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先生叹了口气,说到:“我知道你是站在逸儿和叶儿这边的,所以才告诉你。逸儿做出这样的事,我虽然生气,但也知道他是情有可原。事到如今,我只能和村里保密,只说他是出去办事,等事情平息了,相信他还会回来找我的。鸢儿,你能帮我保密么?”
程鸢看着安先生明显苍老多了的脸,心酸的点点头。
回家的路上,顾修远边走边看着程鸢垂着的眸子。
刚才他一直现在院子外,没听到她和安先生说什么,但是他也不傻,稍微一想就能猜到。
程鸢以前和他说她有两人朋友相互喜欢,再加上村子里和程鸢同龄又要好的,也就那么几个。
想了想,顾修远开口道:“这下放心了?”
“啊?什么?”程鸢一愣,没听明白。
顾修远说:“你不是担心你的朋友一个人会出意外么?这下放心了?”
程鸢听明白了,他这是知道了。忙道“你不要……”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顾修远刮了刮程鸢的鼻头:“别再担心了,都敢带着人走了,自然会照顾好她,否则也不算是个良人!倒是你,这两天,整天皱着个脸。说句不好听的,没准儿人家小两口都过上甜蜜日子了,就你还在揪心揪肺的。”
程鸢听了这话,笑了笑,刚刚只是习惯性的想嘱咐,她对顾修远是很放心的,莫名的放心。听了他打趣的话,心情好多了。
顾修远看着程鸢慢慢舒展的眉头,想着这镇子改日还是得去一趟,凭着卫凌的本事,找两个人不是小事一桩。到时候幺儿又欠他一个人情,有些事做起来才方便。
李叶儿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青鸟村的人们又恢复了以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节奏。
顾修远和程母打了个招呼,拿着锄头下地去了。
稻子秧苗昨天已经插下去了,程大壮和程丰年现在正在翻地,翻好地,还要施上肥,农家的肥料一般都是用的动物粪便,或者是铺上一层河里挖来的淤泥,等肥料渗透进了土里,就能种上菜了。
顾修远撸起袖子,忘却自己的身份,投入进了为国产粮的伟大事业中。这可比整天在宫里混日子踏实多了。
三人直到黄昏十分才回家。
程母已经做好了晚饭,是程母的拿手好菜,腊肉蒸饭。
先将腊肉切成丁,和蒜叶炒至半熟,然后盖上淘好的米开始蒸,蒸熟后程母又淋上了过年杀鸡留下的鸡油,再稍微熏一下,搅拌均匀,就可以出锅了。
米饭是去年自家产的,香气扑鼻,再加上腊肉的咸香和鸡油的鲜味,都是农家的家常之物,配合在一起却是难得的美味,直直勾着人的味蕾。
另外程母还炒了个小白菜,用来解油腻。
程鸢和程小蝶爱美,吃的不多。但是三个男人下午下地比较累,吃的比较多。
顾修远觉得自己的食量好像变大了,以前在宫里,他总觉得所有的菜都是一个味道,吃饭纯属是习惯。现在或许是运动量大了,有了饥饿的感觉,吃饭吃的特别香,而且终于吃出了每一道菜的独特的味道,终于让他感到了食物带来的满足。
“真的太好吃了,干娘手艺真好。”顾修远吃饱了,放下碗筷,满足的感叹。
程大壮虽然还没有正式收顾修远为义子,但是顾修远嘴甜的很,整天干爹干娘的叫,程父程母也没有拒绝。
程母道“瞧这孩子嘴甜的,不过能下嘴罢了,给你说得和山珍海味似的。”虽然这么说,可程母脸上眼中都是笑意。
吃完饭,程母趁大家还没有散,说道:“大家听我说一件事。”
众人都抬头看去。
“大家都知道,今年咱们家要有一件大事,那就是丰年和文月的婚事,文月今年就得过门了,算算日子,新屋子得建起来了。我和你们爹商量了一下,准备把左边的篱笆拆了,就在旁边建。明天丰年就去镇子上雇几个工匠。未来一段时间家里可能会有些忙,大家做完了自己的事也都要帮忙。另外建新房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未来一段时间家里可能会有些拮据,大家都省着点啊。”
“娘,你前几天还说给我买梨膏糖呢。”程丰登苦着脸道。
程母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小兔崽子,就知道吃,你哥娶媳妇大还是吃糖大?”
程丰登撅着嘴不说话了。
程母转头对着程鸢和程小蝶道:“幺儿和小蝶也是,头绳绢花什么的,也别买了,买了也没见你们戴过。”
程鸢和程小蝶委委屈屈的“哦”了声。
“好了,就这事,大家都去睡吧。”程母说完了事,挥挥手让大家散了。
☆、第十一章
晚上,顾修远躺在床上,想着程母今天晚饭后说的话。
确实,他这些天在程家过的太舒服了。程父程母都是善良的人,说是收留了他,把他当家人一般对待,可到底不是真正的儿子,对于他或多或少多了些待客之道。再加上程父程母怜惜他的“身世”,便总是照顾着他,这点从登哥儿那天对他说的话就能看出来。
那天,用过晚饭,丰登悄悄和他说,“五哥,自从你来了,咱家的伙食都变好了。”
丰登小孩子就是随便一说,可他却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心上。
他这些天,除了经常下地之外,不愁吃不愁穿的,就算是在村子里,也是个“村中贵族”了。他都快忘了,程家也不过是个以务农为生的普通农户。
虽说去年收成好,有了些积蓄,可今年大哥要娶媳妇儿,二姐又快到出阁的年纪了,估计是经不起之前的过法了,所以今天才给大家提前说一声。
顾修远这些天,也摸清了程父程母性格,他们即使有难处,也还是会把他们照顾好,对孩子还是不会太省的,可这样对他们来说未免有些负担过重。
这一家人对顾修远的照顾,顾修远感激又感动,因此,他既然想出了其中的关窍,便不能只想不做了。他得想个办法,为这个家做做贡献。凭他读的这么多年书,他还就不信不能把程家带上发家致富的道路。
顾修远躺在床上,把青鸟村周围的环境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突然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第二天晨光熹微,顾修远就出了门,直到天光大亮才回来。
程鸢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顾修远手里抓着几棵草,一身狼狈的回来,脸上沾了灰不说,袖子还破了一块。
“五哥,你这是怎么了?一早上就不见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顾修远虽然弄得一身灰,可眼神却是兴奋的,他挥了挥手里的几棵草,说道:“我找到了几样好东西,干爹和大哥呢?”
“爹爹和大哥去镇子上雇工匠去了,下午才回来呢。”程鸢答道。
“那正好,我也要去镇子上,我去找他们。”
“不急,你先休息会儿再……”程鸢话还没说完,顾修远已经掉头出门了。程鸢咬了咬唇,什么事这么急,早饭都还没吃呢,今天的早饭可是我做的呢。
顾修远到了镇子上,没急着去找程父他们,而是先去了驿站找卫凌。
卫凌最近正打算瞒着顾修远,把下属装扮成农人,然后分批搬入青鸟村暗中保护顾修远。
虽然自家主子说了不能去打扰他,只能在这里等他的吩咐,可卫凌哪有那个胆子,圣上对这个弟弟那可是当成眼珠子,自家主子要是有个好歹,他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上次顾修远走后,他转头就查到了王爷安身的地方给好好查了一遍。
此时他正和手下商量着细节呢,看到顾修远灰头土脸的从门口进来,可把他吓得不轻。
赶紧挥退手下道:“王爷,您怎么这个样子来了?可是又有刺客?”说着就要拔剑往外冲。
顾修远把他拉回来,“不是,是我自己弄的。”
卫凌松了一口气。
顾修远把手里的几棵草叶子往他怀里一塞:“别的先不说,你学过几年医,帮我看看这个。”
卫凌结果,仔细看了看道:“这不是地黄,三七和重楼么?成色很不错,生长的地方看起来灵气很是充沛,比进贡给太医院的也差不了多少。”
顾修远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加深。
果然不出他所料。
昨晚他躺在床上,忽的想起青鸟村旁边就是一座山,这么多年虽然没发生过什么野兽伤人的事件,但也一直没有人开垦过,只是村里人砍柴会去,但也是在山脚下,没上过半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