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鹿左手微微一动,并未抽出。
林深捏了捏他的手,旋即放开,安抚道:“没事了,没听梅老师刚才说什么吗?好好听课,嗯?”
姚鹿点点头,拿起英语书,开始专心听讲。
下午5点,放学铃声响起,一群男生围过来,对林深嘘寒问暖,在确认他真的没什么大碍后,才散去。
教室里人都走光了,林深收拾好书包,对姚鹿说:“鹿鹿,送你回家,走!”
姚鹿点点头,背起书包,想要搀扶林深,林深轻轻甩开他,说:“没事,不用搀,走吧。”
取了自行车后,姚鹿犹豫片刻,说:“今天,我带你吧。”
“啊?”林深看着姚鹿,挑了挑眉。
“我,我带得动!”姚鹿坚持道:“你让我试试!”
林深只得无奈道:“好好好,那你试试吧。”
姚鹿先跨上自行车,随后让林深坐上去,林深哭笑不得,只好用跨坐的姿势坐在后面,同时交代道:“你起步的时候,我两条腿帮你蹬一下,不然你骑不动。”
姚鹿点点头,用力踩车蹬,林深则坐在后面,用两条长腿向后蹬地,自行车终于摇摇晃晃地骑出去。
姚鹿骑着自行车,费力地带着林深。
坐在后面,林深的两条长腿挂在两边尽量屈起,自行车一路摇来晃去。
他紧紧搂着姚鹿的腰,嘴里嚷嚷道:“鹿鹿,别晃了,都快被你甩下去了!”
“啊?”姚鹿在前面大喊道:“你不是扶着我吗?那你抓紧点!”
林深坐在后面大笑,搂着姚鹿的双臂收得更紧了,他把脸贴在姚鹿的背上,慢慢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一刻。
两个人费劲吧啦地骑到团结小区门口的10路公交站,林深先下车,姚鹿把自行车推到站台放好,接着一屁股坐在长椅上。
林深也坐下来,看到姚鹿骑得满头大汗,伸手拨开他浸湿的额发,又帮他擦擦额头的汗,问道:“累坏了吧?渴不渴?我去买水。”
姚鹿指着车站旁边的小卖部,气喘吁吁道:“你,呼——,坐这,我去那买。”
“好,去吧。”林深笑道。
姚鹿买了两瓶汽水回来,递给林深一瓶,自己则仰头咚咚咚一口气喝掉半瓶。
看着姚鹿一下干掉半瓶汽水,林深觉得既好笑又不忍,便揉了揉姚鹿的头,说:“妈呀!看把这孩子给累的!这都牛饮了!”
听到林深这么说,姚鹿放下汽水瓶,脸上泛着红晕,小声道:“有点渴。”
“喝吧喝吧!”林深笑道,“不够的话,我的也给你,随便你喝到够。”
“不用了。”姚鹿摆摆手,说完,定在那里不动了。
看到姚鹿拧着眉头,静止不动,林深赶紧问:“鹿鹿,怎么了?怎么了?”
姚鹿又摆摆手,憋了半天,突然打个气嗝。
林深:“…………”
姚鹿尴尬道:“喝不下了,饱了。”
“哈——哈——!”林深搂着姚鹿的肩膀,大笑不止。
“你……”姚鹿看着林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深看着姚鹿,挑眉问道:“嗯?怎么?”
“谢谢你,是我连累你了。”姚鹿小声道。
“你……”林深听到姚鹿忽然来这么一句,简直一言难尽,他不满道:“鹿鹿,你这样说,我就不乐意了,听起来太见外了!就好像跟普通同学客套一样。”
听到林深这么说,姚鹿的嘴角马上耷拉下来,眼圈也开始泛红,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发出声音。
见姚鹿这个样子,林深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中午姚鹿找到自己时,满脸泪痕的模样。他看着姚鹿,姚鹿的眼睛现在还红肿着,脸上的泪痕已经去厕所洗掉了,但嘴唇上咬破皮的伤口还在。
林深再也无法自控,一把揽过姚鹿,紧紧地搂在怀里。中午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千万别再哭了。”林深抱着姚鹿,用手轻抚他的背,安慰道:“眼睛已经肿成核桃这么大了,再哭就该瞎了。”
姚鹿埋在林深的怀里,无声地哭了一会,把林深的T恤前襟都打湿了。他哭得鼻子堵塞,觉得有点上不来气,不舒服地动了动,林深意识到后放开他,帮他擦眼泪。
林深边擦边安慰:“鹿鹿啊!求你别哭了!我又不是残疾了。”
姚鹿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嗯。”
林深安抚姚鹿许久,看他渐渐平静下来,便说:“好了,快回家吧,你看都几点了,一会你妈该回来了。”
“嗯,好。”姚鹿点点头,站起来去推自行车。
推上车,他站到林深旁边,说:“我陪你等10路来。”
“不用,快走!”林深催促道,“我看着你进去。”
姚鹿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林深跟他使劲摆手,示意他快点走,姚鹿最后进了团结小区。
等姚鹿走了,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龇牙咧嘴地回家了。
回家后,林深咬着后槽牙,忍着全身酸痛装了一晚上,终于瞒过自己的父母。
就这样,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连着几天,吴柯他们都没有再来找过麻烦,直到一周之后,”小喇叭“李军阳跑过来跟林深和姚鹿汇报,说吴柯几个人被学校处以警告处分。
警告处分不如记大过处分严重,如果毕业之前表现良好,就会被撤销,但是如果再犯,则会被保留,甚至升级为记大过,这些处分都会被记录在档案内,跟着当事人一生。
听到这个消息,林深内心莫名涌起一阵不安,李军阳等人倒是很开心,幸灾乐祸地调侃半天。
当天下午放学,林深还是骑车送姚鹿回家,两个人刚出校门,便被吴柯几个人给拦住了。
看到吴柯堵在前面,林深冷冷问道:“干吗?还没闹够?”
“老子我被警告处分了,你说怎么办?”吴柯说道。
“关我屁事!”林深嘲道。
“怎么不关你事!”吴柯冷笑道:“那天,要不是姚鹿去叫老师,咱俩的事早就结了,我也不至于被记过!”
看到吴柯恶毒地盯着自己,姚鹿下意识地往林深身旁靠。
林深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抚,而后对吴柯说:“你特么带一群人打我,被学校记过不是很正常?你今后好好表现,等毕业撤销了不就行了。”
“你也知道,我今后只能好好表现!”吴柯嘲道,“我特么什么都没法干了!呵呵,我损失这么大,你怎么补偿我?”
林深挑眉看着吴柯,漠然道:“什么怎么补偿你?我不懂你说什么。”
“你之前揍了乌杰,听说你家里,给他家掏了五万块。”吴柯漫不经心道,“给我也来点精神损失费吧。”
听到这林深乐了,他看着吴柯那一脸流氓样,嘲道:“你特么是不是脑子真的被踢坏了?你敢勒索我?”
“哪里敢啊,深哥——!”吴柯揉了揉太阳穴,赖皮道:“那咱们就继续磨呗,你继续当保镖,我继续没事找你俩聊天。”
林深脸色一沉,怒道:“你特么出尔反尔!”
“你自己不也一样出尔反尔?”吴柯笑道,“哎呀,你那天是怎么说的来着?你对你爸的承诺都敢不作数是吧?我也还你一句,我对你的承诺也特么不作数,你能把我怎么样?”
林深恶狠狠地盯着吴柯,看了许久后,缓缓问道:“多少钱?”
吴柯仰头,故作思考想了片刻,说:“嗯……我们好几个都被记过了,都要补偿一下,不多,一万块吧。”
林深闻言是怒极反笑:“呵呵,你还挺敢要的,我特么真心佩服你!”
“多谢多谢!”吴柯抱了抱拳,说:“深哥看着办吧,给还是不给?”
林深看着他,冷声道:“我回去想想,明天给你回复,我现在要送姚鹿回家,你们滚开!”
“好的。”吴柯说罢,便招呼小弟甲乙丙丁午己庚辛,从善如流地让开道路。
林深带着姚鹿一路往团结小区骑,边骑边在心里思索。姚鹿则听到吴柯狮子大开口,如遭五雷轰顶,迟迟没有缓过来。
姚鹿抱着林深的腰,呆呆地坐在后座,两个人一路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这样骑到团结小区10路公交站。
林深放好自行车,也没有去坐长椅,就站在自行车旁,右手摩挲着眉毛思考,姚鹿则静静地看着林深,林深发现姚鹿在看自己,笑了笑,问:“怎么了,鹿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