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呈心疼地捧着他脸:“不怪你。”
“谢呈,”周讲于低声喊,抬手摸他脸,“你别怕,咱们都这么大了,长得很快的,你以前说过,长大了咱们会有更多自由。”
“我不怕。”谢呈立马应,“你也别怕。”
周讲于“嗯”了一声:“抱紧点儿,晚上没吃饭啊?”
谢呈忍不住笑了笑,手臂在他身后缠得更紧了些:“我怕太紧了把你勒死,要坐牢。”
周讲于:“……你真是破坏气氛的一把好手。”
“谢谢夸奖。”谢呈嘟囔,“你也是。不用谢。”
周讲于惩罚性地再次紧紧手臂,谢呈不由自主地低/喘一下,蒙头蒙脑地就换来一个热切的吻。
“要是她坚持让你去西容念高三你也别忤逆她,”而后谢呈再开口,“咱俩尽量考一个学校就是了,再不济就是一个城市。”
周讲于问:“那要是她一直一直反对呢?”
“我不知道。”谢呈说。
周讲于在他额上亲了亲:“你就说你怎么想的。”
谢呈想了想,老实说:“我的想法还是比较自私,我就想着,想着她管得住一时也管不住一世,人生还是你自己的。”
周讲于低头亲他一下,示意他继续说。
谢呈又说:“先前没人发觉的时候我就这样想了,能藏一天是一天,藏不住了咱俩就走,迟早要出去念大学的。感情见不得光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又不需要别人祝福我,换个角度说,别人知道也一样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咱们,只要能跟你在一起。”
沉默些时,周讲于问:“那你妈你哥他们呢?”
谢呈心里一滞,没开口。
这么几年来,宣禾对待耿川的矛盾态度已经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家里的事情是他另一个隐秘伤口。
周讲于这么简单一问,直接戳中靶心。
“算了,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周讲于按着他后脑勺轻轻地揉,在他头发上蹭下巴,“你这么爱睡觉,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别想了,浪费时间还不如抓紧做个梦,想多了也累。”
谢呈叹了口气:“想说我懒就直接点儿。”
“我的宝贝太有自知之明了。”周讲于戏谑。
谢呈一愣,慢吞吞地问:“你叫我什么啊?”
周讲于听他声音低到不行,心里发痒的同时有些好笑,刚才那一声虽然在心里徘徊太久,但真的是无意间说出来的。
想了想,他凑到他耳边,说:“我叫你……谢呈小骗子。”
谢呈:“……”
一起看了半夜的星星,其实什么也没商量出来。
还不是盛夏,夜里空气凉,周讲于背心外面随意套了件衬衫,抱着抱着谢呈的手就伸进了他衣服里。
“你勾引我。”周讲于挑挑眉。
谢呈回敬道:“你勾引我。”
周讲于睨他一眼,在自己胸膛上隔着一层布料捏住他的手:“别乱摸成吗?再摸就硬了。”
“我已经硬了。”谢呈说,说完立即抿紧唇,下一秒生生被自己的话蒸红了脸,耳朵烫得能暖手。
周讲于呼吸一重:“你是真打定主意要在这种时候勾引我?”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谢呈说,笑了半天,最后还是劝他,“回去吧,要是被兰姨发现了更生气了。”
周讲于忿忿:“只管加柴不管灭火是吧?”
“是啊,”谢呈应,“刚才骗你的,我故意的。”
周讲于怒了,一把捂住他嘴,回手就在他屁股上揍了一下。
“唔!”谢呈勉力想回身踹他,无奈周讲于先发制人,他整个人被抱得动弹不得,只能生生挨了几巴掌。
等到周讲于放开手,谢呈已经彻底没脾气了,只幽怨地看着他不说话。
“不反击简直不是你的风格。”周讲于小心翼翼地挪到扶梯旁边,时刻准备着跳楼。
谢呈没好气地说:“慢一点儿,又没真的要踹你,等下摔伤了!”
周讲于挠挠头:“那我走了。”
谢呈点头,看着他下扶梯,等他上身也快要消失在楼板边时,他心里猛地难受到不行,一瞬间好像快要窒息。
“周讲于!”他突然喊。
周讲于停下动作,抬眼看他。
“我会想你的。”谢呈认真说,“周讲于,见不到你的时候我会一直想你的。”
顿了两秒,周讲于双手在楼板边一撑,身子往上一挺,谢呈单膝跪下去,心领神会地抬手把住他后颈,两个人狠狠吻了一吻。
“谢呈,宝贝,乖乖,我走了。”周讲于说,嗓音哑的。
谢呈突然又很想哭,却还是强撑着脸上的平静点点头,放开手。
等人消失在草楼背后的拐角处,谢呈抬头,又一道流星划过。
他紧紧闭眼又睁开,而后一个人看着漫天繁星,在楼板边坐到快天亮才翻墙进屋。
接下来的两天谢呈都没见到周讲于,自然也没见到兰姨,因而没机会感受兰姨态度的变化。
宣芳玲白天不在家不知道什么情况,宣麦却问了好几次,谢呈只得推脱是台球室比较忙。
“他不会跟耿川哥哥一样,这一回不来,以后就都不来了吧?”宣麦问。
谢呈怔怔,赶忙摇头:“怎么可能?耿川哥也会回来的。”
宣麦眨眨眼:“你赶紧写作业,你这两天进度好慢。”
谢呈哭笑不得,低头翻书。
星期一在教室见到,目光交缠的时候谢呈就觉得自己快受不住了,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单独相处。
第三节课,焦躁的情绪升上顶峰。
谢呈坐不住,一直拿铅笔在语文书上乱画,铅笔尖最后承受不住力道,“嗒”一下断掉。
一分钟后他收到一条纸条:“要是咱俩是女生就好了,下课就手拉手去上厕所。”
谢呈实在忍不住,趴在桌上埋头憋笑。讲台上的温柔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关切地问:“谢呈,哪里不舒服?”
周讲于在他背上戳了一下,谢呈赶忙直起身,眨眼已经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冲着温柔摇摇头:“温老师,我能忍。”
他听到背后周讲于的偷笑,半是嘲弄半是纵容,一整个上午的郁郁顿时散了一大半。
中午好不容易能一起出校门,但是兰姨打电话一直催,周讲于直接被喊去了台球室。
焦灼漫长的大半天后,总算是等来了下午的体育课。
解散之后谢呈直接消失,他平时虽然也打篮球,但是走哪儿都不会跟同学多说,因此也没人问。
周讲于则找了个崴脚的借口,刚上场就下了场,等没人在意的时候溜了。
两个人在天台躲了一节课,藏身在任何人的视线都到达不了的角落,不住拥抱亲吻抚摸,互相激起一阵又一阵强烈而复杂的情绪,同时却在等待这种强烈而复杂的情绪平息。
“好像偷情。”周讲于一边蹭谢呈的脸,一边笑说。
谢呈对他这比方无话可说,半晌问:“你看上去还挺兴奋?”
“我对着你的时候一直很兴奋好吗?”周讲于一脸不满。
谢呈:“等你看我看烦了就不会了。”
周讲于“哼”道:“你真扫兴。那天晚上亲你的时候我看到流星了,我许了个愿,希望咱俩永远都是少年。”
谢呈:“……果然是不会实现的愿望。”
周讲于:“我的意思是,希望咱俩在一起的时候一直能充满热情,就跟现在一样。激情会散的,热情有可能不会。”
谢呈习惯性地想嘲一句,但是看他是当真的,收了到喉头的玩笑,点点头,侧脸紧挨着他侧脸:“不会散的。”
放学之后兰姨竟然在校门口等着,两个人远远就看到那身影,对视一眼,忐忑地走近。
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谢呈喊了一声姨,兰姨照旧对他笑,而后揪着周讲于的衣服,变脸道:“赶紧的,看摊子去!再磨磨蹭蹭给我小心你的屁股!”
表现得好像她什么都不知道。
周讲于被兰姨拽着走,回头看了看谢呈,冲他眨眨眼。
站在原地等人走远,谢呈一个人过马路回家。提了三天的心突然就松了松,胸腔被另一种酸涩涨满。
兰姨太好了,即便是这样也不曾显露出一丝对自己的埋怨,但是这反而让谢呈更难受了些。
本来他先前抱着那种自私的想法,虽然紧张,其实并没有这样难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