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见面,眼前的小和尚总能带给他意外之感。
没有人知道时越内心的想法,他只是道:“我该叫你了凡,还是苏棠?”
苏棠不意外他知道她的名字,他们能来这儿,估计是和呼延屠各碰了面。
呼延屠各身上的气运不比时越弱多少,只是他身上积累的孽太深,这一点多多少少会影响他的气运。
只是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就连苏棠也只是偶尔间看到的。
没有别人知道,就连她自己窥探得这些东西也是在非常机缘巧合的情况下,一般来说,她其实尚且还触及不到这个层次。
可能因为在渭城那次,她以身献祭,大约是不破不立,比起之前她的能力有了不小的进步。
所以她才能在呼延屠各身上看到这些。
苏棠其实并不担心呼延屠各,哪怕她知道可能在这些人之中,收到怨鬼反噬最严重的可能是呼延屠各,但是她却丝毫没有担心呼延屠各的生命危险。
祸害遗千年,这句话流传至今是非常有道理的。
至少想呼延屠各这样的人,哪怕再来几次这样的,别人可能九死无一生,但是他依旧活得好好的。
有的时候命数如此,怨不得也恨不得。
苏棠是这样理解她所看到的,她称之为命运既定论。
举个简单的例子,有些人就必须做一些旁人无法做到的事情,所以在完成那件事之前,他所遇到的所有危险大部分都能逢凶化吉,就算是遇到绝境他也能顺利化解。
直到最终完成命定中的那件事,他才能真正做自己。
苏棠道行尚浅,还只是稍微摸到了些门槛,也只是这一点门槛就让她的境界高出了很多人。
她信命,但是不由命。
所有的命中注定若是既定的话,那这个世界将多么无趣。
苏棠喜欢这个过程,虽然这个过程有困难,但是这是她的人生,哪怕结局既定,但是过程怎么样还是要靠自己的去创造。
苏棠无所谓地笑了笑,“称呼不打紧,只是——”
“入了这混世,那便叫俗名吧。”
“苏堂,堂堂正正的堂。”
宓华容挑眉笑道,“名字倒是个好名字,只是看你这模样压得住这名?”
苏棠看上去瘦瘦弱弱,看起来着实压不住这堂堂正正的堂字。
苏棠笑了:“以貌取人,施主着相了。”
宓华容哈哈大笑,“有趣,有趣!这滑头小僧着实有趣!”
苏棠双手合十,不应他。
时越看着两人一来一回的聊天,抬头望天,看着原本浓黑的夜空像是兑了水的墨,渐渐散成了浅黑色最后变成了浅灰色。
天空擦亮,夜晚横行的魑魅魍魉尽数消失在第一缕阳光之前。
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苏棠深吸口气,又长叹了声。
在阳光之中,横死在巨坑之中的尸体在夜晚显得无比狰狞可怖,但是在白天之中,他们只是无人收尸的可怜人罢了。
时越忽然开口,“为何而叹?”
苏棠抬头看他,“为叹而叹。”
“你入俗世,为何?”
“为天下。”
“仅此而已?”
“还为明君。”
时越挑眉,“那你可寻到了?”
“自然。”苏棠望着他,笑道,“不然的话,我也不会站在您的面前。”
宓华容在旁边的听得瞠目结舌。
从来没有见过还能拍得这么清新脱俗的马屁!
重点是,一向来就讨厌人耍嘴皮的时越居然笑了?
时越嘴角微弯,“若如此,和我走吧。”
这不是疑问句,也不是命令,只是一个简单的陈述。
她说他是明君,他坦然受之。
就在宓华容以为苏棠会毫不犹豫答应的时候,她却摇了摇头。
“在走之前,我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件事。”
时越从来没有见过还能和他讨价还价的人,没有拒绝,只是问道:“什么事?”
宓华容双手抱胸,他很好奇她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千金万两?还是封侯拜相?亦或者是无上崇高地位?
他不是没有见过人要过这些,时越有的愿意给有的却不愿意给,端看对方所值的价值。
以他来看,眼前这个小和尚可才是真正的宝贝。
她身上的秘密,可有趣了。
风中一静,只有阳光微微流淌。
苏棠扭头看向身前的巨坑,微微一叹,“我不求其他,只想请您派人将他们好好安葬。”
生前身后,这死后若不得安息,就算是过奈何桥也走得不踏实。
让他们走得更安心点,这是她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时越挑眉,“我答应你,但是你也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
“您说。”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何人?”
苏棠心咯噔一声。
她忽然想起右肩上的伤口太过于敏感,一个不小心就会暴露她女儿身的身份。
就算她现在表现得再出色,一旦她的身份暴露了,那她不确定时越还会不会继续留她下来。
如果真的暴露,那一切将前功尽弃。
她甚至不敢低头去看,生怕自己的一个细微的小动作会暴露了自己,到时候不打自招了。
“小僧只是一个普通的布衣和尚。”
时越不满足这样万金油的回答,“那我问你,你是男是女?”
苏棠的心,无止境地往下沉——
时越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之前入V按要求停了几天~
今天回归~
明天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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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晋江独家首发
当时整个山谷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在场的三人没有人开口说话, 此时此刻, 仿佛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时越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在场的另外两人都非常意外。
宓华容面露诧异地看着时越, 他没想到时越会开口问出这样一句话。
这压根就不是他的性格,也不像是他会说出的话。
以往常来说,时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其中深意在里面。
但是这句话直白得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为什么时越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宓华容上下打量了面前站着的小僧,僧衣破破烂烂沾满了尘土,整个人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 单薄的身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量。
刚刚破晓前经历的那一切,是他永生难忘的记忆。
正是这样看上去瘦弱单薄的小和尚,他却做到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甚至想不到的事情。
他够狠,对自己太狠。
这样的人,若说他是女人,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时下大众印象中的女人,大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一个个娇滴滴弱不禁风的模样。
苏棠的单薄与弱不禁风是两回事, 野草看上去也是小小的任谁都能摧残,但是小草却拥有着别的生物无法比拟的生命力。
这就是苏棠与旁人不同的魅力, 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之中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她的。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苏棠的性别,一来是因为苏棠的身份, 若说她的女人,那么最少在四年前,她刚名声鹊起之时,她那时候还是一个年幼的孩子的时候就要隐姓埋名,隐藏自己的身份,剃发为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那么小就有这样的心机,那她的心思不可谓不深沉。
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机,别说是他了,就连时越也不能保证在这样的年龄能做到如此完美。
二来,苏棠的长相虽然看上去非常精致,但是并不是女性的那种柔美,她的美已经模糊了性别的概念。
宓华容可以说是男生女相,所以知道其实并不是单单只是说大眼睛小嘴巴就是着了女相,那是一种五官凑在一起给人的观感。
他的五官拆来了看其实并不算太女相,但是凑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偏女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