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小姐,你怎么来了!”下人磕磕绊绊地说道,忙将同伴推醒,口中说道:“三小姐,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你还是回去吧……”
那被推醒的下人看到来人,也是吓了一跳,顿时清醒了过来:“对啊三小姐,你还是快些回去吧,不然老爷知道了,您是小姐老爷不会重罚你,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身影慢慢地摘下了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张小巧苍白的脸庞,果然是陆行月。就见她一脸冷淡地从头上拔下两只玉钗,递给那看门的两个下人,轻声说道:“我只与我姨娘说几句话,绝不给两位惹事,还请通融通融……”
“这……”那两个下人面面相觑,显然是心里还在犹豫着。见此,陆行月又将玉钗向前递了一递。
“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会有人知道呢?我当然不会这么傻,出卖自己,两位觉得呢。”
“好吧,三小姐还请快一点,不然被人发现了,可就不好办了。”那两个下人最终收下了陆行月的玉钗,将陆行月放进了柴房。
陆府庶小姐的首饰,再怎么不济也能卖上十两银子,这可够他们家很长时间的嚼用了。
见下人走得远了,陆行月才谨慎地进到柴房中,并迅速地关上门。
“谁!!”
“姨娘,是我!”陆行月脱了披风,扑在沈姨娘的脚边:“女儿来看你了!”
“月儿!你怎么来了!”沈姨娘连忙扶住陆行月,急急问道:“你爹有什么说什么?有没有查清楚真相了?!”
“爹……他,什么都没什么说……”陆行月心虚摇了摇头。除了要严惩二人之外,陆建亭的确没说过要放了沈姨娘的话。
看到沈姨娘发型凌乱,身上还粘着稻草灰,却并无什么明显的外伤,陆行月这才放下心来,又追问道:“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与那个马掌柜之间……不对,他怎么会知道你身上的胎记?!你真的背着我做了那些龌龊事?!”
“天地良心啊!我怎么会背着老爷干那种事!”沈姨娘嚎啕大叫:“那马掌柜不过是个商户,我脑子坏了吗?”
这一点上,陆行月倒是十分了解沈姨娘,她惯是个踩高捧低的主儿,绝看不上身为商户的马掌柜。
“若是如此,那马掌柜怎么会知道姨娘身上那处儿……姨娘好好想想,到底会有谁知道。”
“你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沈姨娘慌得像个无头苍蝇:“除了你和你父亲……便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啊……谁会有事没事在别人面前露腚呢。”
说着说着,沈姨娘却突然抓住了陆行月的双手:“我想起来了!我……我生完你的时候,身上恶露不止,每日都要翻身让丫鬟按摩,恰巧那次……那次白心蕊来探望,那时候我院子里丫鬟婆子少,也没人通报,就这么让她进来了……会不会是那次……会不会是那次就让她瞧着了!”
听完沈姨娘的话,陆行月心底一凉,甚至都没意识到满头的冷汗。
沈姨娘生她的时候,都已经是十三四年前的事情了。若是白姨娘当时就知道这件事,竟能到今天不忘,还当成了一把利剑,很好的刺伤了沈姨娘……若真的是这样,那该是何等的心机和手段啊……
“当初……当初也是白心蕊在我面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说咱们陆府那个香料铺子的老板,看起来功夫不错,是她总是有意无意在我面前暗示大小姐的亲事……是她总是在我面前念叨大小姐福气好,能有个定陆家女的娃娃亲……是她,都是她在我面前……”
沈姨娘越想也可怕,她狠狠地攥紧了手掌之下的稻草,口中喃喃说道:“原来……原来她早就布下了一场局,就等着我上钩往里面跳……”
“娘,我现在想想……我在茶会上,若不是二姐姐挑拨,我也不会那么容易生气,跟张小姐吵起来。”陆行月蜷缩在一起,只觉得浑身发冷。
若论心机、论手段,白姨娘都远远在他们之上,将二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当做傻子一样。
“可是现在,你爹他已经……完全不相信我了,我讲话根本没有作用……我们要怎么办?”沈姨娘摇着头,恍若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陆行月倒是咬紧了下唇,眼中露出决绝的眼神,对沈姨娘说道:“他们害我,也会害大姐姐和大夫人,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自己铺路。我去求大夫人……告诉大夫人事实,让大姐姐和大夫人去对付。大姐姐身边的那个护卫,武功高强,脑子也好,和大哥哥在一起,一定能查出真相的。”
第五十五章
听见陆行月的话后,沈姨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狠狠地抓住陆行月的双臂:“对、对!三小姐说的对!你出去之后,去找大夫人,把我们的事情都告诉大夫人,我不好过!白心蕊也别想好过,有本事害我,我便有本事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陆行月被沈姨娘的眼神吓到了,瑟缩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决定这么做。自己姨娘在父亲心中怕是完了,没得连累了自己,若是再不做点什么,只怕父亲也会慢慢地淡忘了自己这个女儿。
本来庶女就没有什么出路,眼下更是雪上加霜,她的未来怕是都要毁了。
想到这样,陆行月的眼神发了狠,她决不能断送在这儿。
此时,柴房之外传来了几声敲击,又听到有人说话:“三小姐,时间已到,您该离开了,可别让小的们难做。”
“你们两个再等等,我同我姨娘告别下就走。”
陆行月朝外说完,沈姨娘便紧紧拉住她的手:“三小姐,如今妾身的命可都在你的手里了,一定要把我救出去啊!你等你父亲软下来了,再去找他说说好话,你可是他最有才的一个女儿了。”
“姨娘,你放心!我一定尽力!”
说罢,陆行月穿戴好披风,决然地走出了柴房。
而另一边,庭院之中的高树之上,陆行云双手抱胸,悄然靠在树干上,有些疑惑地开口:“你说这件事真就如此简单?是沈姨娘所为?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姜芹本是在一本正经的值勤,听见陆行云的声音,倒是抬头看了一眼,才淡淡地说道:“这也是我疑惑地地方……少爷是否觉得,靠一个娃娃,就能让人常病不起?”
“这……我自然是不信的……”陆行云摸着下巴,换了一个靠树的姿势,才又接着说道:“仅凭一个娃娃就能害人,我自然是不信的……可如今,似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沈姨娘。若不是沈姨娘所为,那说明背后之人,手段高超心思极深,是个极难对付的对手。”
“那到底会是谁呢?”姜芹细细思索着:“这件事还有一件可疑之处,便是那马掌柜,为何会突然之间就招供了,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陆行云点点头,对姜芹说的话表示赞同:“他应当是看到了什么,亦或是听到了什么,才会导致他的改口。”
二人又重新陷入了谜团之中,似乎沈姨娘的落网,只是一个更大的全套而已。有一只看不到的黑手,正引领着其他人,慢慢地走入深渊……
姜芹并不相信,靠一个蛊毒娃娃,便能迫使陆行芳病倒在床榻之上,但蛊毒娃娃的确是沈姨娘下的手。除此之外,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没有被他们发现。
“我也并不相信,这沈姨娘很明显只是被人推出来背锅而已,但父亲和母亲二人,对此都三缄其口,母亲是因为信佛,对这些神鬼之事十分看重……父亲他,显然是对姨娘背叛他的事耿耿于怀不想多提,他们都没有追查下去的意思。”
陆行云一脸的严肃:“但是我若不查,万一背后还有其他的真凶,岂不是芳儿她还有被害的机会。”
“大少爷说的十分在理,可眼下咱们不如继续暗查,如那沈姨娘一般,令凶手自以为得逞,放松警惕……”姜芹细细思索了一番:“如今的突破口倒是有两个,一是那马掌柜的突然转变,二是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大小姐的恶疾,我不信沈姨娘的蛊毒娃娃便是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这背后……一定还有着什么。”
只是碍于,背后之人手段、心思都极高,将祸水引到了别人身上。
“我倒是想起来一处怪异地地方,那日我们拷问马掌柜的时候,似乎……似乎倒是看见白姨娘受伤之后,他才改的口供。”陆行云皱着眉头,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