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哥,陛下已经醉成这样了,这样一颠簸不是更不舒服么……我那寝宫就在前面不远处,不如就先让陛下去我那里歇歇如何?”
“姐姐这话就好笑了,姐姐那寝宫若是近,岂不是没有偏远的宫殿了?与其让陛下折腾到你那里,倒不如我那,你看,我的寝宫才是真的近呐……”
这两人相争,别人自然不愿意让她们专美于人前,一瞬间居然口舌相争起来。
一杀杀人厉害,但几时见过女人打嘴仗?只觉得有几千只鸭子在耳边叫个不停,恨不得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在不管这女人的闲事。
但是这些女人就算在不受重视,也是女帝的人,该怎么处理,要等到女帝回来过后才能做决定。
七杀那小子吐泡泡吐的欢快,对这里的事情丝毫不理会,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闻见空气中一阵青竹香气,一愣,却反应极快的屏住呼吸。
不过几息间,这一亭子的莺莺燕燕外带宫女太监,全都不省人事了。
他松了一口气,一个人影踏着树影而来,见着他,一张娃娃脸笑容满面。
“十一。”他道。
两个人一个把琉璃送走,另一个调出暗卫收拾这一亭子的狼藉,然后彼此默契的在老地方见面。
“你这次任务可还顺利?”一杀脸上难得的柔和,这般笑颜梁苡宸都不常见到。
那唤作十一的是暗卫营里排行十一的十一杀,武功平平,但浑身的□□让人防不胜防。
“还算顺利,就是路上叫几个不入流的山匪给拦下,闲着无聊和他们玩了玩。”
一杀却还不放心“你这身手就没吃亏?”
十一杀眉毛一挑,娃娃脸生动鲜活,他拍拍了一身特制的衣衫“天下间有几个人能叫我吃亏的?”那一身的毒物穿字毒医老人,就算没有办法在身手上答应人家,但也休想在他手下占便宜。
十一杀年纪在暗卫营里最小,平日里哥哥们都很照顾他,他长的又好,一张嘴说话有讨喜,人缘相当不错。
他看看女帝的寝宫方向“我可是听说了,哪一位……现在不是正主,是么?”
一杀苦笑,暗卫营里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知道秘密的,实际上有这个权力的只有他,十一,和七杀。
“是七杀告诉你的,是么?”他心里有答案,忍不住怪七杀多嘴,皇家的事情当然是知道越少活的越长就,也不知道七杀那小子多嘴多舌做什么。
十一的娃娃脸上就有一种愉悦的神色“这你可就猜错了,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他伸手指了指天上“是哪一位……”
一杀一惊,想起主子洛神般俊美的天人之姿,他若是告诉十一自然是觉得有这个必要,只是这样……对十一却未必是什么好事……
一杀不说话,这里就一时间安静下来。但是气氛却并不让人尴尬,反而凝着淡淡的温馨。
十一个子还不高,坐在栏杆上仰着头就像是个无忧无虑的邻家少年。
他忽然道“此次任务,我看见那位柳小姐了。”
一杀先是反应了一会儿这柳小姐是何许人也,等反应过来,脸上就微微变色。
十一像是没看见一样“她看起来过的很好,到底是深闺內院养着的娇小姐,就是跟落魄的表小姐不一样。”
一杀不想多提这个话题,微哂了一下“那可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人,还是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比较实在。”
十一娃娃脸绽出个笑“老相国夫人最近可是要办寿呐,我领了皇命,可以去凑热闹,一杀哥哥要不要也去看看,听说请了戏班子,肯定热闹的很。”
一杀又是一笑,十一孩子心性,什么任务在他眼里都是玩乐 ,能在玩了中做好自己的事情也是一种本事。
“我要贴身守着那个冒牌货,就不去了,到时玩得开心点,需要银两可以朝一杀哥哥借。”
十一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一张娃娃脸笑嘻嘻的看着一杀,竹影阑珊,气氛难得轻松。
一双玉骨手轻拈着黑子,放在棋盘交叉点上,他的发没有梳理整齐,就随意的系了根青色发带,十足的雅致少年,俊逸风流。
梁苡宸喜好一个人下棋,那画面很养眼,漂亮的手,漂亮的玉石棋子,看着整个热就会有种放松的闲适。
他身后站着一个少年,面无表情,恭敬的等他问话。
正是前不久被‘灌醉’还吐泡泡的七杀。
“你是说,她唱了稀奇古怪的小调,领着小半座皇宫里的人胡闹?”
“是。”
“呵呵……这性子……那些宫妃呢,可还老实?”
“回主子的话,十一杀用药让他们都睡下了,一时半刻还醒不了。”
那要落到棋盘上的白子就一顿“哦,小十一回来了?”
“是。”
梁苡宸从喉咙里呵出一口笑,将白子随手扔在棋盘上“一杀正在和他叙旧吧。”
“是。”
梁苡宸微微笑着,笑容里带着点回忆,回忆那些年不知何时开始的风雨。
他不说话,七杀自然也不会说话,一主一从规矩严谨,不知过了多久梁苡宸收回目光,像是并没感觉到自己发了许久的呆一样。
“南疆引有乱象,这几年纵着阿影,到底是让那些番邦小国蠢蠢欲动了。不过也好,动起来才有收拾的理由,我们的暗网可埋好了?”
七杀形容一肃,知道虽然主子看起来漫不经心,但这等大事却不容有失“回主子,暗网以撒下十之七八,还有两三分暂且收到阻碍,正等着主子的命令,若是不从,便……”他手下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杀伐果决,毫不犹豫。
梁苡宸点点头“万不得已,也只好这般了。”
话刚说完,便开始咳嗽起来,七杀立刻上前一步,拿出一早准备在衣服里的药,伺候着他服下去。
梁苡宸吃了药,却没像以往一样示意他出去“可还记得,我最开始把你放到阿影身边的时候说了什么?”
七杀浑身一肃“今生今世,服侍好女帝,自此能命令得了七杀的,只有女帝。”
梁苡宸点点头“好、好啊。你还没忘记。可你……真的是这么想、这么做的么?”
七杀刻板的脸上出现一丝焦急“可现在那个女人分明就不是……”
梁苡宸却打断了他“至少身体还是。”
七杀“……”
梁苡宸抬起头,丹凤眼笑纹柔和却不容辩驳“那女人来历不明却寄宿在阿影身体里,虽然我让她暂且呆在皇位上坐着阿影曾经做过的事情,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想必你也看出来了,这女孩并没有呆在这皇宫内院的意思。恐怕……也不会那么安稳的任我们摆布。”
七杀在琉璃身边呆的最久,两位女主子的不同当然看得出来,也知道这个女人随时随地都在想着逃跑。
可是“主子的意思,莫不是她想要逃跑的时候,我也不能阻拦,甚至……还要帮着她”逃?
梁苡宸却不说话了。
七杀愣了愣,好半天忽然醒悟,若是常人有了逃跑的机会,一定会想办法和家里联络,主子虽然听了主持的话,但并不死心,若是这人的家就在此处,那么她一定会想把发和家里联络,只要顺藤摸瓜,不愁拿不到她的把柄。
只是……
七杀心中隐隐担忧,若真是想主持说的那样,这姑娘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主子又该怎样,才能将女帝唤回呢?
那之后琉璃清醒过来,想起自己酒精上头时做的蠢事情,巴不得把脸埋在地里。
然后很是鸵鸟了一阵,就怕那位笑的温柔却一肚子坏心眼的男人找她麻烦。
却很是风平浪静。
风平浪静的她都有些不适应了。
但是总归她不是只有一件事情需要做,在忙碌中,反而不记得那些事情了。
比如,这位最近缠她缠的死紧的美人。
“陛下,这是我娘家采买时,特意从北地带回来的雪果,不弱陛下好好尝尝鲜如何?”
“……呵呵。”
二十一世纪有句话叫做流言止于智者,聊天止于呵呵。
那天她发完酒疯之后,不知是不是看出她很好相处,这位茜贵人就像是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不管她怎么无视,责骂,呵斥,她都跟没听见一样,反而被骂的很开心,简直就像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