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我,我什么事都没做错啊,您不能这么赶我走”,春梅仰着淌满泪的小脸,双手攀住乐巍的胳膊,哀求道:“求您别再卖了我,再回到人市,奴婢怎么活啊?”
乐巍的脸色更冷,手臂一震,春梅便倒在地上,她不停地哭着求着,“奴婢愿意伺候大少爷一生一世,只求您别赶走我。”
她心里还存着莫大的侥幸,她长得那么漂亮,不相信大少爷会舍得赶她走,而且,她真的什么也没做啊。
春晓已经吓傻了,见春梅不停地求饶,这才恍然大悟似的跟着求起来。
春稻想到前些日子三人闲聊时,她们说的那些话,什么家里如今没有主母是最好的上位时机,什么若是能到县里跟着伺候少爷们就更好了,才突然明白两位少爷这是发的什么火。
春稻忙也跪下来,垂着头不敢看也不敢开口。
他们这些以春为名的下仆,都是光伯在去年春天从府城的人市上买来的,那种被人挑拣、吃不饱又穿不暖的日子,她是再也不想过了。
听到大少爷叫了光伯进来时,春稻就是握紧双拳也忍不住瑟瑟发起抖来。
“小姐刚才才给我们涨了月钱”,见哭求无用的春梅这么说道,“大少爷,我们如果走了,小姐肯定会问的。”
乐巍眼中的冷意全部凝聚成厌恶,他没有理会春梅,对光海道:“去山庄叫鲁嬷嬷来,明天我们自己驾车回县城,等我们走后,再烦请光伯将她们再送回人市。”
光海点点头,一语不发地去山庄叫人了。
乐巍才转身对缩着头跪在不远处的春稻说道:“堵了她们的嘴,先带到你的屋里去。”
没有被波及,春稻大松一口气,忙应声是,爬起来拿起两个巾帕团在一起,先堵了仍自不停求饶的春梅。
春晓见此,老老实实地闭上嘴不敢再哀哭求饶了。
春稻很快把她们二人都带了出去。
看着一桌子没人收拾的碗盘,乐峻叹口气,暗想如果他娘还活着,或者家里有个女性长辈,这些丫鬟哪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做那些姿态。
乐巍挽袖收拾碗筷,说道:“以后还去柳大那买人就是了,村里出来的虽没见过世面,花花心思也少,另外我们三个都不用人伺候,以前买那些和轻轻差不多大的,是为了有人陪她玩,现在看来,还是拣着买两个宽厚的妇人吧。”
“行吧”,乐峻也站起身跟着收拾,“真够糟心的。她们怎么不往方宴身边凑啊?这得亏是轻轻还不懂事,要不然可怎么想我这个哥哥?”
乐巍呵呵两声,“就你要形象?”顿了顿才道:“应该是方宴平日对这些下人严厉非常,她们没那个胆子吧。”
暗暗决定,自己以后也得把身份端起来,谁做错了事都得往狠里训。
兄弟两个刚把碗筷收拾到洗碗盆里端到厨房,光海就带着鲁嬷嬷和春卷过来了。
交代了几句,乐巍和乐峻便洗洗手回房去了,乐巍直接去看乐轻悠和方宴,乐峻则回屋换衣服。
屋里门窗都关着,方宴陪着乐轻悠玩了会儿跳棋,他耳力极好,听到客厅闹起来时就提议教乐轻悠弹琴。
乐轻悠房里琴棋书画都是齐备着的,然后她就听方宴弹了一首又一首,正想问你不是要教我吗?屋门一响,大哥进来了。
“空山曲,”乐巍说着推门进来,“你们倒是有雅致。”
乐轻悠撑着下巴回头看了一眼,转头继续盯着方宴搁在琴弦上的十指看,“三哥在给我上课呢。”
乐巍笑了笑,坐在乐轻悠旁边,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听你三哥弹一次琴不容易,你可得好好学。”
“二哥呢”,乐轻悠问道。
乐巍:“衣服脏了,换衣服去了。”
第二天五更时分,昨晚学指法学到很晚的乐轻悠就被三哥从被窝里挖了起来,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快到县城时才发现光伯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
“家里有点事,我让他帮忙料理料理”,在外面驾车的乐巍听见她的疑问这么说道。
知道他们处事周全,乐轻悠也没追着问是什么事,窗帘偶尔飘起,路边的衰草枯杨便进入视线中,呈现出一派秋冬时节的肃杀之气。
手上突然暖了暖,乐轻悠回头对握住她的手给她暖手的方宴笑了笑。
乐峻见妹妹缩着小肩膀,就道:“进了城带你去胡婆婆家店里去吃茶汤。”
乐轻悠忙高兴地答应,胡婆婆茶汤哥哥们给她带家过一次,沏得均匀的糜面茶汤里加上核桃碎、芝麻、花生仁、青红丝,又香又甜,特别好吃。
她一直惦记着到店里吃一顿的,听到哥哥这个安排当然高兴。
一刻钟后进城,已听到他们说话的乐巍直接把车赶到胡家店铺前,因为此时天色还早,过来吃茶汤的人只有寥寥一两个,见小丫头刚被从车上抱下来便兴冲冲地跑到店里,他也就没提幂离的事。
他们吃完离开时,店里才开始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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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县学
把妹妹送回家,三个人到县学时还很早,不过此时已经到处可闻朗朗的读书声,学室外面是一片竹林,那些住在县学的学子每天都会早起去竹林中朗读文章。
因此早晨这个时候,学室里倒是挺安静的,就算窗外就是读书声,也不会让人觉得吵。
乐巍和乐峻在读书上只是不如方宴脑子好使,却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比一般人笨,说起来他们两个算是读书极有天分的了,当初初入陈家私塾,他们两个没有分到甲板,是因为进度没有跟上,如今到了县学,他们的学习进度比同班的同学还要快些,和方宴便同在甲班。
三人都是天资纵横的人才,平日里很受授课教谕、教授的看重,或许知道他们是一家的三兄弟,负责甲班的教授就把他们安排在中间一列。
此时学室里只有两三个人在看书,见他们过来,其中一人就显得很热情道:“乐兄,昨儿个何教谕布置的题目是孟子梁惠王章句下的那句‘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的句解。今天何教谕的课还是下午上,你们还有一上午时间。”
“多谢孟兄告知”,乐巍笑着点点头,坐下来还没拿出笔呢,那位和孟子一个姓的仁兄说着不客气,紧跟着一句话就秃噜了出来:“下午你们来时,能把令妹准备的糕点分给我尝点不?”
合着是想吃他家轻轻做的糕点啊,那能给你个外人吃吗?心里这么想,乐巍还是说道:“没问题。”
孟鲤听到肯定答复,笑得更谄媚了,再三道谢后才低头继续看书,他就坐在乐巍斜后方,每天乐巍在课间吃糕点时,他都馋得不行,不过要东西吃他那好意思,有次就问那糕点哪买的,然后才知道是人家妹子做的。
其实在问之前,他让家里的下人到街上的糕点铺子都买了个遍,心里已经猜到是乐家人自己做的。
他那么问,就是想着自己都问出口了,乐巍或者前面的乐峻能不给他分一两块?至于坐在更前面的方宴,孟鲤可不敢跟他要,就算是人主动给,自己也不敢接。
虎口夺食,天借给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
方宴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冷冷清清谁都不爱搭理的样子,揍起人来时那绝对是一个心黑手狠的主儿,前段时间教授主持了一场小测,方宴得了个第一,他做的文章连受三位教谕的夸赞,将以前那个总占据第一的两年前的秀才狠狠甩出了一大截,而那次小测,那个在以前总排第一的秀才连个第二第三都没捞得,因为第二是乐巍第三是乐峻,那秀才就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小测后的第二天,就故意端着一幅谦虚的架子去向方宴请教问题,方宴那人什么德性,整个甲班的人都知道,绝对地不爱搭理人,用一句话来说就是能用一个眼神解决的问题就不会开口,想也知道能给那秀才解题才怪呢。
他当时好像点了点手边的一本书,然后拿本冲着找事儿去的秀才就指责方宴心胸狭窄,方宴没听到一样,低头看书去了。
后来也不知道那秀才说了一句什么,人方宴把手里的书一甩,登时就把那人砸了个鼻子开花,这还不算,他又从从容容地站起来,就好像是下课要回家那样,却是一脚狠狠揣在那人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