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真丑闻【CP完结】(21)

他摸出了烟想抽,但最后又放了回去,

汤执一直看着他,他好似有些不好意思,问汤执:“汤先生抽烟吗?”

“会抽,”汤执说,“不过没瘾。”

几年前在缺乏娱乐的渔船上,每天傍晚收完网,汤执跟着船员们蹲在甲板抽烟。

落日中,灰白的烟气闹腾地拢在一起,能把徐可渝很讨厌的腥气驱走。

汤执对大部分难闻的气味都谈不上讨厌。

没什么能比人类欲望的气味更讨厌。

司机怕身上沾了烟味,进车里徐升闻出来,因此最终还是没抽;汤执虽然饿,也不敢吃东西,因为徐升八成也能闻出来。

两人只能一边聊天,一边在停车区晃了一小圈,探头探脑看了看外头的天。

到了十二点半,徐升终于出来了,高尔夫球车上没有徐鹤甫和其他人,只有徐升。

他上了车,让司机往家开,汤执也发信息要厨师备菜。

刚把消息发出去,徐升在后座开口:“下个月和我一起出境,去MI州的溪城,你找时间把签证办了。”

汤执抓着手机,愣了一下,问徐升:“去多久?”

“十天半个月,”徐升道,“事办成就回来。”

汤执说“好吧”,顿了少时,又对徐升说:“徐总,婚也结完了,下周我想去看我妈。”

徐升在后头安静了少时,才说:“挑个事少的日子。”

汤执有些高兴,向他道了谢。

汤执找了徐升陪他外祖父去登山的一天探监,本来准备和以前一样,自己步行搭地铁转公交去女子监狱,但到山脚下的路实在太远,他还是拜托司机送了他一程。

汤执在等车时,徐升也坐在起居室等徐鹤甫的司机来接。

“晚上我不回来吃饭。”徐升忽然告诉他。

汤执说好,又祝徐升:“登山开心。”

徐升动了动嘴唇。

汤执知道徐升想让自己不必说得这么亲热,但可能因为他马上要出门,所以懒得说出来。

去监狱的路有点远,汤执有少许焦心。

从一月离开滨港算起,他已有近四个月没见过母亲。钟律师替他和母亲说过,他最近有很多事要忙,因此耽误了探监,也向他传递一些他母亲的情况,例如母亲身体健康、中气十足。

监狱的外门很旧了,墙面用雾蓝色的小长瓷砖片贴成,砖片中间的水泥都发黑了。一楼上头上用钢筑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字,“程山女子监狱”。

停了车,司机和汤执打了个商量,他太太临时有事,想代她去接他女儿下课,再送女儿回家。

汤执想着反正徐升晚餐不回家,自己也没什么要紧事,便与司机约定三小时后仍旧监狱门口见。

他走进监狱,站在门口的男警官是新来的,他没有见过,便说“我来探席曼香”,对警官出示了预约码。

警官便用对讲机找了同事出来带他。

程山女子监狱关的都是重犯,检查很严,汤执把包和手机都寄存了,又过了一道安检,才来到探监区。

探监区很小,分出四个格子,供探监者与犯人通话。

汤执母亲的还没到,狱警带他到三号格坐下,他身边的两个格子都已经坐了人。

在等待时,身边人的轻声细语绕过两边隔着的木板,传进汤执耳朵里。

“儿子很好,”他右手边的男子对女囚犯说,“上周英文和物理都考了满分。”

“……以后想做律师。”

汤执受到感染,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他自己以前也跟他妈说“我以后想当律师”,上高中那会儿,现在没有当成,希望这个英文物理满分的男孩成功当上。

几秒后,探监区另一边的门开了,母亲终于来了。

她头发剃得很短,穿着灰色的囚衣,比汤执上回见好像稍胖了点,精神很好。

席曼香外表比同龄人年轻不少,汤执和她有五六分像,不过她的眉眼更女性化些,眉毛高高扬起,十分英气。席曼香在女性中算是很高大的那类,力气也大,几年前就自称已是狱中某个帮派的领袖,让汤执不必担心。

两人都拿起话筒,席曼香先在那头叫汤执“宝宝”,对汤执说:“钟律师说你最近忙得要死,连见我都没空。”

“是有点忙,”汤执对她笑了一下,“下个月还要跟老板出国。”

“妈,我好想你。”他说甜言蜜语。

“你想个屁,”席曼香说,“要是钟律师没来,我还以为你欠一屁股高利贷跑路了。”

汤执噎了一下,她又问:“你替钟律师给徐家打工?是那个徐鹤甫的公司吗?他早几年给我们捐了电视机,放在食堂里,每天中午晚上打开,都是他自己拍的宣传片。”

“算是吧。”汤执说。

毕竟徐升也是徐家的一分子。

“喔。”席曼香突然沉默了一会儿,隔着厚重的透明玻璃看着汤执,欲言又止了少时,说:“宝宝长大了。”

“也厉害了。”她说。

席曼香看汤执的眼神饱含母爱、信任和关怀,汤执觉得全太阳系可能只有她把汤执当宝贝。

“嗯,”汤执冲她笑笑,“一般厉害。”

两人又随意地说了几句,席曼香突然换了话题:“宝宝,你谈恋爱了吗?”

汤执摇头:“没。”

“是不是因为我……”她说,“……有好的女孩子也不敢接触。”

可能是在监狱待得久了,她的语言都很直接,抓着话筒,很认真似的看着汤执,好像如果汤执说是,她就马上跟汤执断绝母子关系。

汤执哭笑不得:“你别乱说。”

“怎么乱说了,碰到也喜欢你的好女孩儿,你就去谈恋爱,”她固执地说,“马上去谈。”

席曼香面容严肃,汤执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她仍然不满意,问他:“你是不是听不进去我的话。”

“没有,”汤执否认,装作乖巧地敷衍她,“我听的。”

席曼香看起来并不相信,怀疑地看着汤执,说“是吗”,又问他:“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真的没谈过恋爱啊?”

“没有,”汤执发愁地说,“没有,妈,你在里面缺什么吗?我想办法给你送进来。”

“我能缺什么,我什么都不缺,”席曼香并不吃他那一套,继续刚才的话题,“我们这儿新来一个姐们儿,儿子和你差不多大,说什么女朋友换了十几轮了,还有什么炮——哎,我也不懂,你有吗?”

她看着汤执,眼中的期待让汤执感到头大。

他知道他妈是想说炮友,又不知道该不该在他面前说这个不雅的词。

“没有,”他几乎数不清自己短短二十分钟说了多少个“没有”,“我哪有空找。”

他妈以为他是个滨港大学毕业的优秀白领,性取向很大众。

然而别说汤执没有炮友,就算有,应该也是男的。

说完这句话,汤执突然之间想到徐可渝。他终于想起其实自己在法律上已经结婚了,和一个家庭很好的女孩儿。

女孩儿或许算有一点喜欢他吧,可能很需要他,可是他不喜欢。

汤执心好像一个冲满四十度热水的气球,水冷不下来挤不出来,而且很重,不住往下掉。

在这一刻,汤执看着母亲的眼睛,忽然有一种很狂热很荒唐的反叛渴望。

他想告诉他妈他是个同性恋。但只不过下一秒钟,他就泄气了,过了半晌,几乎是有些故意地对她说:“老妈,我才多大,现代社会哪有二十二岁结婚的。”

忽而间,站在她身后的狱警手里的小钟响了,发出刺耳的鸣音。

探监时间三十分钟到了。

他妈的嘴动了动。他观察到她有些干的玫瑰色的下嘴唇,眼角细微的褶皱,看见她明亮的眼睛,抓着话筒因不想放下而微抖着的手。

她的右手手肘靠在快裂开的木头桌面上,死死盯着他,好像看一个人越用力,就会越慢忘记。

“宝宝,”她突然说,“我爱你。”

狱警替她挂了电话,汤执没有来得及说话,仰脸看她站起来往回走。

等对面的门关上了,汤执也走出去。

他拿出手机看看时间,离司机来接他还要一个半小时,他便在监狱大堂的铁椅子上坐了一会儿。

汤执不想看手机,也不想思考,呆呆坐着,坐了许久,看探监的人进去了出来,进去又出来,他才站起来,走到监狱旁边的小卖部里买了包烟、一只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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