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葭伸手朝后指了指,左脸微笑右脸哀愁,小声道:“经理在你后面。”
阿红:“……”
经理狠狠地剜了她们一眼,不过他今天心情好,大发慈悲,不和小丫头片子计较。他来找曾葭另有目的:“曾儿,你前些天给咖啡厅墙纸提的几个改进意见我让人照着办了,客人反馈比以前好多了,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副总高兴坏了,你要不要跟我去见见副总?”
曾葭谦虚地表态:“我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您别抬举我了。”
“这,曾……”
阿红想说什么,曾葭手别在身后摇了摇。
经理对曾葭的识时务很满意,笑道:“既然你态度这么坚定,我也不能为难你。不过咱必须赏罚分明,以后每个月我给你加三百块工资。你要好好工作,不能懈怠啊。”
经理哼着歌儿走了。
劫后余生的阿红一直骂她不争气:“我听上面说了,你提的几个建议立了大功,你去见见副总,一准受表彰。”
曾葭浑不在意地说:“副总那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就给我奖朵小红花,连杯水他都不会赏给我。既然这样,我干嘛不卖个好给直属上司?”即便副总破天荒提拔了她,那些索命的匿名信又跟过来怎么办?
“万一副总想重用你,经理不会顶了你的功劳吧?”
“哪有这么多宫心计啊。就算如你所说,经理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他还是会来找我的。现在我都明白啦,荣誉虚名是过眼云烟,攥在手心的奖金才最牢靠。”
阿红嗤道:“得了吧!这话说的,好像你有过荣誉似的。”
“当然,我十八岁那年市长还亲自给我颁奖来着,那是我迄今收获的最低荣誉。”
“嗯,那咱市长这么赏识你,没挖你给他当个秘书什么的?”
“你还真猜对了,不过我师父不同意,我也没答应。”
阿红笑的肚子疼,倚着强连连摆手,说:“你呀你,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还市长秘书,你当小秘都未必有人要。”
“……”
曾葭推着小推车进保洁室,工作间隙接到莱森夫人的越洋电话,她是一位英国籍德高望重的教授,带过曾葭几节课,听说她的深造计划出了意外,邀请她前往英国工作。
曾葭不至于认为自己那点儿破事都传出国界线了,问:“您怎么知道我的现状?”
莱森夫人答道:“我在中国有几个不错的朋友,你们学校的于书记就是其中之一。他十分惋惜你明珠暗投。我希望你慎重考虑我的建议。”
“谢谢您的赏识。很抱歉,我不是没有机会继续就学,但我不愿意改投别人门下,我师父……而且,我有一些私人原因,不能离开中国。”
莱森夫人没有为难她,而是说:“曾,你太沉溺感情意气用事了。没关系,我随时随地欢迎你的加入。”
曾葭谢过了对方的好意,挂了电话,推着推车走下电梯。
她敲开总统套房的门,端出合适的微笑,轻声问:“您好,客房服务,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进来吧。”软倒在沙发里的男人眼睛一亮,“坐吧。”
曾葭想,坐了你投诉我怎么办?“您有什么需要的吗?”没有就别废话了。
男人挑眉看着她,笑道:“当然有,否则我叫你做什么?你猜猜我需要什么服务?”
曾葭习惯以善看人,就真的猜了起来:“这么晚了,您需要我们提供宵夜吗?”
男人一拍手,赞道:“Bingo!中的!你继续往下猜,我想要用什么?”
“……先生,这我怎么猜得到。”
男人转了个话题:“你今年多大?”
“我三十二了。”
男人:“……”你当老子傻?
“算了,你替我把电视机旁边的塑料袋拆开。”
曾葭依言照做,结果看见袋子里的Durex。她手一抖,下一秒落入一个炽热的怀抱,男人扯开浴巾,将她的脸压在滚烫的胸膛里,手在她的后背胡乱摸索,笑得猥琐极了。
曾葭不动声色地问:“您要干什么?”
男人听她语气淡淡的,更中下怀。
“矜持什么呀?你不是都进来了么?乖乖陪陪哥哥我,有的是钱让你挣!”
这不是曾葭第一次在客房服务时遇着调戏。
去年遇上一个喝高的客人,他认错了人,动机没有这次恶劣。曾葭出于自卫目的把他给翻到了地上,客人一点儿便宜没占到,还被踹了两脚,后来酒是醒了,但是顾客就是上帝啊,为了让姗姗来迟的夫人解气,她被迫当众扇了自己两耳光。经理后怕地把曾葭拎到大堂当众批评,并警告她再对客人动手就卷铺盖走人。
等她恶心劲儿过了,一起当班的同事指点她:“遇上麻烦不能硬来,你得智取。以后你不要着急,能拖就拖,领班看你有时间没出来就会让我们去找你,放心好啦,伙伴们都是正经人。”
秉承着活学活用的指导思想,曾葭缓缓推开男人,小声问:“您能给多少啊?”
上下其手的男人一愣。这丫头看起来瘦胳膊瘦腿的,可是真动起手来推拒,自己竟然拗不过她。不过她接的话让男人很满足,没想到这次竟然摊上这么既标致又识趣的,有意思。
“你一晚上能挣多少钱?”
“一两百吧。”
男人轻蔑地一笑,豪气地甩下一张支票,“我给你一万。”
曾葭的内心在滴血:我和薛简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万恶资本家睡一觉。
她伸出三个手指晃了晃,道:“您这可不厚道,上个月有位先生也住您这间,出的可比您多多啦。”
男人的尊严受到挑衅,瞪大眼睛,问:“你说说那是位什么先生?”
曾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打哈哈,她很会聊天,引得男人都快没做那事儿的兴致了。但快没了和已经没了到底不是一回事儿。领班迟迟没有来,眼看男人忍不住了,曾葭心一横,手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要砸下去。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室内两人皆是一愣。男人立刻跳了起来,曾葭趁机挣脱他,飞奔过去开门,门口站着的却不是领班,而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她是房内客人的妻子,特地来捉奸。但她似乎已经习惯丈夫在外拈花惹草,不与他多计较,而是对曾葭破口大骂,言辞非常难听。
领班在曾葭耳边苦苦哀求:“曾儿,我知道你委屈。小祖宗,你千万别还手啊,哥的饭碗就在你手里捏着呀。”
领班是领教过曾葭的身手的,然而这次他的确是多虑了。曾葭也曾这么歇斯底里,十分理解遭受背叛的痛苦,所以女人自顾自闹着,她一点儿没放在心上,直到对方的巴掌招呼到她的脸上。先不说她长脸不是用来挨打的,万一留下痕迹让薛简看见,她在酒店工作的事情一定会露馅。
曾葭一把抓住女人的手,对方显然没想到小狐狸精还敢跟她杠上,准备狠狠地教训过去,却发现自己被人家制住,一点力也使不出来。
“这位太太,我同情您的遭遇,但您看我同事的表情就知道我是无辜的。我男朋友从年龄、相貌到人品、才学,样样都比您丈夫强一万倍,我就算自甘堕落,也会择善而从啊。”
女人虽然看自己老公不顺眼,但由不得别人评价好不好。曾葭的话让她勃然大怒:“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第三者!你还敢犟嘴。就是你们这种人多了,才有那么多家破人亡!”
曾葭无奈道:“好吧,如果您非认为我是小三……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认为您应该先收拾不忠的丈夫,而不是我,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女人。”
“你少给我贫嘴!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
曾葭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朗声说:“要我说,长的这么丑的男人,您趁早把他给蹬了。这位太太,您年轻富有,魅力十足,当个单身贵族多好啊,干嘛被一个渣男拖着大好时光?”
“……”
女人没接话,房门豁然大开,男人赔着笑脸把她拽进屋。
“亲爱的,别冲动啊,我这……哎呀我再也不敢啦!我就是喝多了,这事你真是误会了,就那小丫头片子,哪里能跟你比啊。”
领班擦了擦冷汗,冲曾葭比了一个大拇指,赞道:“你真行啊。”
曾葭表示:“我真想撺掇他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