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只是一瞬间。
待宁琪夺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王氏蹲在一旁,正在唤地下躺上的男子。
王氏抬起头,迷茫的双眼似是有了聚焦,待看到来人时,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原本苍白的眼神,更是无一丝一毫血色。
“二爷,你听妾身解释,这…..”王氏吞了吞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神在宁琪和趟着的人两者之间反复流转。
宁琪走进,更加能闻到空气中的浓郁酒气,如冰山般的眼眸落到地上因喝醉而昏迷不醒的男子身上,杀心渐起。
“将人都带过来,把他给我弄醒。”宁琪冷声吩咐。转身向着侧厅而去,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王氏。
王氏见此,根本不用任何人扶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疾步快速的追去。
少顷,侧厅的灯光亮起。
宁琪坐在上首,面色无波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但那眼底却蕴含着无人能窥探的风暴。
“二爷,你听妾身说,今日发生的事情,使得妾身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牵连了旧疾,昏倒了过去,妾身也是刚刚醒来,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且凑合昏暗的光线,似是感到有异样,这才整理好衣衫,下来查看,可不知怎么,却发现了一个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我心中着急万分,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将其唤醒,再做下一步的打算,还望二爷明察秋毫。”
王氏声音急切,用最快的速度将此事说了一番,边说眼泪边簌簌地流了下来,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只是她的话,并未得到宁琪的任何反馈,反而听到他刺骨的声音响起,淡淡开口:“可有查清他是谁。”
刘礼闻言,忙低下头,敛下面色上的尴尬,出声禀告道:“此人是冯五,是之前冯管家的亲戚,自从冯管家过世后,便机缘巧合想去了大房宁煜少爷那里当值。
只是…..”
话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不得半分隐瞒。”宁琪威慑的眼眸看过去,紧盯着对面的人,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只是据属下得知,夫人…夫人曾在冯管家不在了以后找过冯五,甚至吩咐其负责的管事,好生照顾他一番。”刘礼磕磕绊绊地开口,眉宇间尽是纠结。
“二爷,妾身是找过他,但那是因为大..”王氏一听他如此说,生怕宁琪误会,忙解释道,但话出口,似有想到了什么,又连忙打住。
宁琪的双手紧紧的抓住椅子的把手,这才堪堪忍住心里的冲动,而后复又将眸光看向地下的人,开口:“接着泼,直到他醒了为止。”
“是。”刘礼忙应答,心里却暗暗心惊,如在泼下去,恐怕这冯五的半条命都没有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
在不断的泼水后,那地下躺着的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双手揉搓了两下,这才坐起来,看见上首的宁琪,但那眼睛里却满是茫然。
王氏见此,本想尽量刷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却听宁琪的冰冷的语气开口:“你可认识你旁边的人?”
那冯五似是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呆愣楞地转过头去,先是有短暂的漠然,而就在王氏刚想松一口气时,便听到他含笑的声音响起。
第315章 有口难言,只能嚎叫(三更)
随即室内便是那冯五痴笑的声音,便听他嘿嘿一笑,开口:“善儿,善,善。”
他的话一出,嘴角的透明液体也落了下来,那副模样任谁看了,也能发现他的不正常。
但即便是如此,他口中的话也足够让王氏感到前从未有的绝望。
“住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为何要如此对我,我从未加害于你,你是受了谁的指派,说,你说啊。”王氏脸色的表情阴冷,一声声斥责道。
但她的话,不仅宁琪并未理会,便是那冯五也并未应答,反而一直在叫着她的小字。
一股难言的寒意从王氏的心里涌现出来,使得她此时的表情更加狰狞,不管不顾地开口:“是不是宁墨让你来的?还是梅姨娘那个贱人,肯定是他们。
二爷,肯定是他们。”
边说边双手敲打这地面,丝毫不在意她手上的痛意。
宁琪将眸光看向此时正望着王氏痴笑的冯五,眼里的神色隐晦不明,似是在分辨那冯五是否是装疯卖傻。
随后宁琪看向刘礼,对其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便见刘礼带着一个神色紧张的府医走了进来。
“给他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宁琪吩咐道,但那浑身的气势已然表明,这件事情的慎重性。
那府医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渍,忙半蹲下身来,与冯五所在的位置凑齐,脸色认真的为其查看,而后不自觉的摇了摇头,恭敬地出声:“回禀二爷,此人因大量的饮酒,刚刚又被泼了如此多的水,故此伤了脑中,已经药石无医,怕是下半辈子都会在痴傻中度过。”
那府医虽看到周围的地面还带有水渍,但还是直言不讳地开口。
“确定已经无药可救了吗?”宁琪不死心的复又开口道。
“小老儿愿以性命担保,确实无救。”那府医摇了摇头,出声。
“嗯,先下去吧,此事万不得被人知道,今夜….”宁琪威胁的开口。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那府医急忙道:“今夜我一早便休息了,并未见过二爷。”
“你是个聪明的,若是让我听到风言风语,那到时候别怪我不留情面。”宁琪幽幽道。
“是,二爷放心便是。”那府医浑身一凛,出声。
“下去吧。”
空气中有股诡异的寂静,在场的人都知道,此事怕是不会轻易的了事,个个屏息凝神,似是丝毫不想沾染这种事。
“我若没有记错,你是她身边的人,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琪如鹰的眼神,扫向站着的众人,随后看似随意一指,对着贞儿出声。
“启禀二爷,奴婢什么也不知道,是…夫人晕倒了,奴婢心急如焚想着厨房里之前还有剩余的药材,便径自去了厨房给夫人煎药。
若是二爷不信,尽管去吩咐人去厨房查看。”贞儿声音颤抖的出声,哽咽地道。
“既如此,那我问你,你家这位好夫人可与这冯五有关系。”宁琪不知怎么,到了此时便也没那么怒气冲天了,语气淡声询问道。
“这….”贞儿面露为难,抬头看向宁琪犹豫不决,双手紧张的不知道如何安放。
“若你想活着,你直接说即可。”宁琪沉声道。
贞儿呐呐的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一旁的王氏,待接触到她意有所指地表情时,眼神是明显的躲闪。
两人之间的眼神一来二去的交汇,宁琪虽有看到,但却并未出声。
贞儿短暂的沉默过后,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眸中决心,在王氏满怀希翼的声音中开口:“启禀二爷,奴婢….曾跟着夫人去过冯五的所在院落,但并未进入,一直在外等候,实在不知,他们谈论了什么。
但自夫人出来之后,奴婢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开心。”
她的话一出,似是压倒王氏的最后一颗稻草。
贞儿的话虽听着并未有何实质性不妥,但她堂堂的二房主母,私下见一个外男,甚至还去了对方所在的院落。
尤其,她的最后一句话,越是模棱两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才更加惹得人怀疑,尤其是宁琪的怀疑。
此时的王氏似乎已经找不到任何的语言形容她的心情,这一刻,她似是已经预测到她余生的悲惨生活。
事情发展的太快,将她打的措手不及,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王氏的脑中在飞快的运作,她也顾不得其他,忙将她同冯五之间谋害宁煜的计划说与宁琪听。
声音真切,字字诚恳。
“你是说,你先前见过冯五,是因着将她派发到煜儿的身边,为你做事,不知事情可有成功?”宁琪把玩这手中的茶盏,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开口。
“确实如此,并未….并未成功。”王氏到底有几分底气不足,怯生生的道。
只是她此时的这幅样子,落在宁琪的眼中却是实实在在的心虚。
只听一道剧烈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房间显得尤为刺耳,入眼的便是瓷器破碎在地。
一旁的冯五见此,身子忍不住地瑟缩起来,嘴里喃喃地出声:“善儿,善,我怕,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