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川低下头，笑了笑。
“那你今天来跟我说这些，是有什么打算呢？”
“要看她。”
纪严自觉亏欠儿子许多，也不再干预他：“去吧。你奶奶那里我来说。至于你母亲，年后就叫她滚蛋。”
纪淮川失笑：“好。”
他转身往外走，纪严在后面叫住他：“是个男人，遇上喜欢的姑娘，就别放她走。”
这孩子啊……其实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独，内敛安静，一向压抑自己的情绪。
纪淮川淡淡点了点头。
他回到房间时，楚错一边听歌，一边在整理箱子。
她总是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
“回来了啊？你爸怎么说，打你了吗？”
纪淮川摇摇头：“他说他早就知道了。奶奶那边，他会去说。”
楚错愣了一下，才笑了笑：“那挺好啊，省了很多事情。”
“我们谈谈。”
“嗯？”
“离婚协议。”
“哦那个啊，我今天带了，我签过字了。”
“楚错，”纪淮川直视着她的眼睛，“抱歉。”
“嗯？”
“上次在这里吃饭，我没有说话……我以为你没有生气。我只是以为……你并不在意我。”
楚错动作顿了下来：“纪淮川，我的心又不是石头，怎么就不会生气，不会难过呢？”
“抱歉……真的很抱歉。”
纪淮川不太会跟人道歉，神情也有点别扭，有点幼稚。
楚错有点想笑：“你妈妈给了我一张支票你知道吗？我刚才很想把支票拍在她脸上，不过毕竟是你母亲，为了教养还是算了。”
纪淮川目光真诚的看着她：“那你可以拍我脸上？”
楚错失笑：“你想得美？我把钱还给你啊？”
她顿了顿：“好了，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但是你也别缠着我了啊。”
“可是……”
“可是什么？”
“在这件事之前，你就在生气。”
纪淮川语气笃定：“是因为我那段时间态度不好吗？”
楚错听见这件事就来气：“对啊，你的态度何止不好。你过去看我，我很感激你，所以一直忍让着你。你可能不知道你当时有多冷漠。”
纪淮川没想到她会说他冷漠：“我什么时候冷漠了？”
楚错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自己想。你不知道？”
“好……我承认，我当时可能就是情绪不好，你走的很突然，后来在新闻里看到山体滑坡的事情，我很担心你。”
曾经的焦灼难安，彻夜难眠都令人难以企口，他想说很多，却只说出这么一句，我很担心你。
楚错深深看他一眼：“谢谢你的担心。”
可是她不会接受以担心为名义的控制欲，她从不接受别人试图插手她的人生，更改她的生活轨迹。那时她从纪淮川的眼中读出责备——责备她为了工作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责备她深夜回去找赵诗柔。
哪怕这责备的出发点是担心她。
这场对话不知不觉走到死胡同。
楚错将箱子拎起来，慢慢往外走，站在门口，最后说了一句：“我要走了。纪淮川。”
作者有话说：本来想写甜的，可是写着写着……就写到这里了。两个人之间有问题，没办法忽略。矛盾要处理，所以这章要把问题给解决了。
对不起呜呜呜，这真的是个甜文。还有几章吧。晚上我继续更。
第59章
楚错拖着行李箱, 刚往楼梯处走了几步，纪淮川就追出来, 握住她的手腕, 他声音很轻：“我送你。”
楚错嗯了一声，将箱子交给他。
丁玫正坐在沙发上, 许渺渺在给她顺气，看见纪淮川提着箱子下来, 愣住了：“淮川哥哥, 你这是？”
纪淮川皱了皱眉，语气有点生硬：“不关你的事。”
丁玫嗤笑一声：“某些人要走了啊？离开我们纪家最好了。”
纪淮川淡声打断她：“首先, 这不是你的纪家。其次, 她是我太太, 我是纪家唯一的继承人。你不是, 弟弟也不是。你是我的母亲，但我希望你尊重她，也尊重我。”
丁玫没想到他把话说的这么重：“什么叫你们纪家？纪淮川, 你骨子里流的难道不是我的血？”
纪淮川自觉没办法再跟她沟通：“我不想跟你争辩。但我说的话，你最好记住了。否则我现在就可以冻结你的副卡。再说了……你早就不管我了，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您来指教？”
这话已经说得极重了, 丁玫这么要强的人, 眼圈也一点一点红了。
纪淮川心情不虞，推着箱子出去，叫司机开车。
他站在路边, 看着她坐上轿车，目光往前，似乎并无半分留恋的意思，忽然笑了笑：“楚错，你这样对我，其实一点也不公平。”
楚错一怔：“我……”
“我会给你答案。”
天已经黑了，车子发动，在车窗扬起的前一瞬，楚错听到他的声音。
他站在夜色之中，眼睛里倒映着她。
楚错轻轻呵了一口气，车窗上迅速爬满白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有些怔怔，原来看到他落寞的样子，她也会不开心。
她让司机把她送回自己的公寓。
昨天去接楚远，她没带自己的行李回家，先回去拿了点东西。
赵诗柔简直是个勤劳的小天使，像是有点轻微洁癖，家里地板拖的油亮反光，楚错一开门吓了一跳：“小赵。”
赵诗柔蹭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楚姐。”
楚错笑了笑：“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回来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哦哦，好的，我给你放那儿了，早上没事做大扫除了一下。”
“行。那我先走了啊。”
“哎……楚楚姐，你没事吧？”
“嗯？”
“我看你心情不好。”
“是啊。”
楚错没有否认，淡淡的笑了笑。
楚错出了电梯，手机响了响，她愣了一下，还是接了：“喂，陶知？”
电话那边传来年轻男孩的笑声：“楚楚，我们在江滩这里看烟花，你要不要过来？”
楚错想起……想起在那座南方小城看过的烟花。
“我不来了。”
陶知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失落：“你怎么了？现在还早啊，你过来啊，我等你。”
楚错顿了顿，语气很平静：“别等了。”
陶知一怔：“为什……”
“不止是今晚，以后也别等了。抱歉，陶知。”
“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我。但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再等？”
“因为我可能喜欢一个人，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
她说着说着，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陶知。再见。”
她不想蹉跎他的时光，二十岁是最好的年纪，他理应遇上对的人。
电话那端陷入短暂的沉默，随后传来剧烈的喘息声，再之后，挂断了。
她握着手机，站在街头，也茫然了一会，不想回家，也不知道去哪……想了很久还是打了时瑶的电话：“瑶瑶，你在哪？”
时大小姐一向最够义气，一听她声音不对就紧张起来：“我在家，我有空，你怎么了？”
“我过来找你吧。”
“行，吃晚饭了吗？”
“没呢。”
“那我点个外卖。你要到了告诉我。”
半个小时后，楚错到达时大小姐的豪宅。
玄关的鞋架上放着几双拖鞋，有几双明显是男士拖鞋，她愣了一下，压低声音问：“我晚上在这住，方不方便？“
时瑶被她说的脸一红：“讨厌！你想什么呢！快进来！”
“最近的就这家炸鸡店了，点了两份炸鸡。喝啤酒吗？”
“不喝了，我喝水。”
时瑶被她紧张的样子逗乐了：“这里也没个小纪总给你睡，不怕哈。”
楚错苦着脸：“连你也来笑话我。”
“怎么了？”
“我今晚去他家了。”
“他妈妈又欺负你啦？”
“没有。他对他妈妈说了很重的话……”
时瑶眨了眨眼睛：“还有呢？”
“他父亲也知道形婚的事情了。”
“嗯？”
“他跟我道歉。为了他母亲的事情。还有说到当时他莫名其妙不理我的事情……”
“楚楚，我感觉你心情好像不太好。有句话叫关心则乱，你知道吧？”
“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