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程乾终于回了她的微信，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好。”
伴晚，程乾竟真的回家了，一进门看着卫雪准备了一桌子食物。
她看着程乾进门，跟没事人似的，笑着说道：“吃饭。”
程乾站在门没动，卫雪看出他的犹豫，指着门口的小皮箱说道：“我收拾好了，随时可以离开。”
程乾没什么表情的拿出拖鞋换上，然后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吃东西。
卫雪摆好碗筷，在他对面坐下了，没有说话，安静的吃东西，吃了几口，卫雪小声说道：“程乾，你不用骗我了，我都知道了，我给丁裴打过电话，公司半个月后就会被收购。”
程乾停下夹菜的动作，一个字也没说，眼睛冷冷的看着卫雪，那阴郁的脸色让室内变得无比压抑。
卫雪也抬头看着他，眼神充满期待，声音也软到不行，她柔柔的说道：“程乾，我不是因为你有钱才喜欢你的，即便你什么没有了，只要你是程乾……”
“够了。”程乾愤怒的打断她，目光冷冷的落在卫雪脸上，问道：“然后呢？和我一起之后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会怎样？陪着我过苦日子？”
卫雪皱了邹眉，依旧坚持的点头：“其实没钱也没关系的，我们可以从头再来，我们都还年轻怕什么？”
程乾冷笑，随即又厉声道：“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要怎样陪我过苦日子？嗯？一时脑热留下来？想过以后吗？嗯？”
程乾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我吸.毒的事你忘了是不是？如果忘了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以前有钱，吸得起也就算了，以后没钱了，你想过会怎么样么？没见过么？那我给你讲讲，那些人的结局就是去偷去抢，最后为了一点钱六亲不认，甚至下跪求人，只要有钱就行。”
卫雪看着他，听着他一连串的话，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流，掉在手臂上，掉在餐桌上。
程乾看着泪流满面的她，心口又是一阵抽痛，这个女人为什么永远都不能消停点呢？
他强逼着自己和安琪儿制造一场绯闻，就是为了让她死心，如果她肯乖乖离开，起码在她心里他依旧过的还好，此刻两个人都不用这么痛。
可是这个女人永远那么倔强。
程乾咬着牙，声音也没刚才那么生冷，压低音调开口对她讲道：“我程乾骄傲一世，最后如果有一天沦落到那种地步，或许你愿意陪着我，我也相信你愿意陪我。但是，卫雪，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否愿意让你陪？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那么做了，留下来陪着我，那和逼着我去死有什么区别？”
闻言，卫雪不再哭了，躲闪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泪，给程乾夹了一块鸡肉，然后再次抬头，强挤出一丝笑容，指着程乾盘子里的鸡肉说道：“特意给你煮的，吃点。”
程乾用力的吸了口气，然后拿起筷子吃东西，卫雪也低头吃饭，安静了好一会，卫雪开口：“最后再住一晚，明天早晨再走，可以么？”
她的声音里还有刚刚哭过的沙哑，还带着祈求，听得程乾心理苦不堪言，他最终没有说话，默许了她。
第72章 爱的宫墙
饭后，卫雪洗碗，程乾上楼，吸了大概半包烟后，卫雪收拾完上楼了，像往常一样先是去卫生间简单的冲了个澡。
然后出来后躺在床上，上床后倚靠在程乾怀里，卫雪缓缓的开口：“程乾，给你讲讲我家里的事吧？过了今晚，我怕没机会了。”
程乾点头：“好。”
卫雪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我妈生长在一个十八线小城市，后来大学考到滨城，用现在的话就是全村的希望。”
说到全村的希望时，卫雪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大学时认识了我爸，期间两人恋爱，后来毕业后顺理成章的嫁给我爸，结婚那会我爸谈不上条件好，但是在滨城有房，你知道么？在那个时候，在这繁华的大都市有一个90多平米的房子，有很好的大学文凭，有固定工作，而且听他们说，我爸年轻那会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
说着卫雪又是淡淡一笑，笑完抬眼看了下程乾，看他听得认真，卫雪继续说：“关于我爸年轻时有多帅这件事，不难想像，我小时候就经常听家里长辈说，我和哥都长得都像父亲，他们还说，我母亲皮肤好，够白，说我和哥哥是遗传了父亲的五官，遗传了母亲的好皮肤，说我俩都挑着父母的优点。”
说到这卫雪冷哼了一下，想到了什么似的，停顿了一会，但很快又继续开口：“我爸妈结婚，第二年就有了我哥，两年后有了我，后来我爸炒股挣了他人生第一桶金，父母双双辞掉了工作，我妈开始在家相夫教子，我爸开启他人的炒股生涯，从默默无闻到滨城数的上名号的富豪，我爸只用了四年的时间，很快滨城商业圈里杀出了一条黑马，当时外界就是这么形容我爸的。儿女双全，事业有成，多么幸福美满的家庭啊，用我外婆的话，我妈是嫁对了人，命好的呦。”
说着卫雪扭动一下身体，往他的怀里又贴近一些，然后继续说：“很快，我们全家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大概在我四五岁那年，房子换大了，出门也有宾利车接送，我们全家成了外界人眼中的贵族，可是只有自己清楚，暴发户和贵族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程乾一直没有开口，安安静静的听她说着小时候的事，也开始更加了解了为什么刚认识她那会，看她各方面都很优秀，骨子里却有些不自信了，原来她把自己定义为暴发户。
卫雪继续说：“随着家里条件变好，我爸回家吃饭的频率越来越低，后来甚至夜不归宿，父母的争吵声也越来越大，一开始还会避开我和哥哥，后来发展到也不在顾及是不是在孩子面前了，再后来，我爸干脆把公司开到美国，理直气壮的一年回不上两次家。他忙啊，他那么会赚钱，他当然忙，他理所应当忙，我妈妈如果连这点事都不懂，就真的太不懂事了。”
说提到母亲，卫雪无意识抱了抱程乾：“我妈那时候有胃病，其实她只要一个手术就能解决，可是她偏偏不听，她拒绝手术，有一次疼到住院，我爸还真的从美国飞了回来，就这样她的病一拖再拖，企图用她的痛苦唤醒那个男人的人性，可是这种把戏不能常用啊，那个愚蠢的女人，她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在第几次胃疼到住院还不肯手术后，终于磨光了我爸的所有耐心。直到……胃癌晚期，我爸甚至没回来看她最后一面。”
“所以你有胃病是遗传你母亲？”程乾忍不住打断她问道。
卫雪摇头：“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但确实我很小就有胃病。”
解释完，卫雪继续给他讲家里的事：“我爸后来跟我说，他没想到那次那么严重，我母亲会真的离开，他当时接到电话，听说我妈胃病住院时，真的没想到会死人。如果他知道，他说他会赶回来的，赶回来见我妈最后一面。”
说道这，卫雪竟然笑了，轻蔑的笑了，见最后一面，在他心里这最后一面还重要么？冷笑了两声后她继续讲：“所以我妈根本不是胃病死的，是蠢死的。”
听她说道这，程乾心里抽搐了一下，低头看着她，想要安慰她一下，可是还没开口，卫雪那边又继续讲：“程乾，你知道么？那个蠢女人从来不会笑，还要求我笑，她也不想想让我跟谁学去啊？你知道么？我上小学那会很努力的学习，考试考一百分，老师和别的小朋友都觉得我天生聪明，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每个一百分背后，都需要多少的努力，他们更不知道我为了那一百分，熬过多少夜，做过多少练习册，甚至胃病犯了，吃完药只要稍微缓解一点，我就爬起来继续学习，我当时天真的以为我成绩好了，母亲就能多笑一笑，父亲就能多关注我一些，可是除了我哥，家里没有人问过我考试成绩。”
说着卫雪声音变得沙哑，眼泪不争气的在眼圈打转：“有一次全家吃饭，我哥提过一次，妹这次年级第一，数学语文都100分，闻言，我爸妈也只是点了点头，爸说让母亲给我买点礼物，就没再多说了。但是父母却对哥的成绩一直挺上心，我哥从小到大一直是出了名的学霸，跳级，连连跳级，那时候我不懂事，会觉得父母偏心。现在想来，他们不问我，也许是为了我着想吧，我从小胃不好，就经常缺课，他们还觉得我有抑郁症，大概他们是怕我压力大吧。而且我从小任性，不像哥哥那么懂事，我上学时不喜欢和别的小朋友说话，我对同学和老师都没礼貌，甚至在家对长辈也不礼貌，那时有人进我房间如果不敲门，不管是谁我都会骂他出去，敲了门再进来，那会她们经常念叨，这孩子自闭症吧，这孩子或许抑郁，这孩子有病啊，这孩子得看医生啊……，我妈就真的带我看医生，现在懂了，想想或许父母在用他们的方式保护我，不给我压力，只给我城堡，想把我养成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