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鬼了一样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哟呵，这么自信呐！”
林娇娇确实不怎么担心，纪宣怀每次考试都是第一，临场心态更是冷静得要死，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叮……叮……”学校的铃声敲响，最后一门考试也步入了尾声。
教室里的学生陆续都出了考场，田大勇一从考场里出来，就找到了纪宣怀，激动地直往他身上扑，拍着他的肩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怀哥，多亏你，我觉得我肯定能考上！你就是我再生父母！”
考试之前，纪宣怀给他划了全部的重点，让他一遍遍的练，今天上考场，果然八成的题都是他会的，加上临场的发挥，田大勇合理觉得自己稳了！
纪宣怀没好气地把他拉下来，单手拎着书包：“我可没兴趣当你爹妈。”
男生身形高大修长，六年时间像刹不住车一样个头猛蹿，英俊的眉眼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引得周围的女学生频频看过来。纪宣怀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快步往校门口走着。
这时候，一个长得清纯秀丽的女生气喘吁吁地跟上纪宣怀的脚步，语气有些青涩地问着：“同学，你好，能交个朋友吗？”
纪宣怀皱了皱眉，干脆地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没时间。”
女生一噎，显然没想到这么好看的男生，拒绝人起来，这么冷冰冰的。
田大勇冲女生使劲地摇了摇头：“姑娘，别白费功夫了，我这兄弟对谈恋爱没兴趣！”
六年时间，就没见纪宣怀正眼看过哪个女生。
女生一跺脚，嘟囔着说：“可真是没风度，拽什么拽啊。”
林娇娇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纪宣怀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了，她踮起脚，用力地挥了挥手。
考试结束，校门打开，外头守着的人也都骚动了起来，纷纷涌进去找自己的家人。林娇娇站在人群中，被裹挟着往里走，不小心被往前涌去的人绊了一下，惊呼了一声，往前倒去。
纪宣怀目光一凛，将书包扔给田大勇，就往前冲过过去，灵活地穿进人群。
林娇娇心中暗道糟糕，冰棍要掉！
然后下一秒，她的腰就被人扶住了，纤细的腰肢稳稳地落在对方的手里，他将人往怀里一带，避开来往的人流。熟悉的味道瞬间盈满了鼻腔，林娇娇心头大石落地，抬头看向纪宣怀，弯唇一笑，一只手举起冰棍：“哥哥快吃！”
纪宣怀低着头，正对上怀中小姑娘昳丽的眉眼和催促的视线，把她扶好站稳之后才松开手，接过那只冰棍。
这时候田大勇也终于拎着包，赶到了。
林娇娇连忙将另一根冰棍塞到田大勇手里，把纪宣怀的包结果过来。
“爹去拜访一个朋友了，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林知远回来，几人一块回太平村去了。
这才从考场中出来的黎朗，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中有些落寞。今天家里有事情，父母都没有来，不过他是男孩子，不来也没什么。
只是看着纪宣怀被前后簇拥在一起的样子，心里头很不是滋味罢了。
回到了家，周美珍在家张罗了一桌子菜，看见纪宣怀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很轻松，心想应该考得不错，顿时去拉着他的手问：“怎……怎么……养？”
自从上次林娇娇发现周美珍能够说出一两个简单的字眼之后，家里人就一直鼓励周美珍说话，现在已经能简单地表达意思了。
纪宣怀握住她的手，清冷的面容上浮现温和的神色：“娘别担心，考得不错。”
周美珍连忙说了好，然后招呼一家子吃饭。
前几年知青就可以回城了，不过林知远想让两个孩子把学安稳地念完，等到升学结束了再回去。回城的工作地点已经联系好了，在一所中学教书。
这两天他还要再去看一趟，不出意外的话，等到纪宣怀的成绩出来，就能准备回去了。
一个月后，林知远回了省城一趟，方桂芝最近腿脚不太好，周美珍吃了晚饭就回老宅子照顾去了。
林娇娇趴在窗口，看着外头越来越阴沉的天色，空气中也蔓延着湿意，她用力嗅了嗅，觉得恐怕是要下雨。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天空浓黑中夹杂着阴云，雷声从不知哪里传了过来。
她穿好鞋，连忙跑出去把所有的门窗都关好，免得等会儿雷雨下来了把所有的东西都弄湿了。
堂屋里头还放着很多周美珍做的手工，这几年政策放宽了，家家户户都想想着做点副业赚钱，周美珍就介绍了几个婶子一块儿做手工，每个月也能进账几十块钱。
久而久之，做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关好了门窗，收拾好东西，林娇娇就躲回了自己的屋子，钻进被窝里。
迷迷瞪瞪地，她睡着了，然后是被天空中一道惊雷吓醒的。
那雷声炸起，像是从屋顶上滚过一般，带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林娇娇做了很多乱糟糟的梦，又梦到上辈子一头栽进锦鲤池里，在水中窒息的恐惧感。突然害怕了起来，她现在过得这么顺畅，要是一道雷又把她劈回去了怎么办？
她想都不敢想，现在父母双全，爹没有沾上不干净的事情，姜凯也蹦跶不起来了，不会再有隐患。娘也没有落下病根，甚至连哑病都渐渐好了起来。
还有，她还有哥哥，还有纪宣怀。
她才不要回去呢！
林娇娇缩在被窝里，捂紧了耳朵，突然间感觉头痛欲裂。
兴许是蒙在被子里睡久了，她的脸热热的，温度很高，额头上甚至还冒出了汗。她擦了擦汗，听着外头轰隆隆的雷声，抿了抿唇，裹着被子下了床。
哆嗦着手开了门，踏进了雨幕之中。
纪宣怀躺在床上还没有睡着，闭眼假寐着，有些心事的样子。
“叩叩！叩叩！”突然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顿时清醒了过来，动作很快地下了床。这个时候来敲她门的，只有林娇娇了。
他一开门，门外裹成一团的人瞬间就冲了进来，像个小炮弹似的撞进了他怀里。
外头风雨很大，他连忙把门关上，将声势浩大的风雨和滚滚雷鸣关在了外面，然后低头一看，就瞧见林娇娇通红的脸，和迷濛的神情，一双眼睛像能沁出水一样。
纪宣怀眼神一怔，然后很快察觉到不对，抬头覆上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你发烧了。”纪宣怀的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
林娇娇脸色惨白惨白的，她被噩梦吓得不轻，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已经烧糊涂了，一副要哭出来的神情抓着纪宣怀的袖子：“哥……我害怕……”
她不想死。
纪宣怀倒抽了一口冷气，当机立断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到自己的床上。
他把林娇娇身上裹成一团的被子解开来，探手一摸，里层几乎全湿了，她身上冒了很多的汗，衣裳上水迹斑驳。他避开眼神，将人塞进自己的被子里，然后从衣柜里找出一身干净衣裳，递给林娇娇：“娇娇，把衣裳换了，我去给你找药。”
林娇娇哼哼唧唧地，压根没听进去他说了什么。
纪宣怀沉了口气，又说了一遍，见林娇娇还是没什么反应，眼神挣扎了一下，然后别开脸，探手去解林娇娇的扣子。
林娇娇头脑一片昏沉，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混沌的，只有不断响起的巨大雷响是清晰的，越是这样，就越是害怕。
然后在这片混沌之后，她突然感觉到襟口传来一片凉意，她下意识地想去靠近，然后又觉得不对，终于一个激灵，她清醒了过来，这才意识到纪宣怀方才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她脸色更红了几分，小声地说：“哥哥，我自己来吧。”
纪宣怀终于听到她的声音，松了一口气，摸了一下她汗湿的脑袋，轻柔地说：“把衣服换了，我去给你拿药。”
说完，他没有再看床上的林娇娇，在屋子角落里找到了伞，转身开门去了堂屋。周美珍将平时常用的药都放在一个柜子里，纪宣怀就着外头的光亮，找到了退烧药，又拎了一瓶热水，回到房间里头。
林娇娇已经将被子踢到了一边。女孩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衣裳，纤弱的身子埋进深色的床单中，愈发显得皮肤白皙如雪。脆弱的眼睫颤动着，像一折就断的蝴蝶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