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树荫里,季浔站在阳光下,低着头看着手里的冰水,一时间辨不清神色。
“季浔!你发什么呆?热不热?”
“啊?哦,哦,来了。”
季浔回过神,不知道是不是热的,顾临玦竟然觉得这家伙有点脸红?
他们站在树荫里,沉默了两秒,季浔莫名其妙嘀咕了一句“陆禾梨”。
季浔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说,就像是在急于证明什么,和顾临玦说,“你知道吗,高二高三靠一起,陆禾梨也在一中,说不定我们换教室了还能遇到她。”
“......”顾临玦定定地盯着季浔,点点头,努力扯出一丝微笑,说:“好啊,见见呗。”
“嗯,见见。”
*
家长会那天关于年少轻狂,关于少年心动都被骄阳烤化,融在了水泥地里,季浔再也没提起陆禾梨的事,放假的第一天就收拾东西飞美国了。
季渝在美国读大学,正好他父母要到美国出差两天,带着他一起去,又把季浔一个人仍在美国,让季渝照顾照顾。
暑假的日历有条不紊的一天撕掉一页,上学的时候觉得时间慢,放假觉得时间快。
学生计算假期的方法经常是自己给自己压力。
暑假的第一天,假期过去六十分之一,第二天结束,已经过完暑假的三十分之一了,第三天就是二十分之一......
暑假的第十天,人在美国,没上飞机的季浔在JGJ失恋联盟群里哭诉,暑假过去六分之一了,他作业还一个字没动呢,哥哥不疼妈妈不爱,一个人吃汉堡吃到傻。
豆本豆:我在玦玦家抄作业,你在异国他乡多保重[微笑].
我为暑假续一秒:哭的好大声,我哭倒了自由女神像。
豆本豆:季姜女nb!
顾:......
我为暑假续一秒:顾哥哥~
豆本豆:呕
顾:呕+1
我为暑假续一秒:呕+1
顾:你还有多久回来?
我为暑假续一秒:再呆个十来天吧,回来后天天与顾哥相约图书馆。[抛媚眼]
顾:......好
顾临玦根本不想出去晃荡,没有必然的需求,他可以呆在卧室里就地飞升,江豆豆约他写作业都是屁颠屁颠乘车来他家,让顾临玦出去动两下他都不同意。
这边答应了季浔,那边江豆豆就不乐意,非让顾临玦跟她出去玩,不去图书馆,出去吃冰。
不知道冰有什么好吃的,她磨了顾临玦好久没把他这跟铁杵磨成针,这回逮着机会威胁顾临玦了,死活拽着他出门。
顾临玦太久不出来,一出门才发现,这世界已经这么热了?
他木着脸,说:“我要融化了。”
江豆豆:“顾临玦,你是不是男人?男人就要热爱阳光,喜欢流汗。”
全是歪理,全是刻板印象。
吃冰的甜品店是个网红店,三伏天还有一群人撑着伞排队,路边连狗都不出现了,人还□□着曝晒阳光下,所以说......人被称之为人,因为人啊,爱拼敢挑战。
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进去,江豆豆点了芒果冰山,十几分钟过去,上了一大碗细碎的冰屑堆成的小山丘,上面撒着浓厚一层芒果酱搭配乳酪,店铺里冷气很足,但是这冰山冷气更足,一口下去冻得人发慌。
江豆豆要炫耀自己的快乐,非要拿着顾临玦的手机跟季浔通视频。
季浔也是个熬夜能手,美国那儿两点多了,他还醒着,视频接的飞快,没一点疲倦感。
顾临玦吭哧吭哧地吃冰,太多了这简直是对他肠胃的挑战,他准备再吃两口就放弃。
江豆豆和季浔打招呼就把手机递给他。
他嘴里有冰,接过手机还没说什么。
季浔那儿就开口道:“顾临玦,你他妈涂口红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顾临玦:天生唇色好看,勿Q
☆、第 15 章
顾临玦:“你瞎吗?没吃过冰?”
屏幕里季浔的脸不断靠近,顾临玦下意识就往后退。
“你往后退什么啊?”
“你干嘛靠这么近?”
季浔笑了,说:“看你嘴唇怎么这么红。”
顾临玦抿起唇,不给季浔看,然后翻转镜头,视频里的画面一转变成了碗里的沙冰,冰层中间有一点果冻小蛋糕,还挺好吃,他就专挑中间舀,现在冰山上下分离,中间细细弱弱的一点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山顶。
顾临玦说,“吃了很多冰,冻得要命,嘴能不红吗。”
季浔忍俊不禁,“你吃东西还挺别致的,这样不会塌吗?”
他冷酷无情且非常自信,“不会,我吃的时候控制......”
话还没说完......冰山塌了,他山塌了。
“季、浔。”
季浔摆摆手,拿手机的另一只手伸长,自己远离了镜头,眼神飘忽,“怪谁呢,我看江豆豆人家就是从顶吃,你非拦腰凿出个山洞,对不对?”
因为镜头拉远了,视野更加开阔,但是周围相对昏暗,他头顶应该有一个小夜灯,从顾临玦的角度只能大概看出他穿了薄薄的浅灰色睡衣,靠在床头,空调被随意地搭在身上。
就这么看着,感觉不出这个男孩到了别国,和自己隔着十万八千里。
顾临玦瘪瘪嘴,把镜头转回来,回答道:“对,怪我自己呗。两点多了你不困吗?”
季浔扩了扩肩,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往后倚靠,两根指头揉了揉眼睛,嘴角往上勾着,耳机收音效果真好,顾临玦清晰的听到他的一呼一吸,透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缱绻。
小夜灯不算亮,堪堪让他看得清这个人而不是一团黑影,朦胧得带着温柔,季浔那儿是深夜的卧室,万籁寂静,自己这儿是傍晚的闹市,人声鼎沸。
看季浔懒洋洋躺在那儿,顾临玦觉得身前这冒着冷气的已经雪崩了的冰山也没那么冻人了,可能对他来说,季浔这人干什么都是活着的阳光。
“困,本来都准备睡了。”正说着,季浔打了个哈气,“和你们打电话瞌睡就没了,你一问我又觉得想睡了。”
哈气会传染,看着他打哈气,顾临玦也跟着打了个哈气,说:“睡呗,给你和江豆豆再聊两句?”
对面江豆豆带着耳机看起了电视剧,一碗沙冰被戳的稀碎,明显忘了对面的人还和季浔通着视频,想一出是一出就是江豆豆本人了。
“不和她聊了,你跟她说一声。”耳机里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季浔人已经躺下了,不是直直地在灯光下,视频里季浔的脸也模糊了很多,说睡就睡,开口时声音略显低沉的,昏沉之间,最后一句话有点含糊,他说,“顾临玦,你嘴被冻的红红的,真好看。”
说完他自己笑了,捂住眼睛,暗骂:“我他妈疯了吗,盯着你嘴看,睡了睡了,晚安玦玦。”挥挥手,他就关了视频。
卧槽。
艹!
他为什么突然叫我玦玦?用这嗓子喊两声,我他妈都快硬了。
顾临玦面上无波澜,冷着脸吃了一大口冰,心里脏话连篇都没有办法表达刚才一瞬的心动,沙冰入口,迅速融化吸取身体里的燥热,甜腻的冰水顺这喉咙留下,冷静安抚躁动的心脏。
闷头吃了半天,江豆豆惊呼:“玦玦,别吃这么多,对肠胃不好。”
顾临玦机械地低头看看......这冰山就剩个底儿了,他的头脑和身体也成功冷静的一批。
擦擦嘴,他说:“这冰不错。”
江豆豆喃喃:“不错也不能这么吃啊。”说着,她赶忙拽着顾临玦出去,这个场景特别像一位母亲在玩具店前拖走耍赖的孩子。
我不要脸吗?
顾临玦想着,赶忙挣脱开江豆豆,慢吞吞走在她后面。
天色已然昏暗,夏天这个时候反而时人愿意出来玩的时间,他们逆着人流往回走往公交站台。
江豆豆已经搬回市区了,顾临玦还住在城郊的出租房,乘着不同的车去往不同的地方。
边走边回忆那一通视频,顾临玦加快步伐,走到江豆豆身边,问:“豆豆,你看...嗯...我嘴红、红吗?”
说出来还有点羞耻,感觉自己像个变态。
江豆豆困惑的皱眉,根本没看他的嘴,反问了一句:“谁嘴不是红的?”
得,问她就是白问。
顾临玦又抵住羞耻,继续问:“那我吃冰的时候嘴是不是特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