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用特意来一趟，盛师兄那边我大概明白他的要求，只是和我作画风格有些差距，我需要磨合磨合。”
肖扬看着玻璃外：“分手的时候也是阴天，只不过是七月。”
外面是阴天，阴天总是不白净，玻璃上似蒙了一层薄砂纸，朝外看也不真切。夏青桃颇有点尴尬，也朝外看，看不出什么究竟。她只好捧着杯子抿了一口咖啡，淡淡的奶味。
“我一直想回来，想来找你，但又怕辜负了爸爸的期待，不敢回来。”肖扬转过头，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喉结在颤动。
原来他是想回来的，可那也都是往事了。夏青桃看着咖啡在杯子里荡漾，渐渐平息。
“当初做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对的，不要后悔。”夏青桃抬头，笑，像夏天的向日葵，敞亮的笑。
“我对不起你。”肖扬哽咽：“桃子，我还有机会吗？”
“你那时既然为了达成叔叔的期望去求学，放弃了我们的感情，就不要今天再跟我说你其实想如何。万事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说完，夏青桃又抿了一口咖啡，她设想过很多次，肖扬带着愧疚回来找她，也想过很多种回答的方式。但，时间给了她答案，经历给了她答案，这是正确的。
肖扬眼眸低沉，嘴角挤出一丝笑容：“看来，你早已经放下了。”
夏青桃没有放下，也不需要放下，她现在知道过去从来都不是用来放下的。
许多人说放下，是很可笑的。放下了，不在乎过去那些事情，对现在有什么帮助呢？吸取教训后重新出发，明了内心，不再重蹈覆辙，才有用。
“我只是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你有男朋友了？”
夏青桃摇摇头，说：“没有，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肖扬难以置信，她怎么说得如此笃定。
“肖扬，如果你觉得我们不能做朋友，可以不联系。但我想，爱没了，情还是在的，不用这么决绝。”
曾经，夏青桃以为，但凡分手的人都该是互不相欠，永不再见。
“我以为你还在怨恨我，看来并不是。”肖扬长叹一口气。
第一次重逢，尴尬的对话，第二次散步，压抑的聊天，夏青桃再也没办法找回那时候和他在一起时的快乐。她对他依旧有情，但不再是爱。
“我还是时常想起那时候和你在一起，不会忘的。但现在好像真的没办法再找回那种感觉。其实，你也未见得是爱我，只是遗憾那时候做出言不由衷的决定。但你对叔叔尽了孝，现在事业也不错，不要太贪心哦。”
她脸颊上露出微微红晕，放下了心结一般，笑得调皮，笑得畅快。
“其实我有心理准备，你会拒绝。”肖扬从脚底的袋子里拿出一本画册，无奈地笑着：“盛师兄以前也是做设计的，喜欢这种。我把这个插画师的画都找来，打印成一本册子，也许对你有帮助。”
夏青桃错愕不已，接过来打开看，大悟。和盛师兄交流时，总像隔衣挠痒，抓不住他的想法，看到这本册子便明白了大半。
“谢谢，我拿回去研究研究。改天请你吃饭？我知道这附近新开的一家鱼馆，味道你肯定喜欢。”
“好，不过明天我要去外地，回来联系你。”
她抱着画册，心里开心，原来一段感情的终结也不已经就是失去，也有可能是用另一种形式重生。
第29章 心似初雪
十二月初，杭州迎来今年的初雪。
夏青桃站在西湖边，想起张岱的湖心亭看雪，“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想象中的是风花雪月诗情画意、煮雪饮茶，看到的是浑然天成的巨幅美景，一比一线如同工笔勾勒。用眼睛看，不够，用心去感受，用耳朵听，用手触摸，记住这一切。
她拍一张发朋友圈：断桥残雪，如何看也不够。
“你在杭州？”
肖扬的的信息，她还未来得及回复，电话便追来了。
“我也在杭州，真巧。”
夏青桃愣住，他说去外地，原来就是这里。那时未问起，后来她陪苏昕来和孟瑞麟详聊产品设计事宜，不发圈都不知道原来世上的事这么巧。
“我去找你？”肖扬似乎在和旁人说晚上不能一起吃饭，继而又问她：“一起吃晚饭怎么样？”
“苏昕和她男朋友等会过来，一起吃？或者改日在约。”
肖扬立刻应允，说十分钟后就可到西湖。
苏昕提议去灵隐寺附近，白乐桥的一个日料店吃饭，她上次吃过一次，很地道，味道不错。夏青桃喜欢日料，肖扬更喜欢中式菜，她便提议换个地方。然而肖扬却说这家店口碑不错，自己一直想去试试。夏青桃自然知道他是在刻意迎合自己，便收了声。
最终大家在日料店碰头。
苏昕看了肖扬良久，向孟瑞麟介绍时却犯了难。倒是肖扬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是夏青桃大学的男朋友，令她松了口气。
孟瑞麟毫不在意，未追根究底，反倒聊起今天的第一场雪，夸夏青桃拍的照片意境极美。四个人就着雪景，讨论下雪时经历的难忘之事。夏青桃说起儿时和妈妈一起走路，走着走着才发现帽子掉了，一顶红色的帽子瞬间就被大雪吹得不知去向，她为此难过了一个礼拜，直到妈妈买了一顶一模一样的才满足。孟瑞麟聊到高三上课上到一半外面有人大喊下雪啦，第一个放下书本跑出去看的竟然是班主任，大家课都没上了，跑出去迎接了那年的一场雪。肖扬说小时候看雪停了，跑出来站在树底下，爸爸一个健步冲上来抱着树摇晃，瞬间就堆了个“雪人”。苏昕说起初中时坐公车，她一下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滑了三个台阶下了车，最后稳稳的坐在了雪地上。大家齐声笑，原来女神也有如此尴尬的经历。
等菜肴全部上齐，四人早已在各自经历中找到不同的快乐，尽兴开吃，。
坐在回酒店的车上，青桃还在为外面的雪景触动，在她的城市并不是每年都能看到学的。
“长白山的雪，肯定更大更厚更好看。”夏青桃擦掉玻璃上的水气。
前排的苏昕笑她心都已经飞到度假区，看来是没心思设计孟瑞麟的图册。
孟瑞麟笑呵呵地看了看旁边的人，低声说：“刚刚那个男人一来，估计更没心思了。”
苏昕摇摇头。
“我上次就拒绝了啦。”
夏青桃说起来杭州之前两人见面的事，苏昕听得一愣一愣，一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样子：“我家桃子长大了。”
“这件事我拎得清，他肯定也拎得清，苏昕你说呢？”
“那可不一定。”孟瑞麟回头提醒她：“今天他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一定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夏青桃下车，看苏昕和孟瑞麟还在说着什么，便一旁等候。
进了家门，和叔叔阿姨寒暄几句，夏青桃问起两人在车里说了些什么。
“我们说情话你也要听哦。”
夏青桃洗着脸，取卸妆油，抹了抹，不敢再问。
“他觉得肖扬不错，不过，顾轻舟更好。”
“说得全世界就这两个男人似的，他们两个我都不要。”
苏昕用力过度，把洗面奶挤出一大块，一把擦到夏青桃脸上：“你说什么呢？你有对象了？”
“没有，我现在接了两个这么大的单，没心思考虑这些。”
“顾轻舟那边，和赵婉婷……”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夏青桃把脸埋在水里，苏昕的声音被冲走了。
她心里堵得慌，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然而老天偏偏不遂她愿，赵婉婷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朋友圈“爬上山顶，山风凌冽”，配图里有顾轻舟的背影。
她犹豫了良久，点个赞，退出微信，静音。打开笔记本开始构思，今日的雪给了她一些灵感，想到独钓寒江雪的图景，孟瑞麟的产品插画也应设计得具有中国画的意境之美。他的产品原本就是结合了中药成分，药香之下，袅袅青烟，似有烟火气，又有与世隔绝的冷冽之美。
待苏昕直播完进来叫她，她才从绘画中抽离，将其中一幅发送给孟瑞麟。
第30章 雪中蜜友
雪停唯觉天更冷，镜头里，苏昕的脸被雪衬得发光。她录完一段，冷得发抖，跑进孟瑞麟工作的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