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有些不敢置信,长这么大,闺阁之中她是备受宠爱的幼女,出嫁之后是高高在上的贵妃皇后,什么时候被人打过巴掌?
太后看着她的目光冰冷中透着恨意,漠然尖锐地仿若对面站着的是仇敌一般:“之前你生小九的时候,是不是哀家护着你?”
如狂风骤雨般的威慑气势扑面而来,皇后怒火还没点燃就被扑灭了,心头不可遏制地生起些许忐忑来:“母后我……”
“你只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是。”
“再往前,元孝故去,澜儿在皇帝跟前哭诉不愿让你占了坤宁宫,是不是哀家为你说清?”
“……是。”
“当年元孝病重,皇帝有意另纳继后,是不是哀家力排众议,亲自说服元孝选你进宫?”
三句问话,一声比一声沉重,皇后渐渐慌了,“母后,您的大恩,妾一直记着,您……”
太后面色冷肃:“那么,你就是这样回报哀家的恩情的吗?”她目中满是失望,“媛儿才是个嫔位,就算她生下个皇子,能碍着你么?你就这样等不及,连哀家这点期望也容不得?”
太后字字戳中了她的心事,连番质问下来,皇后心虚之下更是乱了阵脚,只强撑着不肯承认:“母后您明鉴,王嫔小产之事妾绝对没有插手啊,算起来她还是妾的小辈,妾怎么会对她下这么重的手呢?”
太后不为所动,冷冷看了她一眼:“是么?”转而扬声唤道,“把人带进来。”
殿门拉开,从外头拖进来了个狼狈不堪,一看便是经过审讯的宫女,一松手,就瘫软在地上,连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要不是还有那点起伏,远远望去跟死了一般。
正是在王嫔身边为她出主意怎么收拾两位嬷嬷的宫女。
皇后想不到太后手段这样厉害,王嫔出事还没过去一个时辰,她就已经查处人来,还把这宫女折磨成这副模样。
“母、母后,妾不知道这宫女招了什么,但妾绝对没有对您不利的心,许是有外人,既害了王嫔的孩子,又借此离间了您和妾,您可千万不能中这一箭双雕的计啊。”
“皇后!”太后重重喝了一声,“你觉着,哀家若没有确认是你所为,会贸然问罪于你么?”
“哀家纵横深宫几十载,不妨跟你直言,你这后宫如此太平,是因着皇帝爱护皇家子嗣,多少从中插了一手。先帝那会儿,哀家管理的后宫,人人都想着怎么趁着龙胎还在肚子里就一了百了,不然你以为,为何皇帝的后宫嫔妃数量远远不如先帝,子嗣却已经比先帝更为昌茂?”
“你或许还自得手段迂回厉害?实话告诉你,在哀家这儿,这都是前朝那些太妃们玩剩下的。”
不是针对你,实在是满宫的后妃在她看来都是辣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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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暗棋
皇后原就不敌太后的威势,在她厉声质问下更是无所遁形,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和慌乱哪逃得过太后的眼睛。
太后眸色一冷,转而疲惫地摆摆手,“行了,你回去吧,以后无事就不要上慈宁宫来了。”
这是不打算再见她的意思么?
皇后下意识唤了声:“母后……”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垂眸轻声道,“那母后您先好生歇着,妾过段日子再来看您。”
之后生怕太后落话说以后再也不想见她,皇后起身后赶忙退了出去。
虽然她早有同太后决裂的心理准备,可好歹台面上不能显露出来,身为一国之母,被太后拒之门外,传出去不知会引起多少流言蜚语。
太后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面上透出淡淡的讽意,缓缓出声:“将查出来的证据整理一份,送到太宸宫去。”
碍于王氏颜面,她不会把皇后谋害皇嗣一事大张旗鼓的传出去,但至少得让皇帝知道他的好皇后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日后王家两房要真闹开来,这就是一大把柄。
若是能让王嫔因此得些怜惜就更好了,即使太后心里再气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无奈后宫暂时就这么一个自家人,好不容易才选进宫来,只能护着了。
太宸宫中,
皇帝正在御案前批阅折子,听张忠说太后命人送来了东西,他笔尖一顿,头都未抬,淡淡道:“先放着吧。”
“是。”张忠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将东西放在了御案一角,正要悄声退下,只听皇帝低沉出声,“后宫中有什么动静?”
张忠一愣,能有什么动静?王嫔娘娘小产后各宫娘娘都安静了起来,生怕太后把怒气冲着她们发过去。
忽然灵光一现,他小声回道:“昨日灵犀宫的人来奴才这儿问过皇上您的身体如何,说是宣昭仪娘娘的意思,希望您不要为着王嫔娘娘腹中胎儿而过于感伤,免得熬坏了身子。”
灵犀宫确实有宫女来问过话,只不过话里话外都是担心皇上久不如后宫,是不是自家主子上回同皇上闹起了别扭?
涉及到皇上,张忠自然半个字都不能吐露出去的,可皇上问起来,他稍稍加以润色,也算是回报了之前托宣昭仪去奉先殿劝慰皇上的恩情了。
皇帝神色略有缓和,不经意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张忠看出点眉头来,脸上也带了笑:“回皇上,正是今早的事儿,是奴才的疏忽,忘了通报一声。”
皇帝“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张公公弯腰退出殿门,轻舒了口气,对着旁边守门的小太监道:“你去找个不起眼的,暗暗去灵犀宫传个话,说宣昭仪娘娘何时空了不妨来太宸宫求见皇上一回。”
原本灵犀宫的宫女说皇上跟宣昭仪娘娘闹着别扭他还不信,就皇上那冷性子,不喜欢就抛到一边再也懒得多看一眼,还能受谁得气不成?
可见宣昭仪娘娘还真是个不简单的,张忠在心底感叹了两声也就抛开去了,他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除了皇上,就是对着皇后也不见多小心。
当乔虞听夏槐暗戳戳跟她传递这消息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莫不是有人借着皇帝给她下套吧?
“主子您放心吧,那就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奴婢之前在张公公身后见过的。”夏槐即使尽力遏制,面上还是浮现出点点喜色,也是,人人都觉得皇上因着王嫔将自家主子抛之脑后,可王嫔不见得那么受宠,她们主子也不见得就是失宠。
没见到这时候,皇上心里记挂的还是她们主子么?
乔虞这才信了,纳闷道:“不该啊,皇上想见我传唤一声就是了,为什么还要让张忠暗着来传话呢?”
她是真的一点都没意识到皇帝在跟她闹别扭,说实在的,家丑被突然揭露,皇帝一时不想面对她,乔虞也是理解的,所以很体贴地没有去打扰他的意思。
夏槐却以为她这是还犟着气,不肯服软,耐心地劝道:“主子,皇上到底是皇上,如今张公公传这意思,说明皇上已经心软了,您也退上一步,总是和和美美的才最好对不对?”
乔虞快按捺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了,她是真的没那么大的胆子跟皇帝冷战的啊。
算了算了。
“那你去小厨房让他们炖碗祛火解气的玉容银耳,我随后给皇上送过去。”
夏槐高高兴兴地应了下来,忙不迭地就过去了。
……
当见着宣昭仪的身影时,张忠的笑脸越发灿烂了些:“奴才见过宣主子。”
态度可以说是十分热情了。
乔虞沉默一瞬,微笑颔首:“有劳张公公禀报一声,本宫有事要求见皇上。”
“哎,”张忠笑道,“您请稍等。”
他返身进殿不一会儿就出来了,“皇上让奴才请您进去。”
乔虞对他点了点头,让夏槐在门口等着,自己端了那碗玉容银耳羹,走进了那处宽广的大殿。
“妾给皇上请安。”
她微微福身,手上的托盘有些晃动,银制的小勺轻轻撞上碗口,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皇帝抬眸看过来,眉头一皱:“起来吧,你手上端了什么?”
乔虞笑着走进,将托盘放在他的手边:“我许久没见着您了,总不好意思空手过来,哝,这是我刚叫人熬出来的玉容银耳羹,您要是不嫌弃,先尝一口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