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要多久才能回来？”林雪凝知道楚景衍还有要事在身，她不会多说半句挽留的话，让他为难。
“快了，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会正式登门拜访伯父伯母，让他们接受我。”
楚景衍说的极其认真，林雪凝听到后也很开心。不过，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楚景衍到底还是在当天晌午匆匆离开了。只是他前脚刚走，林家门前忽然来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齐弘远扫了眼挂在门楣上的匾额，烫金的林府二字映入他的眸中：“那女子就住这儿？”
跟在齐弘远身边的小厮打扮的男人略显得冷峻，刚毅的脸色不带一丝表情：“是。林永善之女，林雪凝。”
齐弘远很满意，他就喜欢广毅这样的奴才。办事利索，且话不多。
“那咱们就进去看看。”
林永善并不是头一次接应，主动上门谈生意的商人。但，像齐弘远这种从头到尾显露着贵气的年轻公子，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这男人身穿华贵锦服，容貌俊美，气势凶猛，鹰眸中还夹杂一丝邪气。林永善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做买卖的商人，心里不免多了丝警惕。
“齐公子谬赞了，林某不过是靠大家伙支持，混口饭吃的郎中，并没有您说的这么高尚。”
“齐恒说你有，那您肯定就有。”齐弘远的笑意中，带着那么几分莫测高深的意味。
林永善只笑不语，等着齐弘远继续说。
“其实我今天来贵府上，是带着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来的，不知道林老爷可有兴趣？”
林永善这辈子最不吃的就是贪便宜，他信奉脚踏实地，不发不义之财：“多谢齐公子的好意。林某福薄命浅，怕是有负重望啊！”
齐弘远来的时候倒是打听过林永善这个人，知道他为人乐善好施，在城里是个非常有名望的大善人。踏入林府大门前，他认为这些虚名都可以花金钱去经营，去买来。但，经过短短几句话的交谈，他认为眼前的这个糟老头子确实很迂腐，是真的蠢得可笑。
“林老爷别忙着拒绝，等我说完后，保证你会心动。”齐弘远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耐着最后一丝性.子继续说道：“我说的这个大买卖是指，往后你这里的药，我会按照市场价加三成是钱数买。不管你有多少，我都要。”
“这等好事齐公子为什么要找我？随便找一家那可是抢破了头，都愿做的买卖。”林永善到底是在这一行里‘征战’多年的老江湖，在齐弘远给出巨大的利益后，没有冲昏了头。
他隐隐的觉着，这件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也许这只是表面糊了一层糖纸的陷阱，就等着有人跳下去。
“林老爷多想了，我不找你合作能找谁？难道这一带还有比你平民堂有名望，有货源的药堂？”
听齐弘远这么说，林永善倒是信了几分。只不过这事怕是一时半会没办法答应，垄断货源那就相当于在一点点挖掘百年传下来的老牌子，自掘坟墓啊！
齐弘远见林永善还在犹豫不决，登时剩下的那点耐心也被他消耗光了。刚要发作，突然瞅见去办事的广毅回来了，他又改变了主意：“这样吧，我给林老爷两天时间考虑考虑，等想好了结果，可以去太白楼找齐恒。我会在那里恭候林老爷大驾光临。”
林永善自然是高兴的应下了，他亲自将齐弘远送到了门口，目送着人走远了，他才回的府。
“怎么样？可有打探些什么？”最近林府里出来的人口风紧，护院人又增添了不少。要不是为广毅多争取多点时间打探消息，齐弘远才懒得跟林永善那种固执的糟老头子客套这么久。
广毅将打听来的消息简单总述遍：“她在西苑。另奴才探听到，有个从京城里来的男人，身份不一般，跟她的关系很亲密。”
“京城？还是有身份的？”齐弘远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找人盯紧了，那男人再出现，立刻给我拿下。谁要是办砸了，那就别活着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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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弘远走后，林永善马上集合了所有人，商讨这桩买卖要不要做。主要是对方提出的条件太丰厚，这是哪个做买卖的听了后，都会争破头的美事。
“不行，我不同意。”林云平话都没有听完，就否了这桩买卖。
“爹，咱们林家世世代代都是靠着老百姓的支持，才撑起这块牌子的。要是真同意了这桩事，我看这招牌也挂不久了。”
林云平所想也正是林雪凝心中担忧的。
林家每个药堂她都转过，所以对前来看病的人群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平民药堂，药真、看病看得好，更重要的是价格低廉，大部分人都能承受得起。久而久之，来买药看病的，不止是四周的村民们。还有不少，赶着漫漫路途，只为省些钱看好病的人前来。
倘若真的答应了这人的要求，那就是相当于绝了大部分百姓的后路，也绝了林家百年来一直用心维持的基业。毕竟，吃百姓的饭，才是长久之计。
“爹，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倒是没说什么，那人说，如果我想好了，两日后去太白楼找他。”
林雪凝很少见林永善的脸上带着愁容，更不会有现在这样唉声叹气的时候：“爹是有什么顾虑吗？”
林永善愣了下，见林雪凝满是担忧地望着自己。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露出令人担忧的表情来：“没事。爹就是见那人举手投足间带着贵气，而且听他的口音还不是咱们这的。所以啊，不管他背后有没有靠山，咱们要是处理不好这件事，怕是会招惹到不少麻烦。”
林雪凝不懂内里，但她知道，行业里竞争很大，不少药堂会被同行使绊子，招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要是咱们在京城里有药堂，且办的很大，没准儿就不用发愁这些了。”
“少说那些没有的，京城那边你想都别想。”提到京城二字，林母马上就联想到了楚景衍，心里那叫一个不满。
要不是这次林雪凝突然得了怪病，她才不妥协。
林母想：往后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等过了笈笄，马上就找门亲事先定下来，省得他们二人越缠越乱。
林雪凝吐了吐舌头，她见林母很抵触楚景衍，再也不敢提起任何有关他的字眼儿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两天的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
这两天里，林永善没少派人去打听齐弘远的底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查不知道，等派出去的人回来说，这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并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号人物。林永善的心里开始没底了，甚至是为做出来的决定感到有丝忐忑。
很快就到了约定的时辰，不管这桩买卖成与不成，林家都必须得给个话。
林云平带着商讨后的结果，亲自来到了太白楼与齐弘远相商。
“这就是你们商量了两天，得出来的结果？”骇人的寒眸闪着冷光，齐弘远已经被林云平的话彻底激怒了。他没想到林家不止林永善不识抬举，他们一家子都在踏着他的底线找死！
林云平怎会看不出齐弘远生气了，但这是林家能出来最大的限度：“是的。林家世代都是以百姓为主，如果把所有药材供给齐公子，那药堂势必要关门的。”
“你们这是嫌我给的价低？还是认为我这个打外乡来的人，好欺负？拿出两成的货来，就要加市场三成的价，林家果然是善人之地。”黑眸眯起，齐弘远的脸上终于爬上了几丝嘲讽之色。
这几句故意抹黑讽刺林家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林云平差点没有绷住了，啪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刚要跟他动起手来，突然想起来时林永善交待过的话，又不得不暗自劝解了几句，坐了回去。
“齐恒公子的这些话，未免太难听了吧？我们林家做买卖都是守诚信，讲道理的。我何时说过要加三成的价钱？”
“林家愿意拿出两成的货来，价钱按照市场价算。只是在运送的费用和人工上，希望齐恒公子多给几个钱，这应该不过分吧？”
“再说了，齐恒公子提出的丰厚条件看似从此过上了衣食不愁的日子。但时间长了，这招牌可就保不住了，那林家的子孙后代靠什么过活？”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林云平觉得这生意已经没有再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了。行就合作，不行的话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