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的骆渟全身的冷意收了回去,变得很像当年那个可爱的学弟。
陈郅宇看了他一会儿,说“等我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过了小半刻,骆渟眼前出现了一个扩音喇叭,陈郅宇跟他说,“想说什么就用这个说吧。”
骆渟接过扩音喇叭,对底下的粉丝喊,“我是骆渟,谢谢你们喜欢我、支持我,以及一路走来的陪伴,呵,这话说的有点像告别仪式呢…”
底下的粉丝都是女孩子,有的在默默地抹眼泪,有的抱在一起哭,还有人大喊,“骆骆!我爱你!”
骆渟笑了笑,说,“谢谢你们的爱,我不太会说话,但还是想告诉你们,把爱留给你们最重要的人,比如父母,比如爱人,比如兄弟姐妹、亲朋好友,总之,不应该是我。”
粉丝疯狂大喊,“不,我们爱你!骆骆!我!爱!你!”
“这样吧,”骆渟笑容明媚,用清亮明朗的少年音说,“我们改个方式,喜欢骆骆,爱爸妈。”
骆渟把喇叭递给陈郅宇,双手拢在唇边,大喊,“骆骆,我喜欢你!爸!妈!我!爱!你们!”
“学长,我喜欢你!余、沉!我!爱!你!”记忆里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并排站立的两个人耳边嗡嗡作响。
彼时的陈郅宇,还是余沉,与骆渟不同,他们并排走在一起时他要全副武装,他们相恋的那一年半里,因为他,骆渟没有去过任何公共场所,却还是满心欢喜地与他在密闭的空间里拥抱亲吻,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屋子里看取下帽子的余沉,看被他抱而面颊潮红的余沉,看只会在上了锁的屋子里对他主动热情的余沉......
骆渟不仅仅是喜欢余沉,他更爱他,很爱很爱,所以,他觉得余沉的种种反应是因为他内向害羞。
19岁生日那天,因为工作太忙半个月没跟他见面的余沉给他送来了一个生日蛋糕,蛋糕很普通很常见,可他觉得那是含蓄的余沉在竭尽全力对他表达爱意,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幸福的让他忘了要去锁门,只记得要去亲吻余沉,拥有他唯一想要拥有的生日礼物。
直到舍友带着老师闯入,将他才许下的心愿砸了个粉碎,让两个本该一辈子缠在一起的人强行分开,令他们各自溺毙,看不到希望。
骆渟在他父母的血泊之海里下沉,抓不住进入高中校园时看见的那一缕光。余沉在灼骨之境里,握不到会在青天白日里无所顾忌地向他伸过来的手。
骆渟在陈郅宇眼前挥了挥手,说,“郅宇哥,你怎么了?”
骆渟的神情很平静,笑容也一如刚才,但陈郅宇还是从他掩饰的很好的情绪里读到了里面的悲伤,很浓很厚。
陈郅宇知道,那是他此行的目的——赶跑那些东西。
“早点回家睡觉,一觉醒来,告诉爸妈,你爱他们,很爱很爱,好吗?”
底下的粉丝齐声喊,“好!”
“好,那现在、立刻、马上,回家睡觉去吧!”骆渟叮嘱道,“要注意安全,上车前把车牌号拍下来发给朋友、家人,到家了在超话里说一下,我会看的。”
这段话刚落下,粉丝们嚎啕大哭,骆渟忙喊,“你们这么哭,我很尴尬的呀,”顿了下,他佯装生气,道,“我不是站在这里好好的嘛,不许哭了,我这个人很迷信的。”
底下的哭声立刻变成了一片笑声。
真实的骆渟不经意间冒出了一角,只是,他把他归咎于——拉拢人心。
粉丝们依依不舍地与跟她们挥手道别的骆渟说再见。酒店隔得近,骆渟和陈郅宇等粉丝全都走了才离开现场。
凌晨三点27分,没能坐在一起吃夜宵的两个人回了酒店。
凌晨的电梯里有两个人,却比一个人的房间还要安静。
两人站在电梯里沉默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很快,电梯停在了6楼,骆渟住的楼层。
而陈郅宇,是住7楼。
陈郅宇站在电梯里,对站在电梯外冲他笑的骆渟说,“晚安,明天见。”说完就去按箭头朝内的按钮。
电梯门即将合拢的时候,骆渟抬脚,阻止了两扇门的亲近。
陈郅宇忙去按住那个肩头朝外的按钮。
骆渟笑眯眯地收回了脚。
陈郅宇按着那个按钮,看着骆渟说,“以后,不要这样,不安全。”
骆渟笑着点头,“好。”
骆渟长的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他眼尾上挑,嫣唇薄润,皮肤细嫩,五官不坚毅也不阴柔,配上怎么出外景也晒不糙的白嫩肌肤,特别像古装剧里的那些病美男,也因为这个原因,很多导演喜欢找他演一些什么文弱书生、腹黑王子、病娇霸总、阴郁变态等等等等,总之,看起来都或多或少像有病的角色,他演的最多。
陈郅宇不喜欢他演那些角色,可骆渟想演,他也只能顺着他。
因着这些类型的角色,陈郅宇想让他在镜头前多笑一笑的希望也破灭了。只能看着他本就少得可怜的笑容面临破产。
今天一直在笑的骆渟,比近几年的笑容叠加起来还要多。陈郅宇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毕竟,他看见了许久不见的那些属于骆渟的笑容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即使,那双眼睛里没有透出来一丝热气。
陈郅宇想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骆渟离开那片极寒之地。
不怕冷的骆渟面不改色地嘴角微挑,凑近过去,说,“郅宇哥,我最近啊,经常做梦梦到一个跟你长的很像的人,他在跟我说话。”顿了顿,骆渟低声问他,“你知道...他在跟我说什么吗?”
按钮上的手倏地抖了下,骆渟大步跨进去,电梯很快又重新恢复运转。
骆渟转过头看了一眼,快速地按下了所有楼层。
陈郅宇站在角落里看着他的动作,没说话。
骆渟一步一步地向陈郅宇逼近,说,“那个人,他...”
“叮咚”一声打断了骆渟后面的话。
陈郅宇说,“我到了。”
“我知道,但是...”骆渟把手抵在电梯墙面上,将他禁锢在自己的包围圈里,说,“我不想把这个困扰了我很久很久的问题留到明天,那样的话,我接下来的状态会非常糟糕。”
沉默片刻,陈郅宇抬眸,说,“那个人怎么了?”
骆渟轻声笑了笑,凑近他耳畔,说,“那个人说,他喜欢我。”
陈郅宇抿唇,没接话。
骆渟放慢语速,低声道,“郅宇哥,那个人是不是你给我托的梦呀?”
骆渟又问,“郅宇哥,你喜不喜欢我呀?”
“学长,你喜不喜欢我呀?”
时隔7年,同样的一句话,出自同一个人。
唯一不同的是,当年怀着满腔爱意说出这句话的学弟,做好了一辈子要跟学长在一起的觉悟了的学弟,将一颗只想爱他一个人的心送给学长的学弟,以及,以为学长会跟他站在一起面对所有风雨的学弟......
他们,都只是当年的学弟,不是如今的骆渟。
所以,对着陈郅宇说出这句话的骆渟,即使面目含春,也没有挤出一丝情意给眼前的人。
陈郅宇保持沉默的时间并不久,但他还是把他和骆渟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站在厨房里做饭,挤在浴室里洗澡,站在人群里亲吻,靠在一起看夕阳,垒在一起安眠的一生,想了五遍以上。
那里面的两个人,笑着在人群里牵手,手上的戒指碰在了一起,发出了细小的轻微的声响。
陈郅宇听着耳畔的声音,点头说,“是的,我喜欢你。”
很快,他又摇了摇头,说,“不,我不喜欢你。”
骆渟挑眉,道,“哦?是吗?”
“嗯,因为我爱你,很爱很爱。”陈郅宇说完,不让当年的学弟主动,他便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点阅 鞠躬致谢^_^
☆、第九章
时隔七年的亲吻,陈郅宇尝到的是没有意外的苦涩。
骆渟的唇很柔软,也很凉,陈郅宇停留在那上面很久,直到温热彻底传到了那两道唇瓣上,他才离开。
骆渟却突然笑着说,“我想要深吻。”
“好。”
陈郅宇还是一样,由着他。
骆渟很温顺的勾着他脖子与他交缠追逐,密闭空间里的吻,骆渟回应的很热烈,像是爱惨了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