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墨不着痕迹的看过去,这话由宫霆所言,倒也在意料之中,也罢,原本她是料准宁亦文定会开口求情,却不想被他抢先一步。
果不其然,在宁墨这个方向看过去,宁亦文刚要起身的动作,又堪堪放下去。
“本世子听言,南夏三皇子最是仁善之人,看来传言所需不假。单单一位素未谋面的李少夫人都可以让三皇子开了金口,倒是让本世子见识了。”君煦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轻飘飘地出声。
众人听着他漫不经心的话一出,脸上皆不由的染上股子怪异和好奇。
经君煦如此提醒,在场的人均想起了南夏三皇子的狠绝,今日在这大厅之中,竟然轻而易举的为陌生人求情,的确出乎人的意料。
“世子言重了,本皇子本就是随心之人。”云霆脸上始终挂在得体的笑,但那笑意明显不达眼底,睿王世子,果然不简单。
一般人的大臣都会如此想,更何况东临最高的上位者。
只见渊帝在云霆和宁心雅身上扫视,面上平静无波地开口:“三皇子所言也不无道理,依着朕所看,不如再出一题现场考验,若是通过,那朕便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对其既往不咎,若是仍然如此,那朕只能依着自己的判断了。”
在渊帝的心里其实事情早已经有所决断,只不过此事由南夏三皇子堂而皇之地将出来,于情于理,他都要给这个面子。
便听他又道:“那便由柴老出题。”
柴老点了点头,稍稍停顿片刻,开口:“今日是陛下寿宴,那便请李少夫人,由此为立意,画一幅画即可。”
这题若说起来,已经是较为简单,柴老此举,明显并未同她一介妇人计较,这般大气之风,的确让人称赞。
早在云霆开口之际,宁心雅便重新燃起了希望,顾不得其他,忙集中精力的听着柴老所说。
而后对着渊帝行了一礼,郑重地出声:“臣妇多谢陛下。”
一旁的侍卫忙有眼力劲的将作画的工具一一摆好。
宁心雅凝眉思索便刻,便提起笔,认真的画了起来。
只见空白的纸张上,不大一会,便显示出了一节节生机勃勃的竹子,枝叶繁茂,苍劲有力,挺拔秀丽,倒是令人赞叹。
画落,便见她在右下角,用簪花小楷,写下了一句话。
“厉冰霜,不变好风姿,温如玉。”
因着柴老一直在旁观看,感受着画作上栩栩如生,富有生命力的竹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将她的那句话念了出来。
只是他的话落,便见人群中响起了一道男子的疑惑声。
“这句话,不是与我手中画作上的话一样吗?不知道作画内容是否一样?”
另一个男子紧接着附和道:“我手中也有一副画,上面提的字如这句也一样。”
此两人的话出,使得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就连宁心雅本人都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这画的确是她自己所作,这话,也是由着画作上的景色而来。
怎会又有如此的反应?
第258章 大殿争辩(一更)
开口的是两位世家大族的公子,他们今年正好刚刚进入翰林院。
待他们接收到渊帝的视线后,便连忙站起身来,行礼后出声:“臣参见圣上。”
“平身,你们所说的是何意?”渊帝出声询问。
两人相视一眼,右边的公子率先道:“启禀陛下,臣无意当中,在街上画摊前,见过一副画作上画着竹子,甚是觉得不俗,便买了下来,现在还收藏在臣的家中。”
而另一个公子,听着他的话,面露惊讶,不由地出声:“臣同他一样,也是不经意间淘来的。”
“来人,递过来。”渊帝淡淡地出声。
内侍们忙有眼力劲地将宁心雅刚刚作出的画作,摆在两人面前。
“咦,这不是同我那副画一样吗?”两人仔细看了一遍,齐齐道。
宁心雅闻言,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在刹那间毫无血色,顾不得其他,忙矢口否认地开口:“臣妇冤枉,这千真万确是出自臣妇之手,且在此之前并未画过。”
那两位公子到底年轻气盛,听到得宁心雅话中的怀疑,忙掷地有声地开口:“臣可以将画作呈来,却是一模一样,便是连那字体的笔迹都十分相同。”
“今日倒是让哀家开眼了,陛下,哀家那里曾收录过,李少夫人当时在闺中所做画作,不如让侍卫过去寿康宫取过来,若是画风和字体皆同先前一致,那不如权当此事是个巧合。”
一旁久未开口的太后看他们争论不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提议地出声。
渊帝闻言,轻轻颔首,出声:“就依母后所言。”
“崔公公,你带着侍卫回宫去取吧。”太后对着一旁寿康宫的总管太监开口吩咐。
“奴才遵命。”
崔怀忙行了一礼,躬身道。
宁心雅早在太后出声之际,便无端生去一股子绝望,太后的提议倒是有几分偏颇于她,可她却不知,以往在宴会时,自己拿出的画作,皆是由宁墨所画。
宁墨….肯定又是她。
为什么她要如此的赶尽杀绝,自己虽有想法,但至今为止,根本没有对她有实质性的伤害,她可真是毒辣。
宁心雅,似觉处在冰天雪地般的寒冷,想着便生出滔天的恨意,双手攥紧,暗暗祈求此事只是虚惊一场,一切都还来的及。
不大一会,崔怀便将那画拿了过去,在太后的示意下,直接摊开在御前。
渊帝大致扫了一眼,面色威严的开口:“柴老,徐爱卿,你们过来看看,直接告诉朕结果便可。”
声音虽无波,但无形中给人以压力。
在席面上的徐瑾彬听到渊帝的话,忙起身出列,同柴老一起仔细对比,观看。
两人越看,心中皆有了计较。
尤其是徐瑾彬,眼中闪过异色,这画明显是....目光像着宁墨的方向看去,便见她向着自己点了点头,略一思索,做出了某种决定。
柴老看了看一旁的徐瑾彬,接收到他的意思后,率先对着上首的渊帝径自开口:“启禀陛下,老夫已经看过了,这两幅画作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由崔公公拿来的画作,虽是画着栩栩如生的百花争艳,但那笔墨之间确是流露出对万物的淡然。
但依着老夫现在的眼光看来,这幅画精湛的点便在于它的灵气,正因为没有经过传统绘画的教导,少了份匠气,格外显得与众不同。
说句猜测的话,画这幅画作的人,应当是位年龄不大的小友。
反观李少夫人刚在这大厅之中所画的竹画,虽画法成熟,寓意甚好,但却透着对某种事情的执着和不甘。
且她的画过于保守,反倒失了对竹子生命力本身的认知。”
柴老仔细将这两幅画的不同处一一向众人道出,声音里并未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就画论画。
他的话一出,更是惹得人纷纷交头接耳,谁能想到,一个才艺展示,竟然能牵扯出如此多的事情。
“徐爱卿,你的意思呢?”渊帝像是并未听到底下的窃窃私语,出声。
“臣同柴老的意思,不过…..”徐瑾彬欲言又止,故作为难的开口。
“徐爱卿有话不防直说。”渊帝道。
徐瑾彬轻叹了一口气,拱了拱手,出声:“启禀陛下,崔公公从太后娘娘那里拿到的这幅画,这绘画之人的画法,微臣很是熟悉,且她还曾得臣教导。”
“哦?爱卿认识此人?”
“这….她正是微臣的外孙女宁墨。这画,微臣若没有猜错,一定是她所画。”徐瑾彬出声开口。
“宁墨?你且来说说吧。”渊帝将目光放在宁墨身上,开口。
宁墨见此,稍稍整理下自己的衣服,忙走上前,出声见礼:“臣女宁墨,参见陛下。”
“徐爱卿所言,你可听明白了?朕且问你,此画是否出自你之手?不得隐瞒。”渊帝语气冷冷地出声。
宁墨明显感觉到一股威慑之势冲着自己而来,心中并未有多大波澜,面上却满是惧意,眼神偷偷地瞄了一眼,摆在那里的画作,忙低下头来,语气怯怯地出声:“是。”
声音细如蚊虫,若非此时的大厅内众人屏息凝神,一片寂静,怕是都无人能听到她的回答。
便听她紧接着又出声:“是…..画作的确是臣女所画,是….臣女的姑母说,她十分喜欢臣女的这幅画,想让臣女送给她,臣女素来同姑母感情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