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槿却淡淡地抬起眸将她一瞥,用手里的那本书拍了拍大腿,要她过来的意思。
见状,溶儿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了,然而,刚走到坐榻边,低声唤了一声“将军……”,何若槿便随手扔了手里的书,大手一捞,把她按进自己怀里,俯身将她压在了坐榻上。
又是一场沉默而疯狂的性`爱。
整个过程,何若槿都没有跟身下的人儿说过一句话。
结束以后,何若槿抽身而起,将温软的毯子披在了人儿身上,自己则披上衣袍起身出去了。
门打开的时候,外头颇有些昏暗的光线照进来,将何若槿挺拔的身影拉长,看起来越发凌厉,让人不寒而栗……
何若槿站在院外,任凭寒风侵袭,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凌冽刺骨的冷风钻进肌肤的刺痛,但在此时此刻,他觉得这样的痛挺好的。
至少要比他阴诡的心里边舒畅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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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裴侯爷入狱至今,已是两月有余了。
这么久以来,裴瑜一直让自己忍耐着,再怎么样也要等审判结果下来再说,而且娘亲的身体也日渐不好了,裴瑜成天听着娘亲在屋里咳嗽,她每次端着药过去的时候,娘亲都会问她爹爹和哥哥的消息。
可是,裴瑜对大理寺里边的状况,一无所知。
她曾经请溏心帮忙问过那位成王,成王比她所想的要无情得多,压根儿就不让她去牢里看望。
裴瑜心里恨归恨,却又不能怎么样。
那是朝野里赫赫有名的成王,也是能够决定他父亲和哥哥生死的人,裴瑜根本连招惹他的底气都没有。
那一天,裴瑜照常上街去给娘亲抓药的时候,城墙正好贴了新的通告,有不少人凑在那里围观着。
裴瑜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也没敢多想什么,跑了过去,挤进了人群当中。
裴瑜仰起头,眼睛睁得很大,怔怔地看着通告上的内容,越看脸色越惨白。
耳边是群众一声又一声恶意的嘲讽声。
换作是之前,裴瑜大概会受不了挨个挨个骂回去,可是现在,她知道这样一点用也没有……
她也没有那个精力骂回去……
她整个脑子嗡嗡作响,好半晌才稍稍有些回过神来。
通告上说,哥哥被判了死刑,父亲……父亲被革去官职,流放汉城……
裴瑜推开人群,往成府的方向一路狂奔。
北风刺咧咧地往脸上刮,像是小刀子扎过来,但裴瑜却还一路跑着,生怕慢了就真的完了。
她最后气喘吁吁地在成府外停了下来,裴瑜失了智似的想要冲进去,但却被府外的守卫拦了下来。
裴瑜忍着想哭的冲动,大声道:“我有事求见成王!求求两位大哥进去通报一声!”
两名守卫见状,面面相觐,最后其中一人冲同伴使了个眼色,这才对裴瑜说:“姑娘报上名来。”
裴瑜强作镇定回道:“裴瑜,我叫裴瑜。”
守卫又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裴老的女儿是吧?”
裴瑜听到连这守卫都不叫她爹侯爷了,心里更是明白判决已经下来了,但还是忍着心头大乱点头说是。
守卫让人看着她,便自己进去禀报了,但进去了没多久,守卫就又走了出来,挺无奈地告诉她:“很抱歉裴姑娘,王爷现在很忙,没空见你,请你回去吧。”
裴瑜咬紧嘴唇,盯着守卫身后的府里看了好一会,忽然在府外跪下,咬牙道:“请你告知王爷一声,他若不肯见我,我便一直跪在这里不起。”
守卫听了,被她这番幼稚行径逗乐了,他摇摇头劝道:“裴小姑娘,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家王爷的性情,虽说他平时看起来待人挺温和有礼的,但是他真的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你如果是为了裴老和你哥哥的事情来的,那你请回吧,此事已经下了旨的,我家王爷也改变不了。”
裴瑜抬头看了看他,眼眶那么红,却透着倔意,显然并没有因为守卫这番话便打了退堂鼓。
守卫见状,也只得摇摇头,跟同伴说随她吧。
那时候守卫也只以为裴瑜可能跪一个半个时辰就会识趣离开的了,毕竟眼下这个节骨眼的天是真的冷,还下着雪,是个人都受不了,更别说裴瑜一个小丫头片子了。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裴瑜就这么跪在府外,一跪就是跪到了夜里……
1967.
第一千九百六十七章 慢慢喜欢你215
这样的大雪天,裴瑜又跪了那么久,身上自然是覆满了霜雪。
饶是如此,裴瑜依旧眼神坚定沉冷,丝毫没有要退却的意思,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似的。
守卫最后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只得再次进去通报。
当时顾成暄刚从书阁里处理完政务出来,正在庭堂里用晚膳,守卫过来禀报,说裴瑜还在外头跪着。
顾成暄眼皮也没抬一下,喝了一口汤淡淡道:“随她。”
跪够了绝望了自然就回去了。
顾成暄想得也很正常,毕竟这样的事情又不是头一回碰见。
但顾成暄没有顾虑到的是,今日跪在他府外的人只是一个小丫头,根本扛不住这样的暴雪天。
用过晚膳后,顾成暄本想接着回书阁去的,但刚走出庭堂,守卫又急匆匆地跑过来,说裴瑜昏倒过去了……
顾成暄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从走廊那边走出去了。
他在府外停住了脚步,垂眸看到昏倒在台阶上的人儿,裴瑜身上都是雪,凌乱散开的发间也点缀着雪花,低垂的眼睫毛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看起来像个冰雪人儿似的。
顾成暄神色冷冷地:“她不知道这天冷不冷吗?”
守卫低声作答:“属下劝过几次了,裴姑娘压根不听劝。”
顾成暄又淡淡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裴瑜,皱起眉转身往回走,一边下了命令:“带进来,叫大夫过来吧。”
不多时,大夫过来看了,给躺在床榻上昏睡不醒的裴瑜把过脉后,告知顾成暄,说裴瑜是染了风寒,发高热了,并且烫得很厉害,夜里还指不定要反复高热。
顾成暄听了,眼神愈发冰冷,口气没有丝毫怜悯的意思,冷冷淡淡道:“她自找的。”
顾成暄等人给裴瑜喂过汤药后,站在床边多瞧了裴瑜两眼,长得是挺漂亮的。
人看起来不大,倒是犟得很。
他淡淡地看了一会,伸出挺修长的手指,指尖轻轻地刮了两下裴瑜贴在眼脸处卷翘的睫毛。
似乎只是觉得好玩,所以玩弄一下似的。
但只是片刻,顾成暄便收回了手,让人进来多点了一盏灯,他坐在外头的坐榻上看会书,只打算等裴瑜一会。
她若是运气好等会人醒了,他便给她机会说话,若是一会人没醒,他明日再让人把她送回去,而他自然不会再另外抽时间见她。
毕竟今晚已经被这丫头耽搁了他不少时间了。
而裴瑜仿佛是感觉得到时间不易,人倒是争气得很,躺了快一个时辰,被噩梦惊醒过来。
当时顾成暄在外头坐榻上静静地看着书,听到里屋传来一声掺杂着哭腔的哭喊,他听到裴瑜哭着喊了一声“爹爹”……
顾成暄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放下了手里头的书,起身走进去。
里屋的灯盏挺暗的,顾成暄进去的时候,看到裴瑜头痛欲裂地坐在床边,整个人看起来很茫然,眼睛里还含着一层水雾,似乎是哭醒过来的,顾成暄瞥见她手背上还有刚抹去的未干的泪水。
顾成暄看着她沉默了片刻,难得主动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走到床边,递到她手边,“先喝口水吧。”
裴瑜抬头看了看他,才反应过来面前站的人是谁似的,她顿时有些心情复杂。
但毕竟生着病,嗓子听起来也没有平时那样清亮了,只能违心地闷声说了声谢,把茶杯接过来,低头喝了两口,喉咙总算舒服了一点。
头顶上忽然传来顾成暄一如既往冷淡的声音,“本王先把话挑明了,你再怎么求本王,都改变不了裴老侯爷和裴迟的判决。”
裴瑜仰头看着他,眼眶渐渐地变红,嘴唇咬得很紧很紧,甚至有些发抖。
顾成暄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皱着眉别开了头。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你实在难受的话,就在这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