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李秉竹觉得自己仍然身处梦境。
他急忙闭上双眼，又偏头靠着玻璃窗。
车水马龙的世界让他渐渐平静。
竞赛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他们两都得了奖。
李秉竹是数学杯的第一名，宋歆得了个最佳创意奖。
升国旗的时候，校领导专门在全校夸奖他们。
他们举着奖状和奖杯，和其他得奖的学生，一起站在校领导面前拍照。
底下学生都在讨论，感叹台上这两人的高颜值。
这年头，学霸居然长得这么好看？
宋歆和李秉竹是挨着站的，两人都有些尴尬，故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领导方在安排站的时候，故意将两人拉进。
身体相接触。
宋歆一瞬间僵硬，脸上的笑容微滞。
她偏头去看他，却第一次感受到，身边的清瘦少年和以前的小男孩不同了。
他长高了许多，面容也清晰俊朗起来，微挑的眼尾清冷凛厉。他依旧不爱笑，可却已经具备了让小女生脸红的特质。
他不像传统意义的学霸，可他一直都是年级榜首。
宋歆一时内心复杂，偷偷偏头轻声说：“对不起啊。”
她不是故意挨着他的。
他那么讨厌她，肯定很难忍受吧。
李秉竹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手指收紧，余光瞥向她，黑眸沉沉。
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和旁边的人换了位置。
换过来的人一头雾水，可举着奖杯，笑容满满地看镜头。
宋歆愣住了，心里一下难过起来。
她勉强保持笑容拍了照，下了台就笑不起来了。
李秉竹走在她前面，他腿长步子大，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宋歆抽了抽鼻子，努力压下心里的那点介意。
时隔这么久，宋歆依然会在意。
她究竟哪里让他讨厌了？
甘甜甜觉得又高兴又不爽。
初一开始就已经有人开始早恋了，长得好看的都开始有人喜欢。像宋歆这种颜值，一入校就是情书追求者不断。
宋歆从来都是拒绝的，她似乎心态还是小女孩，不太能理解青春期的朦胧好感。
可正因为这种天真的美好，使她更受欢迎。
她初一就成了级花，还隐隐有些跟高年级的漂亮学姐争夺校花的称呼。
升上初二时，默不作声的李秉竹也得到了关注。
终于有人注意到，这个不爱说话的大学霸，也有一副令人心动的面容与气质。
有人开始暗恋他。
甘甜甜起初并不知道这件事，但当越来越多的女生向她打探消息时，她就明白了。
她和李秉竹做了一年多的同桌。
座位是按照考试成绩自己选择，李秉竹从来没有动过。甘甜甜成绩只是一般，但之前班上没什么人想和冷漠的大学霸坐一起，于是便宜了她。
但现在不行了，月考之后，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有女生在讨论怎么做李秉竹同桌。
“她们好讨厌啊！我坐这个位置都这么久了，她们凭什么抢别人的东西啊！”甘甜甜和朋友吐槽。
她朋友也跟着骂了几句，但心底却不以为然。
本来就是自己选择的，又不是谁的独有物，哪儿来的脸说别人抢你的东西！
初二上的第一次月考，宋歆考得不算好，是班上第七年级四十一。她数学不太好，拖了一定的后腿。
考完之后，她一直在补数学。
直到又一次换座位，班主任把编好的座位表贴在墙上，让大家自己去找他定好的座位。
班上立马就炸了。
“怎么回事啊，不是一直都是按成绩自己选位置吗？”
“就是啊，怎么回事啊？”
班主任给出解释：“我总结了下大家的成绩，有些人偏科，所以我按照互补的原则，给大家分配了可以学习的对象。有问题的再来找我调！”
在讨论声中，宋歆去看自己的座位。她找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座位变了，从靠窗位到了最中间。
中间一般有三个人坐，她坐在中间，左边是万星，右边是……李秉竹。
宋歆愣住，怔怔地看着自己名字旁边的那三个字。
没有看错，确实是他。
她不可避免地回头去看他，他正在垂眼看书，周身宁静和谐。他觉察到视线，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眼眸。
视线相交，宋歆立马移开。
她想起来了，李秉竹数学非常好，而写作却很烂，他们正好互补了。
这个安排没有问题，可是……
宋歆叹了口气。
可是他那么讨厌她。
班上有部分女生心都碎了，她们不能和宛如小说男主的大学霸做同桌了。
而班上的男生也很失望，女神被包围了，自己根本没有近水楼台的机会了。
万星帮宋歆搬的东西，他和宋歆性格很像，两个人在这一年成了好朋友。
他比宋歆小两个月，他会很自然地和宋歆开玩笑，还会故意凑很近撒娇。
“歆歆，这个题我不会。”
万星物理不好，经常会找宋歆问题。他长得是那种小奶狗的长相，圆圆的眼睛盯着人，可爱得让人无法拒绝。
“哪个？我看看。”至少宋歆不会。
在青春期荷尔蒙蓬发的年纪，少年少女之间的一点点亲密就会引发热议，更何况宋歆和万星呢。
班上开始有宋歆和万星的绯闻。
李秉竹从后门走进来，就能听到有人在讨论。
“大学霸好像和级花是小学同学？”
“你想什么呢，你不知道级花和万星谈恋爱了啊？”
“万星长得也好看，还很会打篮球，也挺有人气的，他们两个还挺配的。”
……
李秉竹近乎是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
在他旁边，宋歆正在给万星讲题。万星很会讨女生喜欢，就算讲题，也能逗得宋歆笑起来。
他们性格相似，笑起来眉眼的弧度都有些像。班上的人说这叫“夫妻相”。
李秉竹嘴唇发白，手指微微颤抖。
他一直都知道，像宋歆这样的姑娘，注定有很多人追着喜欢。小学就有人给她写情书告白，何况她变得更加迷人的时候呢。
她漂亮而鲜活明亮。
不像他阴沉孤僻又黑暗。
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
宋歆轻声开口：“那个，可以帮我讲个题吗？”
她很犹豫，害怕被他拒绝。
李秉竹抬眼看她，目光压抑而深沉。
在宋歆以为他要拒绝她时，他开口说：“哪个？”
深沉而低哑的男声让宋歆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初说话清软的小男孩已经过去了很久。
她抬头看他，试图从少年清隽的轮廓中，找到当初的印象。
她把习题册移过去，轻声说：“就是这个。”
李秉竹只看了两眼，就开始在稿纸上写过程，一行又一行，似乎答案早已烂熟于心。
宋歆忍不住问，“你这么快，之前做过吗？”
可是她看过他的习题册，几乎都是空白的啊。
“没有，”李秉竹几下就把过程写完了，让人怀疑他有没有动脑子。
他写完收笔，然后盯着她的眼眸，“这个题很简单。”根本不需要思考。
“……”
宋歆觉得有点受打击，这个题她刚刚算了好久呢。
她把他写的过程拿过来，正准备自己啃时，一双手按住稿纸。
李秉竹语气平常：“你看不懂，我给你讲。”
“诶，好。”
宋歆收回手，靠近了一些，听他讲题。
他似乎没有变声期，一瞬间就从男孩子变成了少年人，嗓音降低时低沉，拔高时又有些清越。
她几乎没有找他问过题，但听班上人说，大学霸从不给人讲题，只是给人一张写着过程的纸。据说讲题会浪费他时间。
所以她刚刚才会准备自己啃。
她不经意地抬头看他，日光洒落下来，他长卷的睫毛宛如蝴蝶翅膀。
他讲题的时候表情要和善得多，不像之前那么凶冷，甚至还有些迷人。
“怎么了？”李秉竹突然停下来问她。
他注意到她的视线，他能装作若无其事，然而身体却僵直得不行。
宋歆对上他黑沉的眼眸，竟然生出一种他其实不讨厌她的错觉。
她眨了眨眼睛，说：“就是觉得你好看。”
她有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嘴角微勾，看谁都带着点情意，偏偏姿态天真，让人困惑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