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与春柳相视一眼,皆捂嘴轻笑起来,“现下咱们脂粉店的货品,京中女眷们都已经少不了了,若买不到,免不了要急得抓耳挠腮的,且时间久了,众人还能看出来,哪家出了个善妒的女子,若传扬出去,怕是通府的小姐都不好议亲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如今白云芷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走一步望两步,怯懦的商女了,经过这么许多磨练,又即将成为王妃,若人在高位,这些小事还震不住的话,岂不枉费了之前自己的筹谋?
再说,哪怕自己搂不住,现在也有柏乔,柏乔定会护着她,不让她再受一丝委屈。白云芷望着柏乔命人塞来的各种奇珍异宝,嘴角溢满了即将成婚的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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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白府中,一个个忙得人仰马翻,可不是嘛,又是准备成亲,又是搬家,店铺里的事情也要顾,下人们一个人恨不得当两个人来用。幸好宫里拨来的人够用,在宫中个个都是伺候人、理事的一把好手,几乎包揽了府宅内的所有事儿,不然白云芷还真真得头疼了。
白云芷安心在府内料理婚嫁事宜,除了非出面不可的事儿,便也不出门了。期间于方陆三人,来探望过几次,方莹因着方宗的事儿还是心中怯怯,但在陆语的欢声笑语中,那一丝尴尬也烟消云散了。
陆语在旁语中发酸,“六王爷对芷姐姐真真是好呢,虽在成亲前因着礼数不能与芷姐姐见面,但是这送来的东西就没断过,简直是将姐姐放在心坎上了。若今后姐姐进了王府,语儿也能喊六王爷一句姐夫么?”
陆语虽痴迷柏乔,但到底小孩儿心性,说到底心中也没几分真真的爱慕,她又是个心思纯净的,以至于打心底里为白云芷高兴。
方莹在旁边掐着帕子笑,“这个便宜姐夫,哪儿是这么好叫的?想来这喜礼需得重重送一份呢~”
于珠接口道,“妹妹不仅情路顺畅,这事业也相当有成。”
“听说妹妹店中最近闹事的人少了不说,且店铺中推出的珊瑚色,简直又掀起了一阵唇脂热潮,个个都传闻芷妹妹是靠着这个色号,博得王爷青睐的,咱们这些官家小姐们,人人皆有心谋一门好婚事,现如今此色号已然脱销了。据说那些写满了祝福的经幡,在观云寺中烧了整整两天才烧完,寺观中的主持都笑称,此姻缘定能得佛祖保佑,福泽深厚呢。”
白云芷端坐在主位上,听着几人一筐筐的好话递过来,心中欢喜,脸上浮出笑意显得人愈发娇俏,“好呀~姐妹们尽笑话我,今后你们出嫁时,我也定要好好笑话回去才行…”
此话一出,四人笑做一团……
闺房中说说闹闹,银铃般的笑声传出了院子,让干活的下人们,闻声后仿佛连劳累都减轻了些…
正在此时,从门外长廊上走来一婆子,穿着褐色的灰皮袄,满脸焦急,脚步慌乱地走进了白云芷的院子,冲着门外伺候婢女嘀咕几声…
婢女闻言脸色大变,忙掀了帘子进门去,跪在地上言语慌乱道,
“小姐,门房传来话,说申家小姐每日堵在六王爷上朝必经的路上,日日都要撕扯一番,六王爷刚开始还应付着她,近日更是干脆让小厮拦着不理她了…”
“如今…如今那申家小姐竟站在那平安桥上,哭着嚷着要投护城河!!”
四人闻言皆一愣,白云芷立即反应过来,“这如何使得?!”
陆语气愤填膺,快人快语道,“这申茜有完没完?眼看芷姐姐下周便要成亲了,她来闹这一出,是想要干什么?人家办红事,她申家要打擂台办白事不成?”
方莹一个眼神撇去,示意陆语注意言语,在旁叹气,“申茜哪怕对六王爷再痴心,也不该如此闹开了来,全然不顾了家中名声。且申茜若是真死了,芷妹妹的婚事蒙上一层灰;若是死不成,回了申家她还如何自处,定要被人指着鼻子骂。且申家那些还未出嫁的姐妹,今后还有谁会上门提亲?真真是太糊涂了!”
于珠摇头,“世间男子千千万,何苦在一颗树上吊死?芷妹妹,这申茜没安好心,婚前闹这么一出,妹妹可莫要被这小蹄子影响了心情才好。”
白云芷不想申茜是个如此有骨头的,不管是真跳河还是假跳河,在这世道女子为了一个男子这样,真真是少有。
若不是此事落在自己身上,白云芷估计还会赞一声肆意洒脱,但落在自己身上,便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到底是一条人命,白云芷终究不忍看那申茜真的投河,也想看看这申茜将如后收场。
白云芷站起身来,
“姐妹们,咱们一道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86章 以死相逼
“姐妹们, 咱们一道去看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几人匆匆行至皇宫外的平安桥上, 只见周围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老少男女都来看这一奇观。
“你们通通都不准过来!否则我就跳下去了!!”
申茜一脚已经跨出桥栏,整个人在空中摇摇欲坠,眼泪已经将脸上的脂粉哭花, 手中拿着个半米长的竹竿,不断驱赶近身的人。
申家的奴仆无人敢上前,申茜的贴身侍女红印鬼哭神嚎劝道,“小姐!小姐!已经派人去喊六王爷了!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红□□中清楚,若今日申茜若真落水死了,那她也定只有死路一条了。
于陆方听了此言, 望了一眼白云芷脸色, 陆语立即啐道,“喊六王爷来做什么,这小蹄子惯会作妖!!”
申茜望着来人越来越多, 心中难堪, 但知到了此境地,已无转圜余地,只好一面抹着泪, 一面引颈盼着柏乔快些来。
周围人群熙熙攘攘,对此议论纷纷…
“啧啧…听说申家夫人被这位申小姐气晕在了府内呢,现如今都请了太医去查看了……”
“方才申家老爷派了家丁来,本是让捆了申小姐回去的, 奈何申小姐抵死不从…这是何苦来…”
“怎得也不见申家兄弟姐妹来劝劝?”
“申家兄弟都觉得丢人,不想出面。这种场合,女儿家家的就更不适合出场了,只剩下一个嫡亲的胞弟在守着呢……”
……
白云芷听了大家的话,往人群中一望,果然看见了一衣着华贵的公子,眼泪满脸,面目悲伤,不断在劝着申茜…
平安桥地处要道,仅离皇宫六百多米,平日里当差的人来人往,不乏朝中权贵,申茜选在此地,定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申茜望着劝她的仆婢,胞弟,与望着她指指点点,或面露鄙夷、或言语唏嘘的京城百姓,心中凄然,以她知道的爹的性格,到时候必定是觉得她有辱门楣,将她弃之如敝履,申家的门,定是不会再让她进了。
现如今最妥帖的方法,便是拼上她申茜这条命,用悠悠众口逼着柏乔让她入门,正房主母虽是圣上金口玉言,但进了王府做个侍妾,以她的身份定是可堪堪够的着的,只要…只要能日日能与六王爷相对,她不在乎名分…
正在此时,从宫内走出一队身着甲胄的士兵,行走间甲胄锵锵作响,行人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士兵们迅速绕着申茜围出一个半圆来,柏乔着了一身绯红色常服,缓缓而出…
只见柏乔脸上并无太多的表情,俊秀的面庞异常冷峻,腰间的木兰玉佩随着步伐轻微摇摆,在士兵的重重武装下,显出一丝俊逸来…
白云芷瞧着心尖微动,因着规矩,她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柏乔了,虽然知道一周之后便即将礼成,从此就可以光明正大与柏乔出双入对,但还是掩不住思恋,瞧着柏乔的眼眸,温柔地想是要沁出水来…
柏乔显然未瞧见在人群中的白云芷,只撇了一眼申茜,似是对申茜如此行为视若无睹般,朗声道,“本王好事将近,正在费心布置府内婚房,却闻宜春侯府的人,为着申小姐求到王府来,本王本不想来,但又不想驳了宜春侯府的脸面,难免要劳动一趟。可本王与申小姐素日并不相熟,不知申小姐唤本王来所为何事?本王俗务缠身,还望申小姐长话短说。”
宜春侯府乃是申茜母亲的娘家,申母自是知道申茜的心思,才费心劳动了外祖的人。
申茜望着来人,方才还痛苦不堪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柔情似水起来…柏乔话里话外都是想将她撇清的意思,她如何听不出来,可那是她爱慕了五年的儿郎啊,只要一想到这,她的心就变得异常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