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萧旷说话了:“自认擅长弓.箭者,不论是否弓.箭兵,都去箭道后方列队。自认身强力大者,去方形场地后方列队。自认擅长格斗兵器者,去圆形场地后列队。不论你们原先被分在哪一类里,都可自行选择去哪一块场地。”
众将士面面相觑,一开始还有所犹豫,但总有人喜欢争先,有人先选了场地站好,其他人也就陆陆续续排在了他们后面。
还有一半左右的兵士留在原地不动,大多是自认为对这三种技艺都不擅长,又或者是想要看看情况再做决定者。
待队伍基本排定,没有人再来回走动,箭道这里有人送上弓箭,让参选兵士比赛射箭。
稍远处的方形场地上,有人摆上石锁、沙包等物,让兵士依次下场,比较力气与举重物的技巧。
至于圆形场地,则有好几个,分别比试刀术、枪术等等,所用武器皆为竹木特制,且都是圆头的。
比试进行了大半天,甄选出五百人,登记名姓,官职。萧旷将这五百人组成一支精兵。
临山卫长于弓箭的将士较少,勉强选出八十人,单独为一哨,其余为两哨□□兵,一哨刀盾兵,一哨铁甲兵,各立哨官一名。每哨分三队,每队三十五人,一队又分为三什,每什十一或十二人,各由队长、什长统领。
而未被选出的士兵,仍旧按照原编制列阵,操练各种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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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把第一波上门讨债的人打发走之后的两三天里,萧府又来了好几波讨债的。
第二次之后,因为知道缘由,加之应对也有经验,不似第一次那般如临大敌。冯嬷嬷向对方表明萧旷的参将身份,并耐心解释费明义已经不知所踪,而他们搬来杭州,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大部分债主在他们解释后都失望地离开了。但也有少数人不肯相信萧家与费明义完全没有关系,又或是因为找不到费明义,便想赖上萧家。
对于这种人,沈童自是不会客气,先礼后兵,说不通的就只能来硬的,把人“请”走。
如此这般连续多日,始终没法安宁度日,其间钱塘县衙的衙差为着查封宅院的事又来过一次。沈童不胜其扰,让葛叔抓紧时间另买新宅子。
接着,沈童递了封帖子去杭州府刘同知的府上,告知刘夫人自己也搬来了杭州。
当天她就收到了回帖,刘夫人请她隔日去府上相聚。
过了两日,沈童来到刘府,立即有仆妇通传进去。
刘夫人笑着相迎,十分热情:“我是听说了新上任的萧参将,可不知道萧夫人就是你。收到你的帖子,可把我高兴坏了!”
说来她们两个在画社也不算是特别亲密的好友,但他乡遇故知,那是人生三大喜事之一。刘夫人离开京城一年多了,远离亲朋,乍然听闻家乡来了故人,自然又惊又喜,只觉有许多的话要问沈童,想要详细了解京城这一年来人与事的变化。
沈童也是很乐意与旧日友人聊聊京城里的那些人与事,不过对于她来说,今日来赴宴,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第114章 【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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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刘夫人除了邀请沈童,也邀请了包括杭州府布政司衙门、浙江都指挥使司衙门内各级官员的夫人来赴宴。
她挽着沈童的胳膊,向诸位官太太介绍她身份的时候,也不忘提及她娘家庆阳侯府在京城的好名声。
花花轿子人抬人,刘夫人给沈童面子,她自然也要给回面子,描述一番刘夫人娘家在京城的荣光。刘夫人谦逊着直道哪里哪里,嘴角却是止不住地上扬。
诸位官夫人相互间已经比较熟悉了,正愁没什么新话题,今日多了位萧夫人,与她以及京城相关的话题自然比较多。
陈知府夫人问道:“萧夫人从京城过来,怕是吃不惯杭州的菜吧?”
沈童微笑摇头:“那倒没有,我觉得杭州菜式丝毫不比京城的菜逊色。且这里的水产又多又格外新鲜,单这份新鲜,就是在京城吃不到的。”
陈夫人笑道:“萧夫人喜欢水产的,那来杭州还真是来对地方了。”
“确实,杭州人杰地灵,是块极好的地方。”沈童笑着点了点头,忽地轻叹口气。
刘夫人讶然问道:“好好的叹什么气啊?”
沈童微带愁色道:“我原先以为行远被派去松江那块,先让人在苏州买了宅院,谁曾想又给改成了杭州。匆匆忙忙卖了那边的,又在杭州买下宅子,可没想到却出了差池。”
“出了什么差池?”
沈童提及钱塘县衙来查封,以及前头一个房东欠债潜逃的事,大叹了一番苦经:“一天不知道要来几拨讨债的,我真是被折腾烦了。这宅子是不能住了,但就这么被查封的话,叫人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诸位官夫人神情都变得微妙起来,纷纷看向郎知县夫人,郎夫人显得颇为尴尬:“这些衙门里的公事,兴言回来也不会提的,我是头一次听说。”
沈童道:“郎夫人不要误会,我一点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接着她微扬眉头,露出几分忧色来:“我只是犯愁,行远在沿海卫所训练士兵,拼死抵御海寇,一心保卫乡里,他还根本不知道钱塘县衙要查封府邸的事呢……若是拼死拼活保卫乡里不受侵扰,自己的家宅反倒保不住,这岂不是要让天下的将领都觉得寒心么?”
其他几位官夫人都没说话,只瞧着郎夫人应对,郎夫人更觉窘迫。
刘夫人作为主人家打起圆场:“想来肯定是误会一场,郎知县若知道那是萧参将府邸,肯定不会这样处置的。郎夫人你说是不是?”
刘同知是郎知县顶头上司的副手,且刘夫人娘家在京城有些势力,杭城诸官夫人与她都颇为亲善,郎夫人自不愿得罪刘夫人,但也不好做出什么承诺,便道:“待我回去问问兴言。”
沈童见郎夫人表态,便拉起郎夫人的手道:“郎知县肯定是不知情的,要知道还能许他下头人这样子胡闹?唉,这事弄得我心烦意乱,都不知道家书该写点什么才好了。”
郎夫人尴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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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朗兴言回到家中。郎夫人便与他说起白天之事。
朗兴言在桌边坐下,举筷吃饭。
郎夫人见他毫不意外,惊讶地问道:“这事儿你知道的?那萧参将是京里调来的,萧夫人娘家又是庆阳侯府。你怎么好得罪他们?怕是……”
朗兴言不耐地皱眉道:“妇道人家少管这些事!”
郎夫人忍不住委屈地道:“不是我想管这事,是今日萧夫人当着其他夫人的面提起的,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别提多尴尬了。”
她担心地道:“虽然是外调来的,那毕竟是正三品的官啊,你要是惹急了他……”
朗兴言冷笑道:“正三品怎么了?正三品也不能违犯律令啊。”
郎夫人还待再说,朗兴言不快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喝道:“还吃不吃饭了!不想吃就别吃了。”
郎夫人的眼泪唰一下就流下来了,要知道她一个小小知县夫人,在一堆比她品级高的官夫人中间,应酬时始终做低做小陪着笑,她容易么?
今天萧夫人当众提这件事,在场的夫人们没有一个出言相帮,全都在看热闹,还是刘夫人帮着打了个圆场,但话里意思谁都听得出来,是要她回来提醒兴言别再与萧家对着干。若是兴言不肯听劝,下回再聚会,怕是萧夫人第一个不会放过她。刘夫人与她是故交,肯定要相帮,到时候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
但杭州城就这么点大,那些夫人邀约相聚,约她去都是给面子,她还能不去么?
郎夫人坐在那儿默默流泪,时不时发出一小声啜泣。
朗兴言板着脸继续吃饭,却味同嚼蜡,越吃越没有味道,脸色也越来越青,最后把碗重重一放,走了。
郎夫人让陪房丫鬟跟上:“看看老爷上哪儿去了。”
不一会儿丫鬟回来,吞吞吐吐道:“老爷去了钱姨娘那儿……”
郎夫人气得差点把手里的帕子撕了。
第二天朗兴言去衙门之后,郎夫人把钱姨娘叫来伺候,随便找了个由头指摘她犯错,让钱姨娘在自己门前跪了半天。
朗兴言傍晚回家,钱姨娘给他看膝盖上跪出来的乌青,委屈哭诉。朗兴言只觉烦躁,昨天那个哭,今天换这个哭,难道为这点小事再去把夫人骂一顿么?还有没有安生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