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兄,元青不才,还是不能叫你走得干脆利落。”阿箬沉声道。
只听那曹质浅笑一声,“元老弟何必自责,你救我乃是无上大恩,今日,即便我战至最后一口气,也绝不弃你不顾。”
阿箬心受感动,于是掏出自己防身的匕首,对着那仆从大喊,“走狗,放马过来吧,今日小爷即便是死,也要拉你做个垫背!”
说罢,阿箬举起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向仆从冲去。
阿箬的速度很快,快到周围的黑衣人都还没得及反应,匕首便已直插那仆从的胸膛,仆从在中招之前,身子微微侧了一下,所以,匕首并未伤及他的要害。
而后,他身旁黑衣人更是猛地一脚,将阿箬踢得老远。
阿箬重重落在地上,官服官帽更是沾满尘土,但她强忍着疼痛,迅速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时,所有的暗卫既已加入混战,曹质手持宝剑以死相抗,阿箬也是竭尽所学拼命斗争着。
可是,毕竟实力悬殊,阿箬和曹质虽击退不少来袭,但也渐渐力有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暗卫的新一轮进攻铺天盖地而来时,一个敏捷的身影迅速跳入战局,他手持宝剑,左挑右刺,似极为轻松之间,便将一众暗卫全都击杀殆尽。
“山止先生!”阿箬一声惊呼。
然而,还没等到那人转身应答,先前那个被阿箬刺中的仆从便已连滚带爬往树林中跑去。
“不能留活口!”阿箬神经紧绷。
山止道人眉头一蹙,举起手中宝剑便直直向那仆从掷去,仆从背心中剑,立仆。而后,山止道人走上前去,拔出长剑的同时,将那人状况进行了再次确认。随后,他才回到了阿箬和曹质身旁。
曹质激动作揖,“先生大恩,曹质无以为报!”
山止道人收起宝剑,淡淡道:“我救你活命之时,便已两讫,你不必介怀,此番,我是来救她的。”
山止道人盯着阿箬,曹质也便不好多加言语。
阿箬冲山止道人作了一揖,而后先对曹质说:“曹兄,事不宜迟,你们赶快走!”
他有些犹豫,只听那山止道人又说:“再不走便是添乱。”
闻言,曹质这才下定决心,他告别了阿箬与山止道人,带着何芳菲驾车远去。
第288章 怎么回来的?
空地之上,只余阿箬与那道人。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着头,说:“先生又救我一次。”
山止道人收剑入鞘,淡淡道:“那日在山中我便提醒过你,这种胜算极小的事,你本就不应该去做。”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若是再有下次……”
阿箬抬眼望他,很想问他——若有下次会怎样?
山止道人轻咳一声,顿了顿,道:“若还有下次,我估计,你还是会做同样的蠢事。”
闻言,阿箬差点“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她朝着山止道人拱拱手,道:“先生与我虽只有数面之缘,但先生对我还真是十分了解。”
山止道人面无表情,没有再说任何的话,而后,他向前两步,对着阿箬的脖颈就是一掌。
阿箬猝不及防,当即便硬挺挺倒地不起。
而后,山止道人又将那把沾满鲜血的匕首插在了她的右手之上。
最后,他居高临下,一剑刺过阿箬的右肩,等到汩汩鲜血直往外流之时,他才微微一笑,满意地离开。
“丫头,我只能帮你至此了。”山止道人在心中默默念道。
……
阿箬迷迷糊糊醒来之际,发觉自己竟躺在东宫正英殿的软榻之上,筱渔正趴在床边打着瞌睡。
她抬起右手想要将筱渔叫醒,可是肩膀刚一用力,一阵钻心之痛便将她彻底振醒,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脑袋再一次重重地落在卧榻之上。
筱渔被这声音吵醒,她连忙道:“公子,你明知自己有伤,为何还不当心一些?”
“有伤?”阿箬有些不解。
筱渔睁大眼睛,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道:“公子,你的右肩,难道没有感觉到疼吗?”
阿箬这才微微转头,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右肩之上,果然,那里缠了层层纱布,使得原本就瘦削的肩胛骨显得更加厚重。
“这……这是怎么回事?”阿箬反复回忆,却只记得山止道人一掌将她击晕一事。
“唉,果然是疼糊涂了,连自己怎么受的伤都不知道!”筱渔摇摇头,颇为惋惜地说。
阿箬又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太子殿下将你抱回来的,你可不知道,当时殿下脸色惨白,除了御医,谁也靠进不得,一直等到御医将你的伤口包扎完好之后,他的神色才得以恢复正常。”
不知为何,筱渔那平淡的语气却让阿箬心头一颤,司马笠真的为了他脸色惨败吗?
“那太子呢?”她问道。
“那岭西王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非得来东宫要人,太子殿下才将他喝止住了,他又非得闹得陛下面前,这会儿殿下被召进宫了。”
“进宫了?”阿箬眉头微蹙,心里不禁一紧。
“公子……”筱渔唤了好几声,阿箬方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阿箬回问道。
“不过公子你这一次的确是叫人刮目相看。”筱渔赞叹道。
“为何如此说?”
“我听太子身边的左麒麟讲,他们赶到之时,整个空地之上只剩下你和满地的岭西王府暗卫,那些暗卫死状可怖,几乎都是一招毙命,倒是你,虽身受重伤,几乎倒在血泊之中,但还好保住了一条命,你说,面对如此穷凶极恶的劫匪,你还能保住一命,难道还不厉害吗?”
阿箬苦笑一声,只道:“确实很厉害呀!”
第289章 这样不值得你信任吗?
阿箬吃过御医开的药,迷迷糊糊又睡着了,等到她再度转醒之际,身旁坐的已不再是筱渔。
“殿下。”司马笠逆光而坐,一身仪典礼服还未换下。
阿箬看不清他的表情,便想挣扎着坐起,向他行礼。
“你是想将这右臂废了不成?”司马笠声音冷淡,阿箬甚至从中听到了他的愤怒之意。
“多谢殿下将我从东郊的血泊中救了回来。”她声音柔柔道。
“元青,”司马笠忽然一唤,“我就那样不值得你信任吗?”
那声音不再暴怒,反而透着一股深远的悲戚,阿箬从未见过这样的司马笠。
“殿下,我……”她不想再辩解,因为她知道,司马笠一定早就猜出她究竟干了些什么。
“回答我,”司马笠身子微微前倾,紧紧盯着她,“我就那样不值得你信任吗?”
“殿下,此事并不十分稳妥,我是担心,担心将太子殿下亦卷入这乱局之中。”她试图解释。
“你认为,瞒着我,背着我,便是为我好吗?”司马笠追问道,而他的一只手,已经压在了阿箬的左耳之畔。
阿箬垂眸,只道:“对不起。”
“你骗走我的令牌,打着我的名号去救人,你可曾想过,旁人一旦追问,我与你说辞不一,该当如何?你可曾想过,你将此事告诉过容隐之,甚至告诉过我师傅,却偏偏不告诉我,我该有多么痛心?”他数个追问,语气越来越激动,但忽然,他却戛然而止,而后深吸一口气,叹道:“你又可曾想过,当我匆忙赶到,看见你倒在血泊之中,我……我的悲伤和惧怕?”
他几乎按住阿箬的脖颈,让她不能呼吸,“你没有想过,你只是在骗我,在将我一次又一次地推开。”
司马笠和和阿箬挨得很近,那温热的鼻息,几乎已将阿箬的脸颊包裹,“元青,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你对我,绝不能再有半句不实之言,否则,我会将你一辈子囚于身侧,不得离开半步,不管你是男是女!”
闻言,阿箬浑身一颤,可是她依然说不出半个字。
就在此时,她却忽感,一滴温热的东西,落在了她的鼻梁之上,而后顺着她的脸颊,一直滚落到耳廓。可是,仅此一滴,没有更多,这不禁让阿箬怀疑,刚才自己的感觉是否是真实的。
可是,那人依旧没有松手,反而身体进一步前倾,与她无限靠进。
他要干什么?——阿箬惧怕不已。
然而很快,她便感觉到两片温热的唇瓣,落在了她的嘴唇之上。
这是一计分不清楚是何情绪的浅吻,动作的发出者,没有更深入地索取,却也并非只是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