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小樱听着鸣人的话，全身冰冷，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真的疯了。
疯子最可怕的不是他的癫狂，而是他的清醒。鸣人现在是一个无比清醒的疯子，如果毁灭这个世界能换回佐助，她毫不怀疑，他会立刻毁掉全世界。
“不过无限月读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那里的佐助又不是真的。”鸣人搓了搓短短的头发，他又笑了笑，成为火影后，他很少在短时间里笑这么多次。他只是想起了少年时光，不管是跟佐助还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一个人修炼准备去找佐助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有一头乱糟糟的刺猬头，遇到苦恼的事了他就喜欢揪自己的头发，还被佐助嫌弃过不怕以后变秃。
诶呀，短成这样是真的不咋好看了，算是被佐助说中了吧？
带土永远都是卡卡西最深的那道伤口，连最脱线的凯都知道不要在他面前提带土，现在被学生报复似的挖出来，卡卡西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用力捏了捏拳头：“我……”
“不怪你。”鸣人又说，“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你只不过是也认同了他应该去‘赎罪’，你也是让他穿上拘束衣的帮凶，你也觉得放他出来都是对他的宽容，你也没为了他认真跟那两个老东西交涉而已。”
鸣人冷笑：“跟我做的有什么区别。”
“我才是真正害了佐助的那个人。”
鸣人垂下头，把脸埋到手掌里：“啊啊……如果重来一次，那时候我就让他杀掉我算了，佐助开心不好吗？世界有什么要紧的……不，应该更早，他想去找大蛇丸的时候，我就应该跟他一起走，叛忍那么有意思的事儿，我干嘛不让呢？”
“佐助他本来还可以去做很多其它选择的。”
“他可以选择杀了我，彻底离开我，毁掉木叶，忘记一切……他都有能力这样做的。”
“他都是为了我。”
“这个见鬼的毁了他一生、毁了他全家的地方，他讨厌这个鬼地方讨厌的要死，偏偏我这个超级大白痴要保护，他就也跟着保护。”
“他也可以杀了雏田，对我下幻术，可他却要给博人买礼物……”
鸣人抬头去看卡卡西：“卡卡西老师，我真羡慕你。还好带土走的早，你不至于伤他伤的太过。如果他活下来了，现在会被你伤成什么样啊？”
“当火影的，有一个对得起宇智波吗？”
长久的沉默，卡卡西有些脱力地靠到墙上，按住左眼。
曾经有很多年，都是带土的写轮眼的那只眼睛。
鸣人的话狠狠地刺中了他。
他怎么可能不愧疚，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想帮佐助，但既然什么都没有做到，那他和帮凶有什么分别。
只是他从“理智”的角度出发，感觉他应该让作为七代目火影的鸣人恢复冷静理智，和正在赶往木叶的另外四影一起商讨对抗大筒木的要事。
但鸣人只是几句话，就让他丢盔弃甲了。
“……对不起。”卡卡西哑然说，慢慢走了出去。
他没有脸面再对鸣人说任何试图让他去保护他人的话了。
更没有脸面，当着佐助的面这样说。
卡卡西离开了很久，鸣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静静待着，一点声响都没有。过了很久，鸣人忽然开口了：“小樱，你进来吧。”
门外的小樱僵了一下，慢慢走了进来：“鸣人……？”
她有些不敢去看躺在里面的佐助。
她见过无数的死亡，可这一次……是她最无法面对的。
根本承受不了，她再次掉了眼泪。
鸣人平静地看着她落泪，没有像之前任何一次那样开口安抚，让她安心，只是淡淡道：“你来帮我收拾一下佐助的东西吧。”
“可是我……”小樱有些慌乱地擦着眼泪，鸣人摇摇头：“以前我们三个一起的时候，忍具袋也经常互相整理。如果是你碰了他的东西，他不会介意的。”
小樱慢慢走进来，坐到鸣人旁边。
“你想说什么吗。”鸣人问。
小樱用力摇头。
鸣人点点头，眼神没有焦距地停在小樱手边，低声道：“我其实对不起雏田，真的很对不起她，我也对不起博人和向日葵，更从来都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但从现在开始，即使对不起全世界的人，我也不想再对不起佐助了。”
小樱说不出话来，凑过去安慰地抱住他，却又掉下了眼泪来。
鸣人轻轻摆摆手，把佐助的遗物挪了过来。
佐助的东西真的很少，几个卷轴，一个忍具包，一点基本药物，还有小小的、但满满的一袋兵粮丸。
但佐助衬衣的内袋里，有一个小本子。不大，却厚厚的。鸣人之前就看到了，但没打开过。小樱去拿佐助的储物卷轴，鸣人就打开了这个本子。
他一下愣住了。
他已经哭过一次了，他以为他的痛苦已经麻木了。
可是看到这个本子，他浑身颤了起来，眼泪根本无法止住，从哑声哭泣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小樱惊慌失措地看着他，然后，她也看到了鸣人手里的本子。
那本本子，似乎并不是认真被当做一个本子来使用的，会这么厚，是因为里面夹了很厚的一沓纸条。
是鸣人寄给他的每一封信。
按照顺序，整整齐齐地摆好，公事的，私事的，都夹在里面。
后面，是两个薄薄的纸包，用干净的纸折成信封似的样子，里面放着的是鸣人那张量身高的照片，和博人的照片。
他一直，贴身带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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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鸣人现在整天待在他自己的结界里，只有小樱、卡卡西和鹿丸能见到他。他很少跟他们说话，也不会对着佐助一个人说话。曾经那么吵的人，现在只是呆坐在那里，看着佐助的脸就可以坐上一整天。
佐助的身体在鸣人的特殊结界中不会腐坏，但……
他们都感觉这样下去很糟，想劝鸣人葬了佐助，但没有人敢说话，只是想了想，就什么都不敢说了，甚至不敢彼此谈论这个话题。
大蛇丸和鹰小队来看过佐助，具体发生了什么小樱他们不知道，也没有勇气去了解。
鸣人没有对顾问团和日向家直接出手，他的方法要更毒也更残忍：他让最在意所谓名声的这些人声名扫地，人人喊打。除了对佐助做的那些、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的争名夺利，还有对待分家的残忍与至死利用，包括被牺牲掉的宁次父子的事都被翻了出来。有些是真的，有些或许夸大了，但现在没有人会管这些是不是夸大，把他们彻底踩下去，才是亢奋的民众乐见的。
鸣人不会对他们亲自出手，但他会看着他们一点点浸到泥里，被侵蚀腐烂，彻底败亡消弭。
虽然看起来只有日向家最惨，但其它的家族们也不是完全没受影响。曾经属于宇智波族地、但在九尾之乱后被全数划走的那些土地，不管这几十年几经变迁到了谁手里，现在统统还了回来。
第一个把地契给过来的是鹿丸。其实奈良家是最与世无争的，他们手里属于宇智波族地的部分非常少，是被日向和其它一些家族抢了最好的地段后，剩下的一小片贴近奈良族地的部分，被顺手划给了他们。
但鹿丸还是郑重地还了回来。
鸣人接过来，没有看他，只是看了看地契，看了看那片被标注出来的位置，嘴角勾了勾。
“……对不起。”鹿丸开口。
鸣人终于愿意看他了：“不是你的错。”
“我……”
“是我的错。”鸣人说，“你们谁有能力难为的到他？造成现在这一切的都是我。”
鹿丸默然。
“现在什么情况？”鸣人又问。
只有卡卡西和小樱可以进到结界里，鸣人和鹿丸说话都会从佐助在的房间里出来。鹿丸不敢提，而且他其实也不敢去看那个冰冷的佐助。
鹿丸很是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比较委婉的说法：“……日向家和顾问团已经付出代价了，虽然他们还有些妄想，但没有人愿意再听他们的了。”
事实上，日向家还在试图挽回颜面，族长甚至想凭借和鸣人的一份姻亲关系和鸣人当面谈谈。为了整个世界的和平，鹿丸他们都要吓死了，死活给压下去了。这个曾经的大族像是内里早就被蛀空的老树，看着威武，但一旦被戳破，以令人震惊的速度坍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