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箬!”司马笠哀哀一声低唤,内心虽是悲楚万端,却还是坚持着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都必须要说!”
阿箬冷笑一声,“你武功在我之上,我不等到离忧来定是无法脱身,你既要讲,便讲吧!”
司马笠见她态度冷淡,也知她定另有盘算,便道:“你以为我会呆在此处,等着离忧来?”
“你想干什么?”阿箬下意识地问道。
见她有些紧张,司马笠却露出了一脸的笑意,“别着急,我不会伤害你的,只不过想从那位逐凤楼主手中多要些时间罢了。”
第703章 解释(二)
“喂,醒醒!”阿箬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人正在晃动她的肩膀。
她茫然睁开眼,看见眼前略带笑意的司马笠后,才意识到,自己又被他敲晕了。她下意识地推了那人一把,那人也很识趣地让开了。
“这是什么地方?”阿箬环视四周,入眼只有卧榻一张、矮几一个、书柜一架,且那矮几上竟然还放着一个木鱼,她有些愤怒地盯着司马笠,心想这人该不会将自己弄到哪个深山野寺来了吧!
“敛云寺。”司马笠沉声答道。
“敛云寺?”阿箬看过蜀中的地形图,其间一切佛寺道观尽皆了然于胸,却独独没听说过这个什么敛云寺。
“你不要奇怪!”司马笠似看穿了她的心思,“这寺庙藏于云山深处,是当年师父秘密建造的,蜀中所有的地图卷宗都不会记录它的。”
听到司马笠出口“师父”二字,阿箬的心头很不是滋味,她将脸别到一边,控制着自己的心头的怒火。
司马笠叹了口气,“你一定很奇怪,如此隐蔽的地方,我是如何知道的?”
闻言,阿箬才默无声息的转眼过去看着他。
“我只来过一次蜀中,自然不会探查得知其间的密辛,我之所以知道,只因为,这是师父告知于我的。”
“我爹怎么会将此地告诉你?”阿箬终于憋不住。
“青箬,这便是我要向你解释之事。”司马笠又凑了过来,定定地看着她,这一回,阿箬没有再将他推开,“当日我按照计划,提前半个时辰到了天牢之外,由于我早已买通当日值守的狱卒,所以进到牢房的过程亦是十分顺利。但是,当我见到师父之际,他却不愿跟我走。”
“这怎么可能?”阿箬惊诧道。
“当时的师父,已经服下丹药,武功尽废。”司马笠沉沉说道。
所以,当日阿箬看见元芷时,他的脸色才一片惨白。
“我本想强行带他离开,师父却执意拒绝了,他告诉我……”司马笠顿了顿,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是父皇……父皇见过他,告诉他,只要他愿以性命相抵,父皇便可不再追究你我二人的罪过。”
闻言,阿箬的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就为了这一句虚无缥缈的所谓要求,你便任他去死?”
司马笠捏了捏拳头,又道:“师父还说,当日父皇早已在璟山书院和天牢之中布下埋伏,若我强行带走他,第一个遭殃的,便是你!”
“你胡说,我身在璟山书院之事,你父皇如何得知?”
“是杨老,他派人告知的。”
“杨老!”阿箬难以置信,“杨老是阿爹挚友,他还曾瞒着皇帝救过阿爹!”
司马笠摇摇头,“青箬,杨老虽淡出朝政,但他还是大兴的定国公,他有自己的原则。他可以在不威胁大兴朝政的基础上救助挚友,可若是他能明显感觉到某事对大兴存在威胁,他所做的一切抉择便只可能向着父皇。”
阿箬抱膝不语,司马笠继续道:“他先前不问,甚至收留师父,只是因为他知道,师父并无复国之志,他的存在可以影响你,制约西楚残余。可是,当他知道我会抛下大兴朝堂,带着你逃走之际,他便选择了以这种方式拆散我们。可是,于公于私,杨老所做,并无半点问题。”
第704章 禅房
“所以当日,师父命我离开,完成我作为一个监斩官该做的事。”司马笠沉声说道,“此事一时难以说清,我又分身乏术,便只能派左麒麟去璟山书院找你。可是,你却赶在他之前去了刑场。我更没有想到,离忧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刑场之上将你带走,以至我满城疯找,却寻不到你半点踪迹。”
阿箬一声冷笑,比之方才要平静许多,“找我?那你如何解释那散布九州之内的通缉令?”
司马笠很想上前握她的手,阿箬却一转身闪到了一旁,“青箬,虽然我对逐凤楼主的为人行事嗤之以鼻,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手中的逐凤楼的确是办事十分得力,就连你们逃来蜀中走的是官道一事,都可以被他们藏得严严实实。我派出数路人马,无一例外无功而返,情急之下,我只得下了那张通缉令,以期能快些找到你。”
“这个理由……倒是很好。”阿箬盯着他,轻轻说了一句。
“青箬,”司马笠很是神伤,“你不信我,我理解。”
阿箬又将脑袋转了过去,目光也跟着再次扫视了眼前的屋子,“这当不是一间普通的禅房。”
司马笠点点头,“当日师父向我交代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带你来此处。”
“我阿爹交代的?”阿箬这才来了兴致,若真是元芷交代的,此处定大有来头。
司马笠见她好不容易有些兴致,连忙回答道:“我自来了夔州,便悄悄来过一次此地,也见到了这敛云寺的方丈,他向我简单介绍了这屋子的来头。”
“你可记得你以前曾对我说过,师父曾因为误会你娘,离开了醴阳一段时日。”司马笠忽然问道。
阿箬点点头,当时他与元芷相认之时,元芷曾将醴阳城中的旧事一一向她讲述,其间自然包括这个致命的误会。后来,她曾于铁笼之中向司马笠讲过这事。
她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忙问:“难不成当日我爹离开醴阳,来的便是此处?”
“是,也不是。”司马笠一本正经,“他的确来了此地,不过当时此地还是一片荒山,他无处可去,才造了这座敛云寺。而这个房间,便是当日师父的居所。”
阿箬心头一颤,像是触碰到了那根最柔软的弦,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还有一件事,我只是略有猜测,不过,方才你昏迷之际,我又查看一番,才基本确认。”
阿箬双手一撑,终于站了起来,问道:“你确认了什么?”
“你过来看。”司马笠招招手,阿箬蹙了蹙眉头,但终究还是走了过去。她冷着脸站在司马笠面前,然而那人却倏地靠进,着实吓了阿箬一跳。
“你干什么?”阿箬刚想往后退,岂料却被司马笠一把搂住了后背。
阿箬下意识反抗,“放手!”
然而,司马笠全然不理会她的话,不仅双目含情深深望着他,竟还同时抬起了手。
“额角,沾了灰!”司马笠淡淡的却极致柔情。
说罢,他便用那冰凉的手指,拂去了女子额角的灰。
第705章 书信
阿箬瞪着他,刚要开口讽刺两句,谁知司马笠的手便轻轻上抬,拂过她的发线,最终摘下了她头上的那一支细细的银簪。
拿到了簪子,他就势一松手,还不忘把玩于手,顺便嘲讽道:“你们西楚难道就穷成这样吗?你好好一个女帝,居然还戴着这般不起眼的银簪。”
阿箬眉头微蹙,她简朴惯了,素来不喜欢这些装饰之物,还是周围小侍女三番劝谏,她才勉强选了两支银簪来戴,居然就成了司马笠的嘲讽对象。
她心中不悦,回讽道:“大兴皇朝风格绮丽,金银珠宝自是不缺,可就是信誉差了些,送了人的东西转身就能要回去。”
阿箬这话,指着当日聘礼已下,皇家却最终反悔一事。她本只是打定主意的嘲讽,谁知司马笠一听,脸色倏地暗沉,竟也没再回怼于她,只微微叹息一声,而后转过身去,半蹲下来。阿箬这才发现,原来他正在尝试着撬开身后那把锈迹斑斑的锁。
阿箬知道司马笠此举定有他的用意,所以赶紧端了案上烛台过来。烛台灯影微黄,却让那锁上痕迹更清晰了许多。司马笠将那锁查看了一番之后,终于找准了位置,用手中银簪将其撬开。阿箬亦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拉开了锁住的屉子,而后从中取出了一张有些泛黄的纸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