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夫人起身就要走,顺恭帝想开口说些什么,犹豫了片刻,终是没说出口,只道:“姨母日后若有事,可随时来找朕。”
杜老夫人微微一笑:“老身告退。”
顺恭帝亲自送她到殿门口,又命吴太宝亲自送到了宫门外。见老夫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顺恭帝才转身进去。
杜老太太回府之后,将在宫中的事告诉了杜茵。杜茵听说皇上已点头答应不会赐婚魏家,整个人就高兴起来。窝在老太太怀里撒了半天娇。
老太太心中也高兴,由着她娇气,瞧见她身子也慢慢转好,握着她的手慈爱的道:“等子卿从江南回来后,我家茵丫头就要许配出去了。”
杜茵慢慢红了脸,低了头:“还早着,茵儿想多陪祖母些日子。”
老太太眼神慈爱,拍着她的手道:“女大不中留,不过好在子卿是个好的,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顾夫人和顾老侯爷人也耿直好相处 ,院子里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我也能放心些。”
杜茵点了点头:“都听祖母的。”上一世自己的胡闹任性,非要嫁到魏家,老太太气的生了一场病,但最后还是顾及她的心意,依旧给了丰厚的嫁妆。
祖孙俩还在说着体己话,外头有人传,说是顾小侯爷想见姑娘一面,来道别。
杜茵有些羞怯地望向祖母,老太太一笑:“去吧。”
顾子卿在院外等着,杜茵看见他的时候,院子里微微起风,就瞧见他笔直的站在那里,虽面有倦色,眼神却明亮有神。瞧见杜茵时,微微的笑了下,穆如清风。
杜茵不由又有点发热,上次过后,还是二人第一次见面,身份却已截然不同。显然一时半会,她还无法适应这个事实,只得放慢脚步,低下头,也不知开口说什么。
顾子卿向前走来,倒是坦然自若,瞧她穿的又如此单薄,风一来,仿佛都能吹跑的样子,不由得又皱了皱眉。把身上的披风又脱了下来披在杜茵身上:“风大,还未入夏,下回不要穿这么单。”
杜茵抬头望向他,就像那日在花廊下一般,点了点头。
“我这次回来的匆忙,江南还有事未处理,明日又须返回了。”
杜茵脱口而出:“这么着急吗?”说完又有点懊恼,好像被人看穿自己很舍不得他似的。
果然顾子卿闻言笑了笑,眼神里的宠溺都要溢出来。“这次去只是处理一些政务上的事,预计一周左右就可回。”
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杜茵。
“这是我家传玉佩,在京若有事,可直接拿玉佩到顾府,任何人都可以差遣。我不在京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杜茵小心翼翼的接过:“这么珍贵的东西,表哥你当真给我吗?”
顾子卿没有回答,沉默了片刻。忽的上前一步,离她更近了。
杜茵猛地觉得头顶陇上一层阴影,再反应过来时,已被顾子卿轻轻拥入怀中,不过仅仅片刻,顾子卿又放开了她。她诧异抬头,就听见顾子卿温柔的声音:“你对我才是最珍贵的。”
说完又觉得有些唐突,脸上有些懊恼的神色,小心的打量着杜茵的脸色,担心她生气。心里又有些绮念,想再抱抱她。
杜茵歪了歪脑袋,又露出小梨涡来。想了想也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荷包,正是她先前偷偷绣给顾子卿的。
“我绣的不好,你莫见怪,本想着生辰时送你的,可是不知你何时会从江南返回。”说着弱弱的把荷包递给了顾子卿。
许是没想到杜茵会亲手绣给自己荷包,顾子卿愣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心里忽的就如清风拂过另他舒畅愉快得很。接过之后,立马就系在了腰间:“我定日日带好,不取下来。”
杜茵慢慢红了脸,垂了垂眸小声道:“绣的也不好看,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顾子卿摇了摇头:“我觉得甚好,旁人的眼光与我何干?”说着又朝杜茵微微一笑。
杜茵喜欢瞧他笑,常常望着望着就呆了眼,从前顾子卿也微笑,只是那笑一般都是礼貌居多,只有面对自己时,有温柔也有宠溺。
顾子卿望了望天色,把杜茵身上的披风紧了紧:“我送你回院,一会着凉了。”
两人并肩走着,顾子卿稍侧了侧身子,尽可能的为她挡挡风,两人走过石子路和花园时,瞧见了杜晏正在远处笑意盈盈的盯着他俩。
见到两人,杜晏上前打趣道:“几日不见的功夫,你就把我妹妹拐跑了,你可真行啊,准妹夫。” 准妹夫几个字咬得极重,特意为了打趣顾子卿,说完又似笑非笑的。
顾子卿不自然的咳了两声,厚着脸皮道:“与杜兄比起来,自是略差一些。”
两人玩笑间,杜茵觉得自己在这不合适,就说要先走。顾子卿忙唤住她:“等等!我送你。”说罢也不管杜晏了,继续朝杜茵院里走去。杜晏有些无趣的挠了挠鼻尖。
到了院子门口,杜茵将披风脱下来还给他:“谢谢表哥。”
说罢又将那块玉佩紧紧的握了握:“我会好好保管的,表哥放心,此去江南你也要小心。要早些回来..”
最后一句说的极小声,但顾子卿还是听见了。笑道:“我定早日回来。” 也握了握腰间的荷包:“我也会好生佩戴。”
说罢,一直目送杜茵进了房门后,顾子卿才转身走出院门。
第19章
宫里二公主要出嫁,京中所有官宦人家都应前去道贺,许淑妃向来为人和善,人缘也好。决定在公主出家之前,在宫中摆宴席,邀请了各家的贵女,命妇。
杜老太太自然无法亲自去,也让杜茵带了礼物。一早就和楚竹萱约好一同进宫。
杜茵今日身着一身浅绛色纱裙,也无别的装饰,不过明媚的小脸上已无病色,甜甜一笑甚是可爱娇憨。
淑妃宫今日热闹非常,陈家近日因与魏家走的近,太子又不受重视,再无往日的嚣张,陈璐也只是悄悄的坐在某个角落里。瞧见了杜茵和楚竹萱也不像往日似的,亲近上前打招呼。
杜茵倒不在乎,只是乐得轻松。
各家贵女,公主都嬉嬉闹闹,歌舞后,贵妃和皇后也来了一趟,行礼过后说了会子场面话也就都走了,淑妃平日不端架子,二公主为人也安静,宴会的气氛很融洽。
杜茵也喜欢这样的场景,和着歌舞声悄悄地在底下和楚竹萱咬耳朵。
顾子卿上门提亲的消息,京城各家知道的还不多,楚竹萱知道后也吃惊的不小。一直缠着杜茵非叫她说出是何时和顾子卿暗生情愫的,杜茵不肯松口,楚竹萱就悄悄去挠她,弄得杜茵咯咯咯的笑,两人正在嬉笑玩闹间,陈璐端着一壶酒过来了。
两人见她过来了立马收住了嬉闹,陈璐也不恼。微微一笑挨着坐下了。
“妹妹,那日在百里寺是姐姐不好,近日我也是后悔的紧,特来向你赔罪,望妹妹念在往日的情谊上,不要同我生分了。”边说边往杜茵的杯里斟了一杯酒,又往自己杯里斟了一杯。
“妹妹,姐姐向你赔罪。”说着就将自己杯中的一饮而尽了。
杜茵自是不信她这些话的,只是现在在淑妃的宫宴上,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是微偏脑袋轻轻一笑:“姐姐这话言重了,不必向我赔罪的。”说罢推了下那杯酒“姐姐莫怪,实在是我前几日刚刚生病,太医嘱咐了不可饮酒。”
陈璐见她不肯喝,也不勉强:“那妹妹病可痊愈了?”
杜茵点点头:“已无大碍,姐姐不必挂心。”
陈璐又像往常那样拉住她的手:“妹妹不怪我,可是姐姐心里过意不去,不若以茶代酒,全了姐姐的心意吧。”说着向身后的小丫头使了个颜色,小丫头立马下去端了一壶茶上来。
楚竹萱在身后拉了拉杜茵的衣摆,杜茵微微一笑,她早就不是前世的傻子,怎会看不出来陈璐今日的古怪,好端端的又是斟酒又是倒茶。
那小丫头已倒好两杯茶,摆在两位姑娘的面前。杜茵一时还没有想好推脱的理由,就听见楚竹萱大叫一声:“有蛇!”
这一声响不大,却引得他们这桌附近的贵女们都大惊失色,纷纷起身,左右张望:“宫殿上怎会有蛇!”胆子小的已经吓白了脸,但是上头淑妃和公主还在笑意盈盈的没注意这边,不敢坏了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