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相泽:“……”
作者有话要说:日语里「夏天结束了」和「今晚月色真美」一样有隐晦含义,代表着傍晚透着凉意的风,没有结果的恋爱,最后一朵烟火盛开,青春的终曲草草收场。
☆、二八章
回房间柳沾枕头就着了。
相泽还挺欣慰的。双相情感障碍,俗称的躁郁症,通常和莫名亢奋、焦虑抑郁和失眠如影随形。有这样的睡眠证明柳已基本痊愈了。
次日相泽上班,很快结束应授课程,他去祭奠某个人,去往过程中他总感到被一双眼睛暗中注视,挥之不去,他视之如清风般自然,径直走进灵堂。
里面没有人,没有光源四壁漆黑而光线明亮,亮得刺眼,只有正中一口棺材,和棺材前被花圈围绕的遗像。
奇怪的是遗像反射着强光,形象模糊不清,走近才发现,那上面是他初中毕业时的照片。
这时他身后棺材突然动了,里面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被钉死的棺盖,发出巨大的碰撞声音。
破开棺盖的一刻,相泽惊醒。
时值深夜,相泽能清楚听到宽阔的床另一端,他的身侧清浅的呼吸声。
相泽转过头,眼睛几乎干涩的睁不开,花了些时间看到,那双平日温顺和软的灰眼在夜间折射了盛亮的月光,正像夜间活动的凶猛猫科动物般绽出幽光。
“醒了多久?”
“刚刚,有点认床。”
隔壁松下房间又传来撞墙声音,和相泽梦里听到的一样。
“他没事吧。”
说着相泽准备去看看,柳把他按回床上,却没收回手,仍放在他胸口。
“他毒瘾犯了。”
“不管?”
“他能挺过去。”
柳声音轻且缓慢,因为相信柳的判断,相泽也生出了对松下的信心,闭上眼,把手搭在柳的手上。
“假设你发病,希望独处还是有人陪在你身边?”
“没经历过后者,无从比较。”
柳一如既往的严谨。
他凝神听着隔壁动静,似乎平歇了。
“睡吧。”
接下来相泽没再做梦,一觉睡到天亮。
窗帘缝隙照过来的阳光晃人,何况他还有干眼症,以往他都不得不想点悲伤的事湿润眼睛才得以睁开,进而从床头柜里摸眼药水。
今天的进程卡在了想事,相泽回忆起柳昨天也睡在这张床上。
此时一双温暖的手扶住相泽的头两侧,沾了水的拇指轻柔抚过他合着的眼缝。
“我看你昨晚眼睛就不太好。”
待相泽稍稍能睁眼了,柳给他滴上眼药水,用手指拭去溢出的液体,不让其淌进耳朵。
相泽缓过一会儿,看到柳衣装整齐的蹲在他床边,他阳光中仰起的脸微带笑意,像只尾巴悠然扫过地板的蹲坐着的黑猫。
“早饭马上好。”
相泽皱起眉头,先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又试了试自己额头温度。
“为什么冒充柳?”
柳撇嘴,笑意不复,把眼药水扔进床头柜抽屉,甩尾巴走了。
松下没动静,柳在厨房,相泽放轻脚步走到玄关,拿起规整摆放的柳的鞋,鞋面光洁,翻过来,鞋底同样,只纹路间隙有些湿泥。
昨天下午到晚上都没下雨,即使踩到泥水,室内一晚上早该干了。若说柳今早买菜回来也有可能,但是无论到附近哪个菜市场都没有土路。除非鞋的主人凌晨出门,去了某个不近的地方。
相泽用指尖刮下一点湿泥,鞋放回去。
泥土泥腥味混着血腥味,土似乎是硝土,血绝对是人血。
相泽用纸擦净手,神色如常的坐到餐桌前,柳正好端出早餐。
“我请了搬家公司。”相泽还记着柳说认床,“你可以把你的床搬过来。”
柳随便点点头,拿着本新书坐到他对面,书名《育儿经:让男孩更像男孩》。
“你有空也该看看。”
“松下还好吗?”
“死不了。”柳给学校发邮件请一天假,“吃吧,上班快迟到了。”
早饭柳做的简单,比相泽想象中的好很多,有股柳女士手艺的味道,他带着育儿经去上班,留柳在家。
要搬的东西不多,最沉的是床,有搬家公司帮忙一上午结束,柳预估失误,今天出奇空闲。
松下中午从房间爬出来,吃了东西收拾收拾精神起来,出于无聊,他一心盯着他的老父亲。
为了给他找点事,柳以后天自己生日为由让他去排个节目练个歌。
尽管把注意力放在歌词上,侦察兵出身的松下还是观察到,临近相泽下班时间,柳接了个电话,没听响铃,柳戴着蓝牙耳机全程不说话,神情有些玩味,不像接电话而像监听,然后短暂出了个门,回来拎着兜菜。
“我昨晚听到大门有动静。”松下自然的凑到厨房问,“你去哪了?”
“找细谷、木之本和五十岚。”
“你能记住他们名字记不住我的?”不对,松下重新问,“我都不知道他们在哪,你找着了?”
“嗯。”
“怎么做到的?”
“我之前揪到黑手党一骡子,本想通过他摸清他所在的那条毒品供应链,然后我查到他偷了黑帮的钱仓皇出逃,期间出人命上了警方通缉。”都是前几天的事了,“后来我调查他走过的路线和关系网,不小心知道了黑手党的制毒工厂和他从哪偷的钱。”
“得多不小心查到了黑帮命脉。”松下嘀咕。
“新闻你也看了,肯定也认出来了,那起抢劫案还新鲜,我猜想他们抢来的钱会归到黑帮的运钱网络里。”
没有警察身份的柳单独行动,虽无管辖权,却用不着申请审批,案子又有迹可循,当天找当晚找到理所应当。
“既然知道骡子从哪偷的钱,就知道藏钱总部在哪。我昨晚拜访了相关人员,有配合的有不配合的,总体没惊动人的捋清了运钱洗钱线路网,遗憾我一时动不了他们。”
“您还想动他们?”
松下自顾不暇,对以前的朋友干脆避而不谈。
“抓到骡子时你应该没想找他们,明知不可撼动,你又被停了职,无缘无故为什么去查?”
松下以为会听到为了正义为了社会公理的话,但柳说:“职外查案,或为情分,或为消遣。”
“在职位查案呢?”
“那是工作。”
“不为正义?”
“单凭个人找不到正义。”如果柳真那么有正义感,坚持的也不是主流意义上的正确,“之后我依照新闻公布的详细时间和金钱数额推演,从线路网逆向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几个的位置。”
“你要用他们引凶手出来?”
柳不予回应,松下目光无所适从的落在他刚才说话都不忘颠的锅里。
“你做啥呢?”
“看不出来么。”
明显是南瓜芝士饼啊,不过芝士似乎放多了,柳回头关火,锅里除了一层油和葱花什么都没有。
“诶我饼呢?”
把黑手党的钱和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烙饼居然饼丢了。
松下锤桌大笑:“我知道了,你烙的是印度飞饼,飞去印度了。”
哪都没有,柳气的不找了。
“别跟相泽说我烙过饼。”
“好哈哈哈……”
几乎在昨晚梦里下班的同一时刻,根津校长叫相泽到会议室,单独谈了些关于英雄协会和学校的问题。
入秋夜长,等回家天已将黑。
远远望着公寓楼属于自己的位置,和以往漆黑一片不同,那里亮着灯。
相泽走过小区停车坪,身后邻居大婶叫他,他停了停,转眼看到向来爆满的车位居然有个空闲。
凑近细看车位不完全是空的。那上面是一个自行车后座,装了四个小轮子,挂着纸板画的牌照,还是改装车。
相泽是提过让柳别把车后座放在办公桌上,所以他就给一自行车后座买了车位?
“相泽先生。”邻居过来攀谈,“我看今天有人往你家搬东西。”
“是。”相泽想到柳,不禁微笑,“我成家了。”
“啊,那真好,我想也是。”邻居神色犹豫,“我多事说一句。”
“什么?”
“对家人好点,有什么问题都别动手。”
“……”
邻居走远了,相泽原地愣了半天,终于想通该是昨晚松下弄出的动静让邻居误会他打老婆孩子,改天再找机会澄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