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得就笑,“我们现在不就已经证明了吗,就是狗屁先机!”
“嘘。”他竖起一指抵在嘴边,眯着眼睛,“女孩子家不能说这种话,难听。”
恰逢屋外大雨倾盆,狂风席卷灌入屋里,在轰雷一声巨响中,屋里仅点的那盏烛灯,湮灭在了风中。
“哎呀这倒霉天气!”含霜伴着风声推开门,喜四连忙进屋熟门熟路拉开抽屉找了新灯出来点上。
“呀!我的头!”
“阿瑾?”
“姑娘你怎么了?!”含霜跑进了内室,迎面就是呼啦啦的风,夹着雨水朝她扑过来,她连忙过去把窗子关了,喜四也护着烛灯进了来。
方才一声惊雷,窗子被吹开,夹着风雨砂砾一并吹进了屋里,长孙瑾慌里慌张起来要去关窗,没想到踩了垂下的床幔,直接又得跌回了床上。
容澈人还没扶起来,屋里面就重新亮了起来。
长孙瑾一头碰在了床柱上,容澈的手臂穿过她身前,虚揽着她的腰,她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抓着他的手臂。
从含霜视线看过去,活像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姑娘你没事吧!”含霜跑过去扶起来她,容澈的手不着痕迹的退了。
“没事没事,稍微撞了一下。”她转眼去看容澈,“你没事吧。”
刚才她往下扑过来,虽然是在他身侧,也足以有一种她要抱过来的怦然感。但马上就被响在耳边砰的一声给拽回了现实。
“我没事,你是不是碰着头了。”
她拍了拍他的肩,“行了待会吃了饭你早点歇着吧,外面下雨,你眼睛又不好,别再继续写了。我回去冰敷一下就好了。”她松开了手,含霜瞧着没有红肿太严重,稍微松口气又心疼的紧。
女孩子的脸上一点疤都不能留。
末了又交代了喜四几句,这才扶着含霜,拿了伞离开了。
竟也不知这雨能下的这么大,她和含霜回到院里,俩人裙角衣衫都叫雨水打湿,守在门口的春燕连忙出来迎了过去。
“这雨说下就下,还下得这般大,含英姐姐你快帮姑娘换身衣裳擦擦头发,我去小厨房熬姜汤去。”春燕拦下含霜,“含霜姐姐你也去换身衣裳吧。”
含霜道:“我省得,你待会儿先去拿冰袋过来,姑娘撞着额头了。”
春燕哎呀一声,惊到:“怎么会,严重吗!”
含霜安抚她,指了指自己额头,“就在这儿,不算严重,你让春玲拿进来也行。”
“哎,我先去了。”春燕忙不迭撑伞出了门。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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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瑾脱下大袖衫,转眸就瞧见一脸心不在焉的含英。
“含英。”她唤了一声。
“诶!”谢婉一愣,看见长孙瑾投过来的疑惑目光,连忙几步走过去,“姑娘先把衣裳换了,我待会儿给你擦擦头发。”待走近了,才瞧见额头碰的红肿,眉头一皱,就道:“姑娘,你额头是怎么了?在哪儿撞着了。”
谢婉在这院里是出了名的细性子,方才含霜和春燕在那儿说话,就没听见她额头碰了吗。
长孙瑾将下裙也褪了,春玲拿着冰袋子进来,“姑娘衣裳还没换完?我把冰袋子拿来了。”
谢婉伸手接过,暂时先放在了桌上。就听长孙瑾问:“含英,你出什么事了。”
“我哪儿有什么事。”她唇角稍扯,笑得有些勉强,“不过就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罢了。”
她正脱着里衣,春玲从柜子里拿了一件新的出来,听了就说:“还没听过含英姐姐说过家里的事呢。”
谢婉视线落在了少女雪白柔腻的后背上,春玲正一脸好奇的望着她,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长孙瑾换上了里衣,心想几曾何时自己也是这样被养在深闺、十指不沾阳春水,被丫鬟侍候着的小姐。
“没什么可说的。”谢婉叹气,让春玲给长孙瑾冷敷额头,她则站在一侧拆卸了她满头朱钗,声音里透着几分散不去的惆怅,“我是想起来家里遭难那一天,外头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雨。”
“含英姐姐能写字会画画,还会算账,以往家里应该都是文人吧。”春玲有些伤感。
谢婉叹笑,“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我爹是个教书先生,这就教了我不少东西。”
随意编了个瞎话,谢婉不可能把谢家的事儿说出来,她千金傲骨,此等丢人的家世说出来岂不是惹人笑话。现在的她进退两难,一要担心谢阔来闹事,承国公府不再留她,二要担心自己真的要来了钱,她一辈子就要锁在这里做个丫鬟。
除非,谢阔死了。
这个想法叫谢婉吓得一激灵。
可旋即她又觉得,这不失是个最有用的法子了。
长孙瑾察觉出她在走神,免不得关心几句,“含英,你回房休息吧。”这还是她第一次提起以往,倒是听她说过家乡水灾,只她自己一个活了下来。今日这场暴雨,怕是叫她触情生情了。
“啊?”谢婉回了神,稍有紧张。
“含英姐姐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呢。”春玲跟着附和,小丫头心软,这又是朝夕相处的小姐妹,听了自是心里不好受。
谢婉不好意思,却是跟着台阶下来了,“多谢姑娘体恤,那含英就先退下了。”
长孙瑾拿过她手里的手巾,点了头,又多嘱咐了她几句宽心。
小厨房做着晚餐,春燕在一旁熬着姜汤,回头就看见谢婉进来。问了才知道,是过来要点吃的,顺便又把自己编的瞎话说给了厨房里人听,田厨娘是个多愁善感的胖妇人,一听之下心疼多塞了她一份小碗,原本是备给小姐的蟹肉羹。
外面下着大雨,春燕的姜汤熬好了,不能去送她。厨房里的丫头就撑了伞把谢婉送回屋子了,她们这一院的人都是仰仗大小姐,更何况她人美心好,每月的份例给的比其他院多一些,平时还会有些福利,活也不算多,摊上这么好一个主子,不少人都盼着能跟着她出嫁到夫家呢。
谢婉可不是这么想的,她只想攒钱,能找个好夫家最好,然后离开承国公府,过自己日子去。
这是她从青楼逃出来就规划好的,怎么能叫谢阔可毁了去!
她含了一口蟹肉羹,这样的上品,自出了谢家就没再用过。谢婉觉得委屈,她都过的如此苦了,怎么还派谢阔来折磨她!
外面雨势未歇,下得噼里啪啦,她一口一口吃完了蟹肉羹,伴着窗外猛然一亮,轰雷声响,连屋里烛火都明灭了一下。
谢婉下了决心,心想非得除了谢阔这个祸害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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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长孙瑾这边,含霜早换了衣裳过来,服侍着主子用饭。
长孙瑾吃了不过几口,含霜紧着她额头,涂了薄药恨不得今天就消肿,现在又见她吃了几口不吃了,心里又急了,“姑娘,你再多吃一点。”
她搁下银箸,吩咐含霜,“去把今儿冯公公送的东西拿来。”
含霜领命而去,取了锦盒过来。
她打开盒子,入目的便是两支样式一样,颜色不一的簪子。
含霜惊诧的拧了眉,“怎么会这样?今儿上午簪子不就在姑娘手里了吗。”现在又多出来了两个。
盒子里躺着的正是阿瑾莫名其妙不见的白玉嵌珠红翡蔷薇簪,在它身边还有一支样式一样,簪托呈着碧色,镶了一枚红玉蔷薇的簪子。
含霜傻眼了。
长孙瑾拿起另外的碧色簪,稍微端详了一下,就看见了刻在簪托上的“渊瑾”两字,心里一咯噔,想到:真是不要脸!
索性搁在桌上不再看,找来上午这支,和现在送来的这支,一并给了含霜。
“你瞧瞧,这两个有什么不一样。”
含霜一脸迷茫的接过了,弯着腰,靠近灯光仔细端详起来。
含霜这双手,怎么说也是摸过很多精致物件的了,这妆匣里、柜子里、库房里有多少精致上品的首饰都经过她的手。她先是接过这两支簪子,手里的质感与重量就有些不一样,不敢怠慢的弯了腰仔细端详了一番,假的那支自然是逃不过含霜的眼睛了。
真簪子质地上乘,用的是顶尖的羊脂白玉,打磨的圆润柔腻,通身白的找不到一点瑕疵,托起的那枚红翡翠蔷薇,曾在阿瑾幼时磕掉了一角花瓣尖。而假簪子用的白玉只是仿得,只手感上摸起来就有些不适,更不用提最关键的红翡翠蔷薇了,完好一枚,没有一点磕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