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垂下眸子，手指搭在被单上：“懂很多东西的样子，我想他们一定学习很好。”
“可是你刚被送来的时候除去新伤，全身林林总总有很多很多的伤痕呢，起码有将近九个月都在受到监。禁，因为被新的指纹掩盖所以提取不到有效信息，但还是能辨认出来至少有三个人。”
医生挑了挑眉毛，一针见血地问：“哪怕是这样也温柔吗？”
“嗯。”
患者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佐佐木了然地笑着起身，端走对方吃剩的白粥，安静地退出了病房。他转过身，掩住铁门，透过单向镀膜玻璃望着那个正在用手指玩消毒被套上搭扣的黑发女孩子，轻轻叹了口气。
“我想您也看见了，她的身体其实恢复得不错，只不过太久没有正常饮食，所以东西要一点一点吃。”佐佐木走到塑料椅旁，坐在少女的监护人左手边，“就是精神状态……”
对方没有答话。
“我院的建议是带她回家住几天看看吧，说不定换个熟悉的环境更有利于恢复，只要安心疗养身体很快能康复的。”
黑发男人冷静地颔首，分外有礼貌：“谢谢你们了。”
“这是我们的职责。”
身上缠着些许类似绷带的男人站起来，黑色眼睛看起来有点无神，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长发搭在肩上，右眼下还留着浅浅的伤疤。
他打开了304病房的门，站在门口。
佐佐木也跟着站起身，透过玻璃看见那个红眼睛的少女似乎是露出了十分惊喜的神色，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好久……怎么才……”
医生收回目光，朝自己办公室走去，远远的还能听见那个颓废的男人慵懒的声音——
“我们去哪？想回家吗？”
……
*
“我们去哪啊？”他大声地问她。
夕阳的余晖从半空伸出来，轻轻抚摸着少年结实的脊背，金色的光芒从他的黑发顶反射过来，涂抹一层又一层耀眼的色泽，将发梢都染成了橘红。
苟延残喘的绯色暮光所挥洒出的颜色同少女的眼睛一样，宛如是精灵遗落人间的金粉，在那一瞬间熠熠生辉。
少年奔跑着，他回过头来，脸上正咧着一个大大的笑容，微卷的黑发跳跃着，连小雀斑都因这份笑容变得元气而耀眼。他紧紧攥着女孩子的手腕，仿佛是想要带她流浪到天涯海角那样，牢牢不放。
“喂——小木头——”
长长的黑发在后背摆动，红眸姑娘最开始踉踉跄跄被拽着跑了几步，整个人僵了好一会才像是要掩饰什么般大踏步迈出腿跟紧对方。她耳根发热，但还故作镇定，借由长发遮住嫣红的脸颊。
小女孩垂下眼眸，心如捣鼓，蚊子一般嗡嗡着喜欢。那张漂亮的脸上泛着红晕，显出少女稚嫩的青涩，体温极速上升，差点同手同脚起来。
数秒后，她重新抬眼盯着前方少年，不甘示弱地拔高音量喊着：“随便！只要跟艾斯一起的话——”
只要和你一起的话，去哪里我都不怕。
真的。
是真的啊。
第60章 C60. 小英雄黑化
作者有话要说：
*食用前注意：
1.此为黑化番外，人物性格有极大扭曲
2.三观奇怪，没有逻辑
3.行为变态，容易引起不适
4.不接受任何不友好的意见，请温柔对待玻璃心
5.以上五条雷区不能接受的请跳过本章男人的身影融化在病房门口的白光中，然后那片白光被银色的铁门吞没。
木川唯将自己从床上支撑起来，扣衬衫的手指因为力量的回流一直在微微颤抖，当她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阵发黑。像是喝多酒的醉汉，少女恍恍惚惚地沉入底端，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被人扶住了。
地板是冰凉的，脚趾在触碰到它时情不自禁地弯曲起来，她的胳膊被人用力搂住，但这种感觉却如同隔着厚厚的屏障，没有温差。
“谢谢消太。”
“不用谢。”
男人低沉地应了一声，他站在她身后，脸上的表情由于逆着光的缘故，看得并不清楚。
“总觉得……我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少女用脚摸索着拖鞋的位置，明明踩着地板，但软得不可思议，像某种毛绒棉布，“今天是周几呢？”
黑发青年没有说话。
他扶着少女，自顾自地提着她的日用品往外走。本来木川还想问点什么，但她张了张嘴，含在体内的血液似乎就要流出来，跟流口水一样的错觉，于是她闭上了嘴巴。
从医院正大门出来，外面的日光实在是太耀眼了。相泽消太的眼睛其实很像玻璃杯里的深色美酒，此刻在光线的反射下，宛如有人捏着酒杯在轻轻摇晃。
“有几个家伙说要接你出院。”装着美酒的眼睛瞥向花园旁的小路，那里有模糊的黑影站着。
看不清楚。
金色的光把轮廓都溶解了，黑影远远立在视野正中央。她们伸长手臂在朝她示意：“唯酱——”
虽然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但黑发少女明显开心了不少。她笑起来，正巧阳光透过樱树的罅隙落下，这个一直以来都美得无可比拟的女孩子哪怕是病弱期间都那么清丽动人，像一朵沾满露水的红玫瑰。
“消太，我知道这条路上有一棵超级大的无尽夏哦，特别好看，是可以让心情变好的秘籍！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相泽消太定定地看了她一会，他多希望将自己年长的人生经验悉数传送给她，让她别再受到伤害，有勇气面对今后的年月。
“是么。”
永远被尘土覆盖的灰暗天空，无时无刻存在战斗的空间，腐烂的敌方势力，还有遍地可见的鲜血与垃圾。
可只要这个孩子呆在他身边，那令他难以忍受的糟糕英雄社会似乎就变得干净起来，灰沉沉的天空都会被那一块明亮的红宝石替代，就连呼吸都被净化。
阴暗与肮脏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甚至能用皮肤感受阳光落下来的温度，在这一瞬间几乎要落下泪来。
因为太难受所以怎么都忍不住。
是的，不是痛。
而是难受。
心脏像是被扔进了冰冷的坑中，再掩上土，一铲一铲地填满，直至窒息。
【相泽先生，您的女儿在恢复期间极为可能出现厌食、人际交往障碍、兴趣狭隘、行为方式刻板等现象，一般伴随强迫行为和失眠或恐惧焦虑的后遗症，造成患者的抑郁症倾向，建议您多花时间陪伴照顾。当然要严格按照医嘱服药，此外，若出现了其他额外病理状况，请及时就医。】
……
那个时候，呼啸而过的风伴随着蚀骨的寒意，跟着急救床一路跑着，他攥紧少女冰冷的、发着抖的手。
女孩子的手腕残留着青紫的印痕，混合着掉在掌心的滚烫水汽，她将眼泪握住，抬起依旧明亮的红色眼睛。
——“你终于来接我了，爸爸。”
*
眼前的食物散发着热气。
她的手握在金属勺柄上，却像是握着柔软的棉布长方体，感觉不到温差，手指如同一张破纸里被撕裂的毛边。
“啪啦——”
勺子重新掉进碗中。
木川唯动了动手指，她能看见自己的指尖正在微微地颤抖，一会凉凉的一会又热乎乎的。少女觉得自己很恍惚，她不确定手指到底动没动，又有一种被蜘蛛丝缠绕的幻觉。
她迟钝地端起碗，然后看着它再一次歪歪扭扭地滚到桌沿，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它。
木川眨了眨眼睛，望向男人半阖的眸子。对方正低头看着她，神情平静自然：“怎么了？”他问。
少女把自己想象成玻璃缸里的金鱼，此时此刻因药效而浮出水面吐着泡泡。精神镇定方面的胶囊有着数不清的副作用，偶尔会使人短期内丧失力量——但仍可以感受到五脏六腑的愈合与伤痛。
她把下巴搁在男人的肩上，垂着手臂等待力气恢复，一股凛冽的雪松树根的清凉香气混合着药味扑鼻而来。
这个世界充满了熟悉的味道。
木川唯有一点困，而男人摸了摸她的发顶就再没有任何动作。眼皮缓缓地耷拉着，从呼吸间体验到深入骨髓的灼热与眩晕，她慢慢伸手抱住了对方的腰，把头靠在胸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