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如洪钟,气势很强,阿箬却没有丝毫地怯懦:“果真是九郢山的败类,怎么,有些日子没尝到官家的长枪,皮痒了不成?”
匪徒有些气恼,直呼:“喂,你小子,人长得丑也就罢了,嘴还如此臭,爷爷今日非要给你些教训不可!”说罢,那高壮的悍匪提起大刀,作势要朝阿箬砍来。
“不好!”阿箬在心里大呼道。
第010章 证明
情势虽急,然则硬着头皮也得上!
阿箬提起桃木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抵过了悍匪的当头一击。她脚步不稳,当即便有些颤颤巍巍,幸亏离忧送的这把特质桃木剑够结实,才勉强躲过一劫。
然而,那匪徒迅速识破了阿箬的伎俩,他冷嗤一声,嘲讽道:“我道何处来的绝世高手,岂料,竟是个虚张声势的!兄弟们,上呀,今日买二送一,干完这一票,咱们还能在天黑之前赶回九郢山乐呵乐呵!”
悍匪一声呼号,周遭的宵小亦摩拳擦掌。见此情景,阿箬微微颔首,咬唇想到:“如今骑虎难下,既救不了人,亦无法自救,不若背水一战,也好搏个机会!”
于是,阿箬镇定道:“尔等且慢!”
匪徒停下脚步,很不耐烦地问道:“你这丑八怪,又要干什么?”
阿箬瞥了那匪首一眼,然后轻轻摇头,语气深沉地说:“哎,我路过此地,本不想暴露身份,岂料,你们这群匪徒实在欺人太甚,叫我如今即使想作罢亦绝无可能!”
匪徒闻声,面面相觑,刚想发声再叹虚实之际,只见那丑陋青年转过脸来,目光凌厉地问: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这一回,一群人等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个个屏声敛气,只等着阿箬说出答案。
于是,阿箬一字一顿,清晰而响亮地回答道:“你们,可听说过——逐、凤、楼?”
此言,如一颗石子,在悍匪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千层之浪,阿箬知道,他们这是被“逐凤楼”三个字震慑住了。
然而,为首的匪徒却也不是那样轻易便能被唬住的,只听他厉声问道:“你少在此处胡说八道,逐凤楼威名不假,却决计不会出现你这样一个武功低劣之辈!”
那人话音刚落,阿箬便仰天长啸道:“山野莽夫果真井底之蛙!你可知,逐凤楼号称‘达成天下愿’,靠得可不单单只是独步天下的高超武功,更有常人难敌的无上的智谋!”
阿箬语气平和,可她盯着那匪徒的目光却没有半点退缩,反而越见决绝起来,“而我——则是那智谋的核心,逐凤楼的命脉中枢!”
一番言语,早叫悍匪彷徨不已,但他们还是大起胆子追问道:“你如何证明?”
阿箬冷哼一声,只道:“证明?”她微微抬手,手中所举乃是当日离忧赠与她应急所用的烟花弹,那烟花爆于空中时,色彩光亮,甚是夺目,阿箬此刻别无他法,故而权来充数,“逐凤楼的烟花弹,想让我放上一枚,召集近在咫尺的逐凤弟子吗?”
为了进一步达到糊弄人的效果,阿箬扯动拉环,右手高举,不到两弹指的功夫,那鲜红的烟花便腾空而起,划裂苍穹。说实话,上次用这烟花弹,还是几年前离忧与她相识不久之时,那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以离忧权当普通的烟花在夜空里放了出去。没想到,这烟花弹在白日里的效果,也毫不逊色,难不成,离忧那些不明所以神神秘秘的庞大家族产业中,真还有烟花爆竹一项?
烟花还没散尽,阿箬刚想问声“如何”之际,那些悍匪竟连滚带爬、丢兵弃甲而遁,那番狼狈和仓皇的模样,让阿箬都觉得惊诧。
“公子!”阿箬只盯着那些悍匪消失的方向出神,耳畔却响起了一个温柔深沉的男声。
第011章 隐之
阿箬转过身去的一瞬间,便被惊呆的。
大概是从小见惯了自己这张丑脸,所以她几乎觉得世间一切的脸都是好看的,阿娘好看,离忧好看,就连前几日被她无情拒绝了的茵茵也是好看的。可是,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的好看,却与她之前的所有认知截然不同,阿箬形容不出来,只觉得那是清风拂面般明朗,俊逸的同时又带着一丝丝的忧郁与疏离。阿箬只感觉,这样的人和自己,一定是上天在造人时所设立的两种极端。
没有人比他更好看,亦没有人比自己更丑陋。
阿箬在瞥见那白衣男子双眸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而那人却似乎并没有被她的容貌所吓倒,反而温和地说:“行路至此,忽遭不测,方才还要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说罢,他和身旁另一个白衣书生一道向阿箬作了个揖。阿箬赶紧抱拳,客气道:“公子言重了,我也只是路过,糊里糊涂撵走了那些土匪。”
“公子莫要妄自菲薄,方才若不是你的机智勇敢,说不定我和同伴已成了土匪的刀下亡魂,你对我们的恩情,又岂是糊里糊涂四字可以一言蔽之的?”
那白衣男子客气有礼,而此刻的阿箬,却已完全沉浸于他那温和低沉的声音中,一时恍神,竟没听清男子接下来的言语。
直到周遭陷入了一片尴尬的静默中,阿箬才不好意思的问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男子轻轻一笑,淡淡道:“在下容隐之,还未请教恩公大名?”
“在下姓元,单名一个青字!”阿箬也作揖回答道。
容隐之又问:“我见方才恩公在驱离匪徒时那胸有成竹的模样,莫非,你真的来自传说中的逐凤楼?”
阿箬就知道,以逐凤楼的赫赫声威,一定会招来大家的好奇,于是他赶紧解释道:“不瞒容公子,方才情势紧急,我又武艺不精,因而只得冒领逐凤楼的大名,只求虚张声势吓吓那些土匪,寻个脱身的机会,实则,我与那江湖传言中的神秘门派,并无半分联系﹍﹍让公子见笑了﹍﹍”
“可是﹍﹍”容隐之欲言又止,而后他将眼前这个有些羞涩的青年上下打量了一番,便露出了不明所以的微笑。
阿箬埋着头,因此并未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见容隐之不再言语,阿箬便又开口叮嘱道:“姚关县虽民风淳朴,但说到底还是个边陲小地方,有些悍匪刁民在所难免,二位出门在外,还是应当多留个心眼,如此才更为妥帖!”
“多谢元公子提醒,我们方才确实大意了!”容隐之温和地谢道。
此时的阿箬很想抬起头对他笑一笑,可是,一旦想起自己与他的天壤之别,又只能悻悻作罢,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而后作揖道:“那元青便不再耽误二位公子的行程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江湖再见!”
容隐之似乎也有事在身,在他们相互告辞过后,元青便先一步离开了。
待这白衣的书生看到那瘦小身影远去时,他身旁的另一人才沉声问道:“公子,方才为何不让小人出手,若那元青的计谋不成,匪徒伤了公子,小人又如何向王爷交代!”
容隐之没有看他,却在嘴角漾开一丝浅浅的笑,只听他幽幽道:“你太紧张了,我做什么,自有分寸。况且,元青的计谋不也成功了吗?”
后来,白衣的侍卫听到公子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有趣!”,当然,他并不清楚此话是什么意思。
第012章 钦差
阿箬赶到府衙的时候,苏大人正穿着官服,候在府门之外,他身旁还聚集了一众县衙官吏,瞧这正式的模样,仿佛空气之中都透着紧张的味道。
阿箬趁大伙儿不注意,悄悄溜到了苏大人身旁,垂头而立。
“诶,师爷呀,你可算来了!我正要派人去寻你呢!”苏大人的语气虽然平和,但阿箬已明显听出了一丝焦躁的味道。
师爷这个职位,虽时时与县令联系在一起,但实际却不在官员系统之列,因而,阿箬也不必每日到县衙应卯,只在县令有需要时,才会奉令而来。
“瞧今日这阵仗,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阿箬回问道。
苏大人叹口气,道:“你可还记得那日你向我所解的古碑内容之事?”
阿箬一惊,猜测着这便到了离忧所说的时机,但她还是不疾不徐地问:“大人可否明示?”
“当日我将这解释写进了年度述职奏表之中,没想到几句简单言语,竟受到了陛下的重视,如今正派了钦差前来,正要细细研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