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可曾回府?”秦绍淡淡一问。
容闳动作一僵。
“既然身体不适为何不肯回府?尊夫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世子是否真的一清二楚?”
“不论如何,我家娘子断不会是郡王以为的贼人,您莫要被贼人误了方向!”容闳站起身辩解。
秦绍眉头微皱,觉得有些棘手。
“容闳,我知道你爱妻心切,但是非黑白不容有疑。”
“殿下错了!”容闳耿直不折,抱拳道:“我家娘子当真娇弱,连马都骑不好,更别提弓箭了。她绝不会是此刻,更不会参与行刺,请郡王明察!”
秦绍摇摇头。
褚英有些急,上前劝道:“容世子您可要想清楚,郡王是在给你机会。”
秦绍如今身份已经浮出水面,太子的宝冠很快就会落下。
这个时候单独宴请他,还给他这两份证据,就是有意要招揽他。
只要他肯低头,帮忙查证江氏和嘉华的关系,这份从龙之功便算是立下了。
哪知,容闳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多谢世子美意,只是我容闳出身将门,荣耀可以洒血来争,断不会卖妻求荣。”
“放肆!”秦绍拍案而起,连褚英都是一抖。
就见她脸色一沉:“你是在说本王冤枉江氏了?”
“郡王并不了解真相,单凭两张供词就要定我妻子的罪,容闳不服!”容闳还敢顶着火上。
“就凭她姓江!”秦绍也摊开说事。
如今江泰野心暴露,江国公府必然树倒猢狲散,此时的江氏就如同当初赵大夫人一样,已经成了毫无用处,甚至会招来灾祸的人。
聪明的,就会像陈家处置赵氏一样,速速找个由头处理干净。
可容闳倒好,她把理由送上门,他还往外推。
“她姓容。”容闳面无表情道:“她是我容闳的妻子,郡王若是因江家一案牵连,就请先治我的罪吧!”
容闳跪地。
秦绍都被他气笑了,没好气地坐回去,又道:“赶紧扶世子起来,我可当不起。”
容闳坐回去。
“本王也非不讲情意之人,你若是能证明江氏无罪,自然由你处置,但在此之前,她的行动必须有人监视。”秦绍退一步道。
她原本也没想要江氏的命,只要她当真不是嘉华,秦绍也不介意江氏身在何处。
但如今江家败落,她又想启用容闳,那就必须先帮容闳甩开江氏这个包袱。否则皇帝每每看到容闳,都会想到江氏,他就永远不能翻身。
“臣知道郡王好意,但恕臣不能领受。”
秦绍怔住了。
“容世子可知,在这长安城里,尚无人会拒绝我的美意。”她笑了,“你就不后悔?”
容闳攥紧拳头,苦笑一声:“皆是为国尽忠,何敢言悔。”
“糊涂东西!”
秦绍气得捏紧拳头,茶碗都摔了,骂道:“滚回你的温柔乡吧!”
容闳神色微松,抱拳道:“请郡王放心,我一定找到证据证明她的清白!”
“郡王,咱们就不查江氏了?”褚英请示道。
“查,怎么查?人家躲在容王府里,你敢去查?”
“可以请容四爷查啊。”褚英径直想到容宿。
秦绍撇撇嘴:“林大夫人昨晚就醒了,要不是出了江泰的事,那狗容宿连朝堂都不会入,一早就得蹦过去查他娘的事,还会管我这边?”
褚英噗嗤一声笑了:“郡王放心吧,四爷肯定还是要操心王府的事。”
秦绍惊恐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希望容宿插手王府的事?”
“难道不是您在想他吗?”褚英眨眨眼。
“荒唐,”秦绍站立身,一脸的不可理喻,“我巴不得他别来烦我。”
“是是是,那江氏这边”
秦绍神色一凝:“容闳不是说了吗,他会去查。”
“可属下看容世子对江氏一往情深,”褚英声里流露出几分羡慕的味道,“若真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只怕会为了保护江氏而跟您作对。”
秦绍下巴稍抬:“不会的。”
江氏短命,虽然她记不清容闳是何时变成鳏夫的,但他丧妻却是事实。
所以秦绍猜测,前世江氏若真是嘉华,就是被容宿或容闳秘密处置了,若不是,也命不久矣,她也不介意容闳耽误一些时候。
她甚至觉得,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比容宿要靠谱的多。
同样都姓容。
秦绍微不可查地哼了声,又道:“你去陈家瞧瞧热闹,看那个银铃铛,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褚英笑着摇头。
“您到底还是关心容四爷。”
“我是为了知己知彼。”秦绍一脸不可置信。
容宿这狗贼跟她作了十多年的对,她当然要彻底地掌握他的动向。
褚英赶到陈府时,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陈时见到她,立刻客客气气带着去了关押林大夫人的绣楼,这里还是大夫人从前的闺房。
“容四爷不在这里?”褚英问。
她还不了解自家郡王嘛,对容宿的动向必须了如指掌。
“容四爷?他没来啊。”陈时懵了。
褚英也慌了,容四爷既没有到郡王府去料理江国公的事,又没来陈家问银铃铛的秘密,他还能去哪儿?还有比这两件更重要的事?
遥远的西坊市,廖记糕点铺子前,挂着一杆蓝旗招牌飘飘摇摇。
第一百七十五章 被骗
“燕京口音在长安本就少见,若真有此人,咱们定能发现蛛丝马迹,可”大成禀报,脸色略显迟疑,找了一夜,满点消息。
“你是说听云身份有诈?”容宿挑眉,脸上都快结霜了。
“或许只是听云姑娘聪明,隐藏得好。”大成从善如流地表示。
容宿手指上下敲打,他知道,大成说得没错。
谢听云这个名字,既没什么名号在外,又从不肯泄露真容,如同凭空出现一般,除了她三番四次的信任,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容宿信任的理由。
“我不会搞错,”她的情谊绝非作假。
容宿素善察言观色掌控人心,听云待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不会判错。
“或许是你找得深,惊到了她。把人都撤回来吧,盯着江家的人就行。”容宿道。
大成撇撇嘴。
那位听云姑娘是小猫儿啊,还能惊到了。
“是。”大成的人刚刚撤下,褚英安排的内线便去取了信函,几经辗转递到秦绍手中。
“几时了?”秦绍匆匆问道。
“酉时二刻。”褚英回话,秦绍嗨哟一声,先生通知她万事小心,还说今日酉时相见,看来是错过了。
她不由埋怨:“怎么这么慢才送来?”
“不知为何,廖记周边多了不少闲杂人,似乎是容王府的眼线,只是不知到底是哪位主子效力。”
“还能是哪位,容宿呗。”秦绍气鼓鼓道,这狗贼,可真碍事。
大约是知道蒙世佂上次去酒馆就是为了见她,于是派人专门盯着那里,想抓她个现行,却不知道她为了这件事准备了多少。
能让狗贼得逞?
不过先生急着见她,应该是因为知道任艺璇入狱,担心她孤身一人流落在外,安全会受到威胁。
秦绍嘿嘿一笑。
先生哪知,江弋就是把长安城反过来,也抓不住谢听云的。除非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冲进郡王府,抓她昭和郡王本人。
不过被先生担心的感觉,竟然挺好。
秦绍喜滋滋地写了回信:“一切安好,勿念。三日之约,勿忘。”
不过廖记已经被容贼监视,或许应该换一个地方相会,比如
秦绍想着,又添了两笔,才叫褚英送去。
虽然后日才是第二次约见的日期,但秦绍已经急不可耐,不过她知道,还有一件比约见征先生还重要的事。
容宿不急着知道银铃的秘密,她却急。
若是能从林大夫人着手,得知一些容宿从前的密辛,秦绍心里就更有底了。
她换了便装,亲自来到陈府做客,拜会了老大人就以同龄人的身份跟着去了陈时处。
陈时是心惊胆战地陪着,心里将他那位跋扈的姑姑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是惹了什么天大的祸事,招这么多尊神驾临?
“郡王,请。”陈时硬着头皮,打开绣楼大门。
“见过郡王。”大成熟稔地行礼。
“你你怎么在这儿?”秦绍懵了,那容宿就在里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