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他这是什么意思,阮清歌只得硬着头皮自己入内,抬头往矮榻上看过去。
第十九章 走一趟
这一看,她大吃一惊。
坐在榻上西首的人,不就是那日点穴强了她的禽兽吗?
阮清歌睁大眼睛,紧紧盯着萧容隽,甚至没听见一边的宫女行礼的提醒。
感受到那道强烈炙热又夹杂厌恶的视线,萧容隽捧茶的手一顿,抬头迎上阮清歌的目光。
四目相对之间,空气有一瞬的凝滞。
阮清歌的冷汗从额头上滑下来,心里暗骂了一声该死。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会认出自己吧?
不会不会……今天自己易容可下了好一番工夫,她前世亲妈来了都看不出。
萧容隽盯着座下那瘦小的人看了一眼,“咣”一声,手上的热茶便摔了下去,砸成碎片。滚烫的茶水溅在阮清歌腿上,她疼得嘶了一声,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不知死活的东西。”萧容隽轻吐出这几个字,不耐道,“还不赶紧来给太妃诊治,若是徒有虚名,腹中无物,本王可要治你不敬之罪,叫你站着进来,爬着出去!”
这话语里漫出的冷意叫阮清歌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心里却也松了口气。
看来这人没认出自己!
说话这么狠,果真是个变态!
她上前替惠太妃搭脉,垂眸瞥见她的脸,一瞬惊为天人,在心底啧啧称奇。
这世间竟有这么美的人,难怪生出个……长得还挺帅的儿子。
这脉一搭上去,阮清歌立刻进入状态,神色严肃起来。她把脉把了许久,表情越发凝固,似是陷入沉思。
“如何?”萧容隽终于等不得,开口发问。
“太妃您年轻的时候,可是被人……下过毒?”
纠结了好一会,阮清歌这才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惠太妃原本颜色泰然,此时陡然见阮清歌发问,也不由一惊。她愣了好一会,才慢悠悠点头:“不错,我早先的确中过毒。”
“母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为什么不知道?”萧容隽闻言大惊。
“当日先皇宠爱于本宫,后宫嫉妒者有,暗恨者亦有。在你之后,我曾又有孕一次,却被奸人下毒谋害,终至滑胎,此后再不能生育。这种伎俩是后宫之中的常事,又有什么好对你说的?”
提起当年的旧事,惠太妃有些恍然,可神情之中却没一点恼恨,仿佛不过在诉说一件平常的事。这样的宫闱秘事,她也在阮清歌面前说了,叫阮清歌越发唏嘘。
“恐怕正因如此,太妃您体内余毒侵体多年,如此已十分严重,再不肃清,恐怕会有性命之忧。您所中的毒,若我猜得不错,恐怕叫做断魂散,乃是一种极烈的毒药。我需为您针灸三日,再配以玉清散为引,先清毒素,再治旁的病症,才能药到病除。”
阮清歌徐徐而谈,又为难起来:“只是要配置玉清散的话,要一样稀缺的药引才行,要天雪山上大灵猫的灵猫香,才能把这药配成。”
“灵猫香是何物?”
见萧容隽发问,阮清歌先抖了三抖,才道:“灵猫香腺之中所泌的灵猫香,有活血行气的妙用,加在药中,也可祛毒。只是灵猫行踪不定,难以抓捕,恐怕要费些工夫。”
“本王从没听说过这东西,不会是你信口胡言的杜撰吧?”萧容隽眼风一瞟,目光之中的怀疑和压迫叫人呼吸不畅。
第一次碰上就看见他掐死宫女,这会又来吓唬人,这个人真是和活阎罗一样骇人!
“你没听过不代表没有,若是怀疑,自己往天雪山上走一趟抓一只来,不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阮清歌虽怂,但向来嘴硬得很,又想起这人叫自己承受不白之冤,差点被当杀人犯抓起来,更加没有好口气。
萧容隽没料到她竟敢同自己这样说话,不知怎的,看着她,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呵,既如此,那你便同本王一起走一趟吧!”
第二十章 王爷海涵
阮清歌一怔,没想到这家伙竟会一同前去,这是万般不能的,今日易容虽不易被识破,但眼前男人深浅未知,保不齐哪下露馅。
不过……本王?又是哪个王爷?算了,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这事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管他呢!
心神一凛,阮清歌弯膝行礼,低垂下眼眸长睫微颤,掩饰住琥珀色瞳眸内的情绪。
“王爷,天雪山凶险至极,冰雪常年不化,再有野兽横行,您乃天之骄子,那般地界,您还是不要以身犯险。”
“呵!”冷嘲自薄唇溢出,下一刻阮清歌尖俏的下颚被萧容隽捏在掌心,那力道足以捏碎,“你说让本王去就去,不去就不去,你当本王是玩物不成?!趁本王未发怒,领路!”
满是威慑的话语让人不容反驳,萧容隽甩开阮清歌的脸,力道之大,她侧头险些摔倒,脖颈传出“咔嚓!”一声,已是移了位。
阮清歌咬紧牙关,心中却在咒骂,‘奶奶个熊!什么人啊!’疼得泪水在眼底打转,抬手将将脖颈复原,垂眸说道:
“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与惠太妃行了个礼告退,阮清歌拿着东西离开,两人约定在城门相见,阮清歌拿着碎银子买了一些保暖的衣物。
这银子还是沈大人给的,一百两,啧啧,真抠,一路走来,也没剩什么了。
刘云徽本不打算前去,却被阮清歌威胁一番,欠银子,身上还中这毒,只能从了。
刘云徽要阮清歌为他易容,不然就算死也不去,却被阮清歌风淡云清的一句“你先死给我看看。”直接怼回去。
无奈,刘云徽又欠下一笔不小的债款,被逼签下欠条,阮清歌这才屁颠屁颠的给刘云徽易容,整的巨丑,面上满是麻子,看着都恶心。
刘云徽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见阮清歌一脸兴奋,根据这些天的了解就知道这丫头肚子里面装着什么坏水。到底刘云徽什么苛责的话都没说出,无声的叹着气。
到达城门之时,一辆壮阔豪华的马车很是醒目,也许是害怕惠太妃再受人迫害,车辆后面只有几个守卫,看不出什么兵种,在下人的带领下,两人进入其中。
入目便是黑色波斯短毛地毯,车厢内以锦缎绘制春意盎然图为背景,座椅上放置着绣花精致的抱枕,中央桌上摆放熏香,云气冉冉升起,白莲香充斥鼻间。
一抹高大身影正半倚车厢,单臂支在窗沿手掌搭在太阳穴上,白色细沙窗帘随风微动,遮住俊逸的面容。
听到声响,男人睁开眼眸,一双锐利的瞳孔摄人心魄,薄唇微动,嘲讽溢出,“你真是让本王好等。”
这男人好似天生毒舌,浑身充满倒刺,让人不得靠近。
阮清歌脖子一缩,撇着嘴不清不愿的行了个礼,“王爷,让您久等,民女在此赔罪,还望王爷海涵。”
萧容隽冷哼,赐了坐,车轱辘滚动,发出咯吱咯吱声响。
可算是上了路,阮清歌浑身瘫软,松了一口气,揪住衣服下摆,盯着脚尖不去乱看,实则是不敢与萧容隽对视,怕他发现端倪。
第二十一章 猛虎
听到那声轻叹,萧容隽神情古怪的打量着瘦小的身子,他不愿承认,在宫中逼迫她与之对视,那双眼眸让他沦陷的同时熟悉感越发强烈。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低沉清冷的话语吐出,吓得阮清歌一抖,稳定心绪才说,“王爷您说笑了,小人整日在家与药材为伍,不出门半步,王爷怎会见过小人?”
微抬头,只敢看他的衣服,胸口以上都不敢看,这一看却看出了异常,只见萧容隽穿着淡薄,阮清歌眼底闪过惊喜,倒是没提醒,天雪山寒澈刺骨,冻死他才活该!
因为阮清歌低着头,没有看见同样低着头的还有刘云徽。
萧容隽啧了一声,‘胆子还真小’,转头看向窗外。
由于萧容隽治母心切,半个月的路程愣是压缩到八天,吃睡都在马车,阮清歌只能忍着,此时小脸蜡黄,不过有易容遮挡,倒是看不出半分不妥。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天雪山脚下,在客栈住了一夜,休息好,整装待发。
天雪山,具有万年寒山之称,山顶积雪常年不化,与白云相容,如同白色画布,天地交融,山下倒是随着四季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