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未竟(第一季)(7)

作者:人间抽风客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润玉恨过人心易变,此时才觉出,原来这样几千年冥顽不灵的天真幼稚,也是一样恼人。

眸光流转,眉眼如刀,润玉扬起下颌:为父报仇,实乃水神之志。在下不敢慷他人之慨,请恕臣有负陛下之托。

天帝离开时,遛墙根的蛇仙远远望着他狼狈离去的身影,半见仓惶半是凄凉,心中难明,升腾起一种无以言状的同情。

之于润玉,兄弟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呢?蛇仙想不清楚,倒也不愿费心去想。

因为忧心锦觅,彦佑见到润玉,也就没好声气:你究竟在谋划什么?

润玉掸掸衣袖,似拂去并不存在的尘埃:先破而后立。乱中破局,总要有人做局眼。

他说得漫不经心,彦佑最头疼就是看到他这副无所谓的冷漠态度,忍不住旧事重提:可不论你要做什么,都不该把锦觅牵进来,更不该让她去做什么局眼。

润玉半晌不回话。彦佑想了想,又问他,你究竟想怎么样?洞庭湖那个传讯之人,是你的眼线吧?如果只为天帝这个位置,旭凤他不是你的对手,你又何必布置这样多后手?

呵的一声嗤出来,润玉笑得有些疲惫,回答也是倦倦的:旭凤他不适合坐那个位置,可再没其他人比他更合适了。

会杀了润玉,却又度尽余生追悔不已的旭凤,已经有了一个,不能再出现第二个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衣不如新,人却未必不如故。

这样的话,蛇仙听不懂,下意识追问:那你呢?

润玉低首敛衽,俯落眉目,依旧没有答复。

他不说话时,眉眼深邃,袖手而立,自然而然便分明出棱角,整个人都揉进一种难言的神秘莫测之中。

润玉侧颜的线条,就跟他这个人一样顽固不化。彦佑盯着他看,无端想起一首诗: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蛇仙暗下思忖,希望是我想多了。

第10章

故人衣上纹,心上几道痕。

婚裳白纱,帖服地摊开,延展熟悉的线条,像地上堆积的一掬雪,聚塑出梦中幻影的轮廓。

双臂虚拢,怀抱故人旧衣,火神弓腰坐着,头埋在肩下,将自己折叠成一个卑微的姿势。他的鼻尖贴住了光滑的面料,拿自己的体温烘着这失主之物,于是衣上残留的气息也被引诱出来,充溢了这不大的方寸空间。

几千年前,天界蹦哒着两个精力旺盛的小孩子,四下闯祸,到处生事,不知轻重地斗法,将冰雪和电火炸成漫天花雨。

小孩子不懂得控制力道,术法碰撞在天际,霰琼飞絮,烟光裂雾,瞬息万变,恍然间烈焰溶银。

火焰拖曳如星辰,冰凌迸散成碎钻,刹那来去,极其耀眼,不可近身,又难以长久,瞬间便是永恒。冰与火交织,被灼烧又遭冰湃过的土地上,激荡出一种雨水清新中混杂了灰尘粗粝的气息。

或者可以不着边际地揣度一下,如果感情有味道,也许品尝起来就是这种口感——湿湿滑滑似还夹藏一丝甜意,却又裹持炮仗烈酒般炝口的炙辣辛浓,不经意间炸裂开来,雪沫飞溅,卷得味蕾也要翻跌几个跟头。

感情应该是个持续的过程,就似淅淅沥沥缠绵不断的细雨,润物无声。而感知它的方式,却可能只是在电光火石一瞬之间,比如一个出其不意的吻,一个全无征兆的拥抱,抑或一场意料之外的生离死别。

对于润玉,如果不是奇迹发生,火神将持续思念他,毫无希望地怀念下去,将千年过往化作藩篱用以监禁自己,余生都抱紧这份痛楚不敢松手。

但眼下,眼可得见的,火神得到了第二次机会。

内心躁动着,火神收束了这个空虚的抱拥,将那件衣物当成一个失而复得的人,紧紧锁在怀中。

呼吸渐促,一息叠着一息,渐渐升腾起炙热的温度,挤压着胸腔,他不得不张开口来喘气。他的手指也没闲着,向下探入衣襟,握住了发烫的部位。这样的事情他做起来已经很熟练,失去的岁月里,爱意和欲念总是来得十分汹涌,又猝不及防,他早已习惯了如何应对。

梦幻泡影,梦中虚花,美如烟云,又遥不可及。起初,火神也曾为此惊悚,也曾为之恐惧,可兄长夜夜来入他的梦,无法隐藏,也不能改变,唯有正面迎对。在经历了无数次的自我压抑自我厌弃之后,火神终于放弃了与自己为难。

这样的感情,不可为人知晓,不能让人发现,却又真真切切地想要有个人能够明白,希望有个人能承载那些隐秘无奈却又怒海狂涛的深沉情感。

在这一刻,火神沉浸在自己的感官世界之中,却突然感受到梦境空间的波动。他能感知到,有人进到了他的梦里,又匆匆而去,就像一场狼狈的逃离。

润玉冒险入梦去见火神,原是缘于有一事不明,想要探探火神口风。

彦佑的造访为他通传了一些消息。此前太巳仙人外驻忘川,借着践行的机会告知了爱女一个秘密:

太微未对穷奇执灰飞烟灭之刑,却遣了太巳仙人去上清天寻玄灵斗姆元君为穷奇加固封印。太巳仙人对此安排心怀疑虑,如今带回御魂鼎后也未曾向旭凤禀告此事,却悄悄将御魂鼎安置在了省经阁。

太巳仙人将此事告诉女儿,显然是为了留个后手。而有些事邝露知晓了,便没有瞒着润玉的道理。

但润玉去见火神的时机可能选的不太好,他贸然进到对方的梦,结果再度身临其境地被对方的绮思和旖念所浸没,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所围困。其实借着衣服的掩饰,润玉并没将他的动作看得太清楚,可即使只是听着火神那样急促又粗重的呼吸声,那些声响就好像能化作一只实体的手,将他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皆抚遍,还炽热滚烫到令他坐立难安。

那是旭凤,是他最亲密的敌手,也是他最糟糕的至亲。他们曾经同进同退,也曾并肩作战,有过话不投机的僵持,更经历过你死我活不能共存的对决。几千年来,他们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在爱着对方,却又间歇性地恨过对方的冥顽不灵。他们守护彼此的情谊,就像珍爱自己眼珠一样是种本能;他们也想过,如若终究唯有决裂才是正途,那也必得由对方来动手,不容旁人插手代劳。

回忆来得太澎湃,劈头盖脑地扑了满地,几乎把润玉一下吞没。如坐针毡又不合时宜地感伤过后,润玉才觉出不对——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火神,却不是同他经历过这一切爱恨纠葛的旭凤。火神所怀念的润玉也另有其人,又同他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过很快,润玉会明白其中关联。他推开四余阁的门,却看到锦觅坐在他的床榻边沿,一如某个求而不得的往日幻景重现。

第11章

门扇开了,四角方整,天然形成一个框,将入眼的第一人正正圈在视线当中。

光线零零碎碎挂在窗边。银色霜华丝丝如缕,顺着天幕滑落下来,跌落在床头,清浅沉宁又氤氲如雾,成就某种不经意的诱惑,又故作不觉的矜持无辜着。

锦觅低着头,长发垂落在腮边,珠帘分光般隔绝了他探寻的目光。这姿态似娇羞缱绻的温柔,也像无动于衷的漠然,润玉看不清她此刻神情,却恍惚想起那个心意难平的月夜,他胸中火炽,恨如泉涌,而她来看他。

那个夜晚,室内光线暗淡,锦觅的脸庞却在他的记忆中发着亮。她的美原本就自带色彩,月色下愈发圣洁得能够生出光来。他以为她会是他的救赎,会成为他前行路上的道标,一如井底的引绳,好似黑暗中的烛火,是比夜幕里紫微星更加闪耀的存在。

可他向她伸出手去,只触得一手冰冷,染了一手灰烬。她的荧辉,早就已经给了别人,不愿再照着他了。

润玉不愿过多回忆起那个夜晚,人的本能都是如此,急于忘却痛苦,以便逃避尴尬的现实。偏他又时常能清楚地记起,那时的自己,是怎样丑态百出地现出了可憎真身,又不得不难堪地将那条不合时宜的尾巴缩回去,就像蜗牛强作着镇定躲进自己的壳中。

几千年了,他经历过的狼狈时刻太多,总有许多人在冷眼旁观等着看他出错。可他把锦觅当作光,便害怕失落,畏惧承认自己并非无所不能,生恐给她看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又软弱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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