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真有事儿,也来不及跟你说。”
“……”
“你看我今天不是来送你考试了吗?”
“……”
邵珩被小姑娘这副无论如何都不给反应的样子弄得束手无策。他正想着要不要买个可乐鸡翅杯来哄她,结果沈茉茶拽了拽他的衬衫。
男生低下头,对上小女孩儿软糯的目光。
“是真的很宝贝吗?”
“……什么?”
沈茉茶抿着唇不说话,抓着衬衫的手没撒开,生怕他又不见似的。
邵珩反应了下,终于明白她的意思。
嘴角勾起一个无奈的笑,他伸出手,在毛茸茸的小脑瓜上狠狠揉了揉。沈茉茶被揉得龇牙咧嘴,上半身直晃。
男生尾音拉长,带着满满的宠溺,“是,我真的很宝贝。”
那颗被失望灌满的小心脏像是被氢气球拎了起来,一点点升空。沈茉茶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缓缓绽放出一个淡淡的笑。
唇角越弯越深。
邵珩见她终于有了笑意,可算是松了口气。拄着双膝,他弓着身子,再次与小小的她视线相平,“这回不生气了?”
沈茉茶点头。
邵珩低笑一声,“好好考,考好了,带你去新开的那个星河乐园玩。”
……
…………
富二代的生日趴开在市中心一家很出名的酒吧。
陆嘉灵背着之前咬牙跺脚买的三万块小包,高高兴兴拉着沈茉茶坐上富二代派来的车,叽叽喳喳一路。
沈茉茶是真有点烦。
一来是她很不喜欢这种场合,二来是她除了工作以外自认跟陆嘉灵也不是很能谈得来,三则是因为邵珩。
这个小破铜钱,让她间歇性脑抽又想起那些避之不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五年前的笑如春风男生和现如今皱着眉头抽烟的男人重叠在一起,惹得她有些恍惚。
过去那些积压在角落的微酸心情,再次丝丝缕缕地冒出来。以至于两个人抵达酒吧,坐在热热闹闹的卡座里,她还是一点出来嗨的心情都没。
相比她的老僧入定,陆嘉灵简直是如鱼得水。
早就和寿星眉来眼去许久,陆嘉灵知道这天很可能就是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好时机,当然不敢怠慢,把沈茉茶扔在角落,转身就陪小赵总去蹦迪。
沈茉茶可算明白她为什么要穿得那么火辣。
随着DJ换新曲,舞池再次热闹起来,伴着不停闪烁的灯光,各路妖魔鬼怪都现出原形。小姑娘被“咣咣咣”的音乐声烦得不轻,沉着脸低头刷微博。
一个穿着酒红色衬衫黑色西裤的男人凑过来。在此之前,他已经注意沈茉茶很久了。
两个小姑娘进来的时候,他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沈茉茶。
小姑娘白白瘦瘦的一只,头发长长,柔顺光泽地披在肌肤瓷白的肩头,脸上没什么脂粉,却在昏暗不明的酒吧里显得尤为素净脱俗。安安静静的,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花,看得人心里直痒。
在座的有男有女,有的是带着女伴来的,有的是有女朋友,即便心痒痒,该憋着也得憋着,只有这这位,跃文财经的公子爷,名草没主儿,又有心寻觅,主意直接打到沈茉茶身上。
酒吧里都是烟酒味,和男人一身香水味掺和在一起,混出了一股奇特的味道。沈茉茶对这种味道很敏感,还起过名字,叫渣男香。
渣男香坐到她身边儿,伸长胳膊搭载她后面的靠背上,明显的钓凯子姿势。小姑娘目光警觉,抬起头,对上顾严有点小帅的脸。
顾严笑起来,两只吊眼梢子飞得更厉害了,“小妹妹,第一次出来玩儿吗?”
沈茉茶手指停住。
看了他两秒。
在对方以为她是不是害羞的时候,开口。
“厕所在哪?”
-
出于被沈老爷子培养出来的安全意识,自打进酒吧,沈茉茶一滴水都没喝,她看得出来,顾严那个富二代想泡她。
一般这种时候,她就会拿出看家本事——溜之大吉。
所以去厕所,是最好的选择。
起码打她主意的进不来。
随便找了个空地,沈茉茶靠着墙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想着再过一会儿还不完事儿就给钟虹打电话把她接回去。
结果没过五分钟,厕所进来俩个女人,一个浓妆艳抹,一个身穿女仆装的酒吧服务生。扫了眼三个厕所位置都没人,女人把服务生拉倒琉璃台前,低声询问,“放了吗?”
服务生老实道,“放了,我亲手放的。”
话头一下就把沈茉茶吸引过去。
酒吧的光线本就不足,此刻小姑娘站在阴影里,一进门如果不刻意去看,绝不会被瞧见。
因为慌,两人显然没注意到沈茉茶,女人接着问,“东西呢,还剩吗?”
服务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装着白色粉末的东西,里面显然没剩多少。
女人把小袋子拿过来,“确定是邵先生那杯?”
服务生点头,“确定,那一排酒我都放了,不管他拿哪杯都能喝到。”
听到这,沈茉茶默默抬眸,皱眉,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邵先生”三个字,将她的思绪牢牢锁住。
“那好,”女人从包里拿出玫瑰色的钱夹,从里面抽出一沓钱,“拿着钱老老实实从酒吧辞职,以后也不要在这边出现。”
“今天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不然别怪钱总找你麻烦。”
服务生接过钱,女人刚要走,就被她拉住。
女孩儿看起来岁数不大,也没见过什么市面,浑身上下都大写着一个“慌”字,“梨姐,不会弄出大事儿吧,我看那个邵先生虽然看不见,但好像很有地位的样子,万一——”
女人不耐烦,“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只要保证今天事别被人知道就行,剩下的钱总自然会兜着。”
女孩低头,“……噢。”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沈茉茶从阴影中走出来。
如果她没听错,也没猜错的话。
邵先生,应该就是邵珩。
她是真心实意地纳闷,这到底是多么巧的缘分,出来蹦个迪,都能碰见有人搞他。
他是多招人恨啊。
-
按往常来讲,在这个魑魅魍魉横行的时间,邵珩是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即便是他作得最狠的那两年,一掷千金包场只为蹦个“清净迪”,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
生病不蹦迪,蹦迪不生病。
更别说他现在还眼瞎。
这次来,纯粹是为了捞人。
邵琋作为邵氏孙子辈的老幺,从小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刚满十六就已经拿着上千万的长辈红包挥霍,要说犯浑的劲儿上来,他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因为长了一副乖巧的娃娃脸,嘴又甜,十足的惹人怜爱,无论做错什么事都有人给兜着擦屁股。
所以就这么犯浑了好几年,名声也没盖过邵珩。
讽刺的是,作为远近闻名的二世祖邵珩,偏偏是给他擦屁股次数最多的一个。甚至有几次惹祸,明里暗里的都扣到了邵珩身上。
不过邵珩不太在意。
反正人设就是这么个人设,多一点少一点也无所谓。
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邵珩跟邵家关系也不和睦,但对于这个混小子,他还是稍微有那么点儿耐心的。小时候邵琋比现在乖巧得多,那时候家里都不待见邵珩,也就只有他,跟个奶包子似的整天跟在他后面喊哥哥。
打小儿生出来的情谊颇有“情比金坚”的味道。
本来还拉着小吴听音乐会的邵珩,听到邵琋这边出了事,且得罪的人还是一向跟他不对付的钱进,没多犹豫,飙着车就来了。
邵琋那小子身板子薄,被人摁在凳子上,一脸不服。邵珩跟钱进,还有他的一帮狐朋狗友及手下,坐在另一边,两个人表面和和气气实际内心暗涌,鬼扯了一会儿才直奔主题。
钱进弹了弹烟灰,指着服务生刚送上来的一排酒,笑道,“珩哥儿,咱都是实在人,也不绕弯子,你弟可以带走,睡了我弟兄女朋友的事儿也可以一笔勾销,但前提是,你得把这一排酒喝了。”
“喝了,以后咱就是好兄弟,甭管是商场上还是生活上,弟弟都不搅和。”
这话说得很爷们儿,爷们儿到把邵珩都听笑了。
漂亮的狐狸眼眼尾上扬,浓密纤长的睫毛在昏暗的灯光下落成一小片阴翳,男人皮肤细腻到连毛孔都看不到,直直把一旁几个“大哥”的女人看得心里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