葭。她断了一个鞋跟,头发黏在额头上,狼狈极了。但外表的狼狈永远不及心里的缭乱,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你怎么醒了?”

林隽站在曾葭背后。冉夕看看他们,想起电话里林母的哭诉,问:“你们订婚了?”

林隽尴尬地说:“是啊。”

冉夕急了:“你要气死干妈呀?”

薛简突然开始咳嗽,咳得输液架跟着颤抖。他攒足了力气,说:“麻烦你们先出去。”

林隽问:“凭什么?”

曾葭说:“请你出去。”

冉夕善解人意地说:“阿隽,我们去吃点儿东西吧。”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在一片寂静中,薛简强颜欢笑:“我醒了你不高兴吗?”

曾葭沉着脸说:“高兴。”

她答得言不由衷,薛简听得心寒。他战胜黑暗,战胜死亡,战胜凡人与奇迹的阻隔,拼劲活了下来,然而原本希望他活下来的那个人却不复如初。

“你和林隽怎么回事儿?”

半夜十点突然下起了雨,雷鸣电闪听着像战鼓擂擂,闪电从窗边跐溜游过。

曾葭反问道:“你凭什么质问我?你和冉夕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怎么了?”

曾葭定定地看着他,似笑非笑。

薛简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慌,在他开口的前一刻,曾葭转身就走。她烫了微卷蓬松的头发,迈步的时候有项链轻晃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香水味。她听见薛简叫她回去,他一定是气急了,使劲儿地咳嗽,粗重的呼吸声断断续续,把医生和护士都惊动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蜷缩在走廊里给娃娃发了条消息:“你有时间吗?”

娃娃赶到医院的时候,曾葭一个人蹲在墙角。

她的脸埋在膝盖里,穿着她从未穿过的红色裙子,气质不同如往,但她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她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玩闹,一起躲在被窝里诉说少女的心事。在怨恨最重的日子里,她指着两人的合影对吉恩说:“她化成了灰我都认得。”然而当她们再度面对面,她却无法安放自己的感情。

娃娃坐在她的身边,问:“你怎么了?”

曾葭微微仰起头,答道:“薛简醒了。”

娃娃愣了片刻,说:“那恭喜了。你不去普天同庆,却找我做什么?“

“他好了,我很开心。”

“我知道,你一定是最开心的人。”

“但我也是最难过的人。”曾葭的精神有些恍惚。“就在刚才,他和冉夕握着手,而我像个小丑一样冲进去。那一刻我宁愿他死了。”

娃娃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听得一头雾水。

曾葭伸着一根手指在地上画圆,悠悠地说:“我每天每夜陪着他、照顾他,祈求他睁开眼睛,甚至昏倒在病床前,我做了这么多,他无动于衷。冉夕唱一首歌他就醒了。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笑话?”她突然握住娃娃的手,问:“有个问题我无数次想问你。当年,就在你和薛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我差点死在西山,我很害怕。你不断地给我发信息、打电话,我总以为你要和我说一些宽慰的话,但从头到尾都是自作多情。为什么你只顾着追薛简,丝毫不关心我?”

娃娃一怔:“我不知道。”

曾葭笑着抹了把眼泪,说:“瞧,我真失败。”

娃娃想要安慰曾葭,但她找不到充分的论据。她站起来,说:“我找薛简。”

曾葭拉住她的手,问:“你找他做什么?他是我什么人?”

娃娃回答不上来。

曾葭的心情渐渐平复了:“我只是找你发一发牢骚而已。许懐,谢谢你还愿意陪着我。”

娃娃从包里掏出一张请柬,说:“下个月在璋海有一个国际音乐会。我特地给你要的VIP座位,这是我第一次在世界级音乐舞台演出,我想请你去看看。”

中学时,娃娃总是说:“我会成为最出色的钢琴家,在维也纳代表中国演出,所有人都在为我鼓掌欢呼,丫丫,唯独你走上舞台向我献花。”

十五六岁的她们意气昂扬,眼底闪着漂亮的星光。

一周后,开完第五个会的曾葭接到了薛简的电话,用的是巡房护士的手机。他似乎恢复得不错,声音中气十足:“你为什么不见我?”

“你有什么事?”

“人家说你不见我,我不信。原来你真的不想见我。”

曾葭把签好的文件递给二宝,走进茶水间。

“我不清楚人家是谁。”她注视在滚滚沸水中翻腾的茶叶,情不自禁地叹气。“我这几天一直在公司,谁的言行也不能代表我。”

“那你来不来看我?”

“我走不开。”

“今天大年初三,你说公司走不开?”薛简自嘲一笑。“曾总真是大忙人,好像一觉醒来满世界只剩我一个闲人了。”

“你这么无聊吗?”曾葭把茶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我马上过去。”

收线没多久,冉夕来医院看薛简,两人聊了一会儿,她从包里拿出红木梳子,说:“对不起,这个礼物我暂时不能收。”

薛简惊道:“它为什么在你这儿?”

冉夕顿了顿,问:“你不是送我的?”

“不是。”薛简答得很干脆。“谁给你的?”

“曾葭说这是你给我的。”

薛简从她手中拿过梳子,说:“谢谢你来看我,我想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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