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才脚底抹油,赶紧走了,继续去门外守着。这小太监面红耳赤、别别扭扭地站在门口琢磨:殿下那张椅子也不知道够不够结实,俩人这动静也太大了,可真能折腾!
纪千尘的腰都快要断了,凤决的手像把铁钳子,箍得她气都喘不上来。她没明白,凤决到底是要扶她,还是想要捏死她。
她疼得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试图挣扎,他的胸膛却像铁一样坚硬,他的手臂也掐得更紧。
“知道怕了,嗯?”他哑着嗓子问,“你还走不走?”
他浓密的睫毛低垂着,眸底半是阴森半是灼热。“我不管你为什么来承西殿,以后我都不想知道了。可是,你必须知道:你走不了了,你知道了我这么多的秘密,你还想去哪儿?”
他声音幽凉,像一尾阴毒的蛇:“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只能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被我锁着。”
纪千尘放弃了挣扎,用清亮的小眼神无助地看着他。她是个聪明人,听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待在他身边总比被灭口要好,而且还有机会完成任务。
“我……奴婢不走了不走了,不用殿下锁着,奴婢一生一世都待在殿下身边。”先完成任务再说,她一脸诚恳地加了两个字:“真的!”
凤决显然对她的保证没那么信任,他幽幽地盯住她,喜怒难辨。
半晌,他终于手臂一松,放了她自由。纪千尘揉着快断了的小腰,见凤决施施然再次起了身。他如今被她拆穿了,已经没有在她面前装瘸的必要。
其实,他站立行走的样子很潇洒,玉树临风又带着几分勃勃英气。纪千尘在想,若非有个逼不得已的原因,谁会愿意天天坐在轮椅上装残疾?
凤决从上次拿水香露的那个柜子里取出另一个小瓶,从瓶中倒出一粒灰不溜秋的丸子,然后一步步向纪千尘走来。
纪千尘闻到了危险的气息,她退了两步,干脆撒腿就跑。可是她忘了,凤决现在可不是坐在轮椅上,就算身手不如从前,他好歹也是个男子。
凤决一把将她拽住,捏着脸颊霸道地把掌心的丸子塞进了她的嘴里,而且不让她吐。纪千尘被他捂了好半天,到底忍不住吞咽。
谁知道,这丸子不好咽,卡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而且,时间久了,它遇到唾液便化了一些,味道奇酸无比,从口腔到胃都在痉挛。
纪千尘受不住,伸手抓了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茶水,这才把梗在喉咙里的东西吞了下去。她扶在桌边,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被酸死也没被梗死。
此时,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棵在醋缸里泡了三天三夜的白菜,芯儿都是酸的。
“你给我吃了什么?”虽然已经预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还是要证实一下。
“是毒。”
凤决的幽黯的目光还停留在她放下的杯盏上,不经意地动了动喉结。那茶水,是他刚刚喝过的。
他感觉到被他禁锢在怀的人儿颤了颤,他眸色深沉,低下头,薄唇就附在她白皙透粉的耳边:“只要你不跑,我不会让你死。”
纪千尘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抽泣了两下,还是忍不住哭了。凤决被她的眼泪弄得有点懵,不是说了不会毒死她吗,刚才没哭这会儿倒哭了?
她一边抹泪儿,一边哭诉:“这做毒丸的人定是个傻子,从没见过有人能把毒制得这样难吃。殿下不知有多酸,连层糖衣也没裹,殿下定当好好训斥此人,做事太不走心!”
“……”他阴郁的眸光变得有些茫然,“你就……想说这些?”难道她不会生气、不会埋怨么?
“嗯,不然呢?”她水灵灵的眼睛里清澈明亮,声音也是软糯好听,“奴婢早说了不走,以后就跟着殿下,殿下非不信。现在,殿下可信了?”这可是拿命来换信任。
只要他活着,能定期给她解药,她有什么可担心的?她这一世的目的就是攻略他,等任务完成了,她迟早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奴婢对殿下绝无异心,自然不担心殿下不给奴婢解毒。只不过,”她眨了眨眼睛,说得一本正经,“只不过是药三分毒,奴婢身子虚弱,只怕是日后得了解药也不堪药性折磨。”
凤决看着她认真的小眼神,半晌,认可地点点头。她这么瘦,这么柔弱,终归是需要补一补的,不然日后,她哪里受得住……
凤决别开眼,压抑了自己龌·龊的小心思,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王才。”
王才麻利地小跑着到了跟前,凤决吩咐道:“从明早开始,叫厨房每日炖了红枣燕窝羹,给宝儿补补身子。别的,待她想吃了再说。”
哇!纪千尘内心在欢呼,殿下真是太聪慧了,居然一下就听懂了,她就是想吃点好的。
王才也“明白”了,他俩一个此时泪痕未干,腕上淤紫,一个连称呼都改成了“宝儿”,还说要补补身子。这事儿不是和尚头上的跳蚤——明摆着的吗?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二十八章 阴郁皇子阴25
时辰不早,凤决让纪千尘先下去,又叫王才把屋子里一地狼籍收拾了,再重新打了水来洗脚。
纪千尘正要退下,又被凤决叫住,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把你荷包里什么劳什子的草药给我扔了,难闻死了!”
纪千尘心中虽有些不以为然,却是乖巧地满口答应。
安澄配的药,从来不会难闻,他会刻意添些女子喜欢的味道,就是怕随身佩带时药气太重熏着她。可如今,凤决手里捏着她的小命儿呢,他说难闻那便难闻,他说扔了就扔了,又有什么打紧?
纪千尘一走,凤决把玩着手中的瓶子,对王才喊了声:“过来,张嘴。”
王才听话地张着嘴,被“投喂”了一颗大灰丸子。凤决问:“难吃吗?”
王才呲着牙,口水都被酸得要流出来,他双手捧着快坏掉的腮帮子,此刻没能力答话。但他的表情已经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何止是难吃!
殿下赐的东西,他不敢吐,好半天才囫囵吞枣似地咽下去。他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一边吞口水一边说:“这么酸的东西,倒像是害喜之人吃的,殿下赏奴才,实在是糟蹋。”
话一说完,他自己眼睛睁得跟铜铃似的,殿下这是对人生有长远规划啊?要不要一下子就搞这么大?
凤决懒得看他,自顾地琢磨着:若是把糖熬化了,像冰糖葫芦似的,在这梅丸外头裹一层,想必就好吃多了。
他将瓶子放在桌上,又想起了什么,郑重地对王才交待:“以后每日的燕窝,只跟厨房的人说是……是你想吃,一律送到我屋里来。今日之事,不可对外走漏风声。”
王才心领神会地点头,这种事,就算殿下好意思,他也不好意思出去乱说啊。既然殿下知道顾忌,那想必也不至于太早用上这梅肉丸子。
其实,他和凤决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凤决深知自己目前是个什么处境,他不能对人好,否则,她会被当成他的软肋,被人当成靶子。而且今日之事,关乎他的秘密。
这是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也依然是个难眠的夜。
凤决躺在床上,掀开淡青色流银的帐幔,望着窗外的月亮。树的枝桠把皎洁的月盘裁剪出棱角,有的地方尖,有的地方长,像极了娘亲的眉眼。
娘说,人生在世不过是一场寂寞的苦行。可是,侧屋里睡着的姑娘,今日答应要守在他身边一生一世。
凤决是看着月亮睡着的,睡着的时候,就见到了娘亲。虞美人还是那副浅笑嫣然的样子,好奇的问他:“在子衡的心中,侧屋里的姑娘,与旁的女子有何不同?”
凤决抿着唇想了半天:“她捏起来很软,她比别的宫女更爱惹我讨厌!”
说完他停了一下,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两个理由很奇怪。于是,复又说道:“她的眼睛像娘亲,有灵气,不似这宫里的人。”
虞美人笑起来:“子衡说话好奇怪,我与她的眼睛,连颜色都不一样。”
凤决怔忡着,迟迟不语。她俩的眼睛,又的确不一样。虞美人的眼睛像带着钩,乍一看妩媚到了极致,眼底却藏着淡漠和疏离。而纪千尘的眼睛含着一湾秋水,乍一看机灵秀气,其实却透着股子可爱的傻气,让他总忍不住想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