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恪听他提到莹瑶,便知道怎么回事了,他离营之前,白桑已经把她办的好事和他交待了。
贺帝在一旁轻咳一声:“纵儿呀,襄西王说她女儿莹瑶郡主得了怪病,直喊着只有你能帮忙,你就帮帮他吧。”
襄西王此时急的唇角都往外冒泡:“殿下,都怪小女任性,惹恼了您军中的将领,她现在得了教训,躺在床上命已经吓没了半条。还望殿下能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告知这怪病如何能好。”
因在贺帝面前,襄西王没有详细地说自己女儿的怪病,他一个见惯世面的七尺男人,想到她女儿的症状都浑身打哆嗦。她全身不时往外冒虫子,即便洗干净了,还是不停地有虫子冒出来,现在她院子里的婆子丫鬟,没有一个不吓晕过去。
他请来大夫,才知道自己女儿中了蛊。联想到自己女儿今日的所作所为,他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所以便马不停蹄地求到宫里。
“殿下,老夫早知您军中有位蛊术圣手,都怪老夫教女无方,让她过于跋扈,惹恼了您的手下,老夫知错了,请殿下再给一次机会吧。”
萧无恪望着他:“你的那封信本王看过了,虽都是些细小琐事,但也不该让一个军外之人前送。此次你女儿擅闯苍狼军营,本该是重罪,如此也算是受到应有的惩戒。”
襄西王抹了一把汗:“是,殿下说的是。”
他是个闲散王爷,向来为人老实,萧无恪便不再难为他:“这蛊虽吓人,但不伤人,只要在寒冷之地待一段时间,就能解了。”
襄西王听到不伤人,长吁了一口气:“谢殿下告知。”
然后他又朝着贺帝叩首:“既如此,臣今日便向皇上请辞,要离开京城,回襄西去。”
京城温度适宜,襄西偏寒一些,对莹瑶的病更好。再说,他本就久居襄西,要不是自己那不听话的女儿缠着他要留在京城,他早就请辞了。
贺帝朝他摆摆手:“快走吧,路上保重。”
襄西王又朝他重重叩首,然后对着萧无恪行礼,便步履匆匆地离开了皇宫。
当晚,他就带着京中的所有家眷,踏上回襄西的路途,并告诫自己快要吓傻了的闺女,以后京中再也不要来了。
莹瑶握着一把虫子哭得面目全非:“不来了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
襄西王从宫里出去的时候,萧无恪抬脚也要往外走。
贺帝急忙拦住他:“好不容易来见父皇一次,走得这么急干什么。”
萧无恪朝他淡笑道:“靖文侯府有喜事,还在等着儿臣过去。”
一听是靖文侯府有关的,贺帝便不再拦他,笑眯眯地说:“那快去吧,没事要常来看朕。”
萧无恪朝他行礼,转身便离开宫里。
贺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问道身边的陈德胜:“靖文侯府是有什么喜事啊?”
陈德胜去侯府请的人,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贺帝:“回皇上,靖文侯府的小公子升了什长……”
“升了什么?”
“什长……”
贺帝没再说话,只负手立在养心殿下,悠悠感慨,孩子大了,为了讨媳妇,连个什长都得摆在亲爹前面了……
第64章
月上树梢,靖文侯府早已摆了满当当的一桌佳肴。
萧无恪刚踏进来,顾玉植就飞奔着迎上前,单膝跪地道:“参见殿下!”
萧无恪轻轻颔首:“以后在这里不用跪拜。”
“好嘞。”顾玉植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殿下,姐姐在里面等你呢。”
萧无恪应了声,脚步没停,只从怀里拿出来一把匕首,丢进他手里:“贺礼。”
顾玉植受宠若惊地接到手心,这把匕首通体纯黑,他摸了两把,才小心翼翼地**。银白色的刀刃在灯火之下闪着耀眼的色泽,他揪了自己一根头发在刃上轻轻一吹便断了,顾玉植嘴角顿时翘得老高,真是一把稀罕的匕首,以后要是有这么个姐夫,他可有福了。
顾玉妩远远就瞧见萧无恪来了,她笑意盈盈地起身给他让座,并抱着两壶酒问他:“殿下,你想喝哪种酒?”
她怀里抱着一壶杏花酿和一壶秋露白,萧无恪含笑,指了指秋露白,顾玉妩便把那壶酒放在他面前。
跟进来的顾玉植抻过头:“姐姐,我喝什么?”
“你喝什么酒。”顾玉妩将那壶杏花酿摆在自己面前,“你才多大。”
顾玉植撇撇嘴:“我现在都能管十个人了,我已经长大了。”
“那你问问殿下,他让你喝吗?”
顾玉妩轻飘飘地望一眼萧无恪,萧无恪便挑了挑眉梢:“听你姐姐的话。”
顾玉植算是明白了,堂堂正正的陵王殿下,见了他姐,也得看眼色行事。
都是策略,他啧啧叹了口气,不再计较那两口酒,只想着吃完饭快点闪开,好给殿下创造时机。
这么想着,他埋头认真吃起饭来。
顾玉妩才刚用完小半碗竹荪汤,就看到顾玉植擦了擦嘴:“姐姐,殿下,我吃完了,去后院练剑了。”然后他便飞快消失不见。
萧无恪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他朝身后侍候的一众丫鬟们挥了挥手:“你们也下去吧。”
丫鬟们便陆陆续续走了出去。
夜晚清凉,偶尔吹进来几缕晚风。
没有了旁人,难得有了几分闲适的静谧。
入口的杏花酿甜美甘醇,顾玉妩饮了几口,渐渐也喜欢上这安静的气氛。
岁月静好,心无挂碍,她忽然放下手里的杯盏,认真地望着萧无恪:“殿下,谢谢你。”
萧无恪狭长的眼梢微挑:“谢我什么?”
“谢你还了父亲清白,谢你帮侯府复起,谢你庇护玉植,谢你……”她盈盈的眸子在夜晚像是含着一汪秋水,“谢你庇护我。”
原来她还知道,萧无恪眉眼微弯:“反正护的是自己人。”
顾玉妩只望着他笑,没再说话。
他手里的那壶秋露白已经见了底,萧无恪想让下人再拿一壶来,顾玉妩出手制止了他:“殿下,你身上的蛊毒还未清,少喝些吧。”
莹白如瓷的手扯着自己的衣袖,萧无恪懒懒一笑:“好。”
晚膳用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顾玉妩站在院子里,她虽然用了些酒,但依旧清醒,白生生的脸蛋带着微醺的酡红,正望着树梢上的弯月。
萧无恪立在她身后,将身上的长衫披在她身上,陪她一起仰着头望着皓月。
顾玉妩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此时的夜风还带着凉意,陵王把衣服给了她,她也得顾念着他的身子,便道:“殿下,时辰太晚了,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今夜在府里留宿吧。”
萧无恪淡淡应了声。
顾玉妩便带着他往客房走去,他长长的衫衣裹在她的身上,行走之间被风吹得翻飞,没一会儿,顾玉妩推开一扇门,“殿下,这边是从前父亲住的房间,被褥全是新的,你今晚在这好好歇息吧。”
“嗯。”
顾玉妩随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被褥,房间里已经燃着蜡烛,室内一片暖黄色的灯辉,萧无恪的静静望着她的身影,忽然想起来他还是赵无恪的那个晚上,顾玉妩喝多了,她醉醺醺的,躺在床上,一举一动都像在撩拨他,而他那时候……好像做了个坐怀不乱的决定?
想到这,他眼梢微垂,仔细地望着顾玉妩。
可惜她今晚上喝的不多,一双微扬的杏眼里都是端庄……
顾玉妩整理完被褥,起身就看到他目光灼灼的视线,她不由得有些尴尬,这孤单寡女共处一室,好像有些不太好。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手指一挑,指着门外:“那……我走了……”
“嗯……”
顾玉妩挠了挠头发,觉得此时的陵王有些奇怪。她又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两眼,才转身往门口走。微风从门外吹进来,她踏出去的时候,胳膊忽然被人扯住——
她下意识回头,接着一个柔软的唇畔贴住了她……
顾玉妩后知后觉地睁大眼睛,入目的是那双似笑非笑的狭长眸子。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他……他……他竟然亲了她!
他的手拦腰拥住她,将她的身子贴近几分,柔软的唇畔渐渐带上灼热的气息,在唇齿间辗转厮磨……
顾玉妩僵直的身子总算有了反应,她下意识就要推开他,萧无恪却眉眼微弯,加重了在她腰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