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大舅大舅妈都埋在那地里。
“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不知道?”谢呈一时又慌又气又心疼。
他这句出口,周讲于发现他情绪特别不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他旁边捏住他肩。
宣禾口气温和:“小呈你别激动,你在上学白天也没在家,很多事情就没跟你说。”
谢呈转头把脸埋在周讲于肚子上,好半天都没开口。
“本来想跟你说让你别担心的,”宣禾笑,“但是话赶话都到这儿了,你也说过自己长大了,再说这个话就是哥把你给看小了。”
“你听哥说,事情已经是现在这样,让你不管不问也不现实,咱兄弟俩以后就努力一下,让麦子无忧无虑一点儿,行不行?”
他说:“所以地的事情你不要在意,我也已经不在意了。”
“卖给谁家了?”谢呈问。
宣禾再次沉默。
谢呈顿时憋闷到了极点:“卖给二舅家了?”
宣禾不说话。
谢呈知道他这是默认的意思,鼻子猛地一酸。
他抓着周讲于后腰的衣服,强忍过那阵愤怒,末了费力按住心神,有点小心翼翼地问:“坟怎么办?”
“没关系,爷爷奶奶说了,往后他们也埋在那里,你二舅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坟那块儿留着。”宣禾平静地说,“咱们一起种的那两棵柏树也留着的,树已经很高了。”
谢呈深呼吸,说:“那你下次有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当然,咱家小呈长大了。”宣禾说,“等放寒假了哥回家,带你跟麦子去爷爷奶奶家住几天,去不去?”
谢呈闷闷地“嗯”了一声:“哥你在外面好好吃饭,要记得加衣服。”
“好。”宣禾笑应。
又说了几句,兄弟俩挂了电话。
窗户只关了一半,风掀起窗帘,带着秋意扑到脸上。
谢呈捏着手机,低头看着周讲于的脚踝,好半天没动弹。周讲于的手在他肩上一下一下轻抚着。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机搁在写字台上,回手抱住周讲于的腰,在他怀里蹭额头。
好像是倦鸟在找栖息的窝。
让他这么钻了几下,周讲于突然笑起来。
谢呈马上停下动作,脸还埋在他身前,声音带了点不骇人的怒意:“笑什么?”
“你现在一点儿也不像平时,平时冷个脸都能杀死人了,”周讲于五指插进他发间,在他后脑上轻轻揉了揉,轻声说,“这会儿好乖。”
谢呈一怔,立刻推了他一把,腾一下站起来。
他抿了唇眯着眼,周讲于挑起眉梢,两个人互相看着,谢呈耳朵尖慢慢红了起来。
“我先洗澡。”他匆忙说了一句,抓了床头的干净背心,转身出房间。
周讲于笑着,双手好整以暇地撑在写字台上,够着身子,从窗口看着他下楼。
等背影消失不见,楼下浴室门响了一声,他才长叹了一口气,回身扑在床上。半晌,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也很热。
谢呈其实还没想好应该怎么跟周讲于相处,但是又觉得不用想。
躺进被窝没一会儿,周讲于也洗完澡进来了。
他身上带着风气,掀开被子缩进被窝的时候带来浅浅的凉意。谢呈扬手,突然摸到他头发还湿着,说:“头发没干。”
“一会儿就干了。”周讲于随口应。
谢呈坐起来拽他:“起来擦干。”
周讲于死死躺在床上,耍赖:“我都要困死了,让我睡觉,你怎么跟我小姨一样啊?”
“快起来擦干!”谢呈皱眉,“头发没干睡觉以后要偏头痛,我妈就是有偏头痛,痛的时候可造孽了。”
周讲于把脸埋在被子里,“唔唔”地就是不起,两个人拉拽了一会儿,他忽地侧头,嘴角勾了起来:“那你帮我擦。”
谢呈拉他的手一滞,随即又扯了一把:“起来。”
周讲于笑着起身,盘坐在床中央。
谢呈从旁边拽过刚洗净晒干的枕巾,一把蒙住他头就朝自己身前摁。
“靠!杀人啦!”周讲于压着嗓子吼。
谢呈抬起膝盖压在他大腿上,狠狠碾了一下,小声威胁道:“把麦子吵醒了我就揍你!”
周讲于没回答,只是抬手抱住了他腰。
谢呈僵了一下,怕真把人捂着了,忙放开手。
枕巾一掀开,就看到周讲于嘴角上扬,正仰着脖子,认真地看着他。
目光撞上,谢呈不自在地说:“你低头,给你擦干。”
周讲于听话地低下头去,谢呈跪直在他身前,拿枕巾给他擦头发。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簌簌的摩擦轻响,谢呈的手指不时从周讲于耳边扫过,带来心照不宣的颤意。
擦了一会儿,周讲于突然抬起一只手握住谢呈手腕。
谢呈挣了一下,说:“赶紧擦干头发睡觉。”
周讲于说:“你弄得我痒。”
“那我重一点儿,刚才怕下手太狠把你按成傻子。”谢呈说着,继续用枕巾在他头上揉搓。
周讲于紧了紧环住他腰的手臂,低声说:“明天我小姨跟玲姨就该回来了。”
谢呈手顿了一下:“嗯。”
周讲于一把拽掉他手里的枕巾,扔到一边,继续仰头看他:“回来了咱俩就没理由一起睡了。”
谢呈一手还保持着拿枕巾的动作,半晌才放下来,抿抿唇,沉默。
对视片刻,周讲于用几近耳语的声音说:“谢呈,亲我。”
作者有话要说:还以为这一章能多走一点儿剧情,结果码下来还是在谈恋爱(*/ω\*)
☆、灼灼
谢呈怔住。
周讲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眉间带着很难得见的认真,贴在他腰间的手心滚烫。
两个人一时之间静止了。
谢呈屏住呼吸,盯着周讲于干净的额头看了一会儿,目光下移却故意不去看他眼睛,而后视线经过了鼻梁,落到微微起伏的唇线和上扬的嘴角上。
兴许是光线的原因,那唇上的暗红色显得惑人。
呼吸变得又缓又沉。
半晌,谢呈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他一手抓住周讲于后脑勺的头发,迫使他保持仰头的姿态,而后低头慢慢靠近,把唇印在了他唇上。
周讲于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他主导,因而只是闭着眼睛承受。
算上偷亲,这也不过是第三次相碰,谢呈压根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用唇在摸索着周讲于唇上的温度。
轻碰,碾压,啃咬。
周讲于放在他背上的手揽得紧紧,却始终不给他相同的回应。
谢呈心里有点起火,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探出舌尖,试图撬开周讲于的嘴巴。
刚刚一动,周讲于手臂猛地一收,将他整个搂在怀里。
下一秒,周讲于带着人往床上一倒,在谢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低头覆住了他的唇。
谢呈心神晃了一下。
他睁开眼睛,在咫尺之间看到周讲于森森的睫毛,被迫接受他强势无比的掠夺。
原来这才叫亲吻?
他重新闭上眼,死死抱住周讲于的肩颈,努力仰起头来,试图把被动变成相互。
想要跟他势均力敌,不要接受给予。
这反应好像给了周讲于莫大的鼓励,他更加用力地压下来,气息的笼罩来得铺天盖地,几乎让谢呈不能呼吸。
但是即便不能呼吸,他依然不想让他离开自己一秒。
原来亲吻是这样的。
谢呈突然觉得不可思议,好像这就是他存在的证明,周讲于的呼吸每次传入耳里,心几乎都要跟着颤抖一下。
好不容易分开,两个人对视,不过两秒嘴唇又挨在了一起。
再次错开喘气的时候,谢呈小声问:“为什么你会?”
周讲于笑了笑:“你猜。”
“看的碟?”谢呈问。
周讲于啄他一下:“没意思。”
谢呈:“那你怎么会的?”
周讲于:“无师自通。”
谢呈微微仰头,周讲于会意,低下头。
嘴唇碰一下,分开,再碰一下,距离拉开不超过三公分,一个追逐,一个下坠,又碰一下。
“为什么?”谢呈追问。
周讲于看了他半天:“你真要听吗?”
谢呈:“那你别说了。”
周讲于不屑道:“你就知道这样激我,有点儿新招成吗?”
谢呈眉梢轻扬:“你就说你上不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