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观心+番外(24)

最后润玉自己也想离开了。

他在斗姆元君处与他擦肩而过,将元神用以熔炼九转金丹,换得锦觅长久。

纵是仅存一半天命仙寿,他亦嫌长,就那样拱手让人。非是无望至极不能如此。

旭凤如今看着,虽是虚幻,亦觉痛切。

可未及他暗自庆幸,便被最终所见打破幻想。

润玉站在临渊台旁,是他如今位置。他气力有些不济,勉强稳了身形。邝露侍立在侧,眼中含泪,一言不发。

润玉此前从不曾给她希望与温情,如今总算说了一句软话:“其实,我不知如何哄人,见你为我落泪,只好视而不见。今后……别再哭了。”

他才抬手,邝露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滑落下来,滚进他袖中。润玉稍愣,继续为她拭去。

“我知万种委屈,逃不过心甘情愿四字。”他柔声道,“可还是要谢你,容我不肯回头,不识好歹。”

这如何叫不会哄人,明明会得很。

旭凤听了,也只想哭。

“陛下……邝露从未后悔,能陪伴陛下至此,只觉幸运。”

润玉一笑,放下了手,又转头望着渊中。

“当年强改锦觅命格,以为后果皆能由我一力承担,想不到有诸多牵累。锦觅及其子棠樾,命数天年,待我身死道消,亦要倒转奉还。”他目光平静,说给邝露,“若是时光倒退,你尚能将如今之事记得丝毫,便告诉自己,莫再来我璇玑宫应征。”

“不要!邝露……恕难从命。”

邝露随他低头一望,又看着他的侧脸,目光哀伤而坚决:“除非临渊台下回溯因果,能让邝露与陛下再不相见。”

这话说得堵气,润玉无奈笑笑,摇了摇头。

“种种灾祸,非由此起,而由陨丹而起。算我最后一次贪心……若能改变先花神当日抉择,但愿他二人此生顺利圆满,我也不必心存妄念,从中阻拦。

“若当真时光倒流,你便不必费心。若仍前行如常,还要劳你与太巳仙人等人,迎旭凤归位称帝。”

天帝的容颜轮廓在暗光下依旧清晰苍白。他从自己眉间引出一丝灵识,投入渊中,闭上了眼。

邝露未曾挽留,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

“……邝露领旨。”

那一袭白衣从来淡然,如今更是渐渐透明,终归消散。

不要……别走!

旭凤心痛起来,定要拽住什么,才不致觉得空茫无助。他伸出手去,却一无所及,指间唯有列列风过。

“是真的……”他跌坐在地,喃喃道。

时光纵可逆,渊流不可回。

种种人事倒退消散,唯有此处依然记得。

……竟是真的!

润玉婚约尚在,他私下去找锦觅灵修。

润玉问他,你可知我几千年来怎么过的。

他嗤道,你不过是想名正言顺地夺位,何必如此冠冕堂皇。

所以润玉不会让他知道,他如何在洞庭湖畔跪地磕头,说自己无心夺位,愿永远不回天界。

天后的琉璃净火,任他百般求饶退让,皆收不回,躲不开。

所谓苦衷,那时润玉气他,不屑与他诉说。

而今润玉爱他,更不会屡屡提起,让他徒增为难。

他拥有的不多,本来一直小心翼翼,百般珍惜。

落得失无所失,方不得不背水一战。

是我让他伤心。旭凤心想。

所以他也不再与我交心,把我扔给别人永结为好,不管我不要我了。

万种委屈,逃不过心甘情愿四字。

所以他也决绝,任凭如何牵挂喜欢,最后一次与我擦肩,都不肯回头。

崖边仿佛还有那人殒身前的幻影,旭凤往身旁看去,自嘲地笑了。

那陨丹之事,如今看来,润玉未能扭转。他将元神给了出去,只留一丝残破灵识,如何能轻易成事。

他不是为自己考虑,所以一切重来,他也未能过得好些。仍救不得生母,逃不过重伤。

接下旭凤的倾心表白,不过换来一场朝生暮死、未见天日的感情。未曾反戈一击,未曾扭转乾坤,未曾万人拥戴。

如今境况,对于旭凤,倒可说是不错。

无人与他争抢锦觅。母神修为尽失,无力谋害阻拦。父帝本就偏爱先花神之女,有意结亲。魔界纵穷奇失了人心,而战神在六界威望仍盛,如今可顺水推舟出兵一统。

都不错,如果他不曾爱上润玉的话。

若他不曾执着,在临渊台一一看过这些喜乐悲愁,他或许也很快便会释然,或许也会认为,兄长猝然而逝,不过是漫长仙途中一处躲不过的得失,供他磨炼心性,看淡悲喜。放下了,便能各方安好,皆大欢喜。

如今看到了,便不能放下。

否则,他怕润玉再不与他交心,把他扔给别人皆大欢喜,再不管他,不肯要他。

3.

洞庭仍如往昔,亭亭碧叶覆到水天交接,清润应龙灵息混着莲香萦绕。

那湖畔大石,曾是火神与夜神并肩而坐,读书谈笑之地,如今被艳阳晒得和暖,有鸳鸯成对伏着,栖身打盹。

自从此处交换太湖,成了鸟族新领地,便有许多太湖遗族回迁,如今虽不至人丁寥落,却也清净不少。

固城王便被鸟族长老隐雀藏在此处。

他此前已几经辗转躲藏。起初听闻火神因兄长之死悲愤不已,如今听隐雀说,那劲头似乎过了,迟迟不接天帝旨意去魔界复仇,他才敢找这敞亮明丽之处暂时安歇。

隐雀在树下划出结界,外界看去,他二人所在之处只是一片青草。

“你此次情报可准?”固城王道,“之前说护送御魂鼎的夜神是火神冒充,白白浪费我杀手锏。”

“如此消息是天帝暗中放出。”隐雀道,“穷奇亦是他欲一统六界的杀手锏,我怎能料到他便轻易舍得。”

“你总该看出他更舍得哪个儿子……”

话音未落,一阵炽浪自头顶冲下,将整个结界合围。

两人只觉空气都被霎时燃尽,身形被迫悬空扭曲。他们翻滚挣扎,想要呼救嘶喊,喉间却烫得似要呕血。

真火暗藏怒气,直灼神魂,要让人灰飞烟灭一般。如此折磨不知多久,血红焰色才自眼前褪去,周围仍是青天碧水,不远处立着一人,一袭白衣。

体内烫热仍在,隐雀与固城王硬是先趴到湖边捧了几口水喝,才觉气脉平顺,活转过来。

那人走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衣角还镀着火灵微光。正是旭凤。

“便是你们害死了我兄长。”他道。

临渊台中见隐雀,也曾为润玉谋反助力,怎么如今如此坏事。

“拜见二殿下,不知殿下此话何来。”隐雀赶忙叩首装傻,他是鸟族长老,蒙混过关,尚有退路。

固城王却觉得既然旭凤想至他于死地,那也不必服软让对方看了痛快,只原地坐着,抬了头道:“火神如此思念令兄,想来是尚未物尽其用。让他替你死了,又借复仇之名铲除魔界异己,难道还不够划算?”

旭凤眼中波澜涌动,一时不语。待他嚣张够了,方沉声道:“本神原不想杀你们,可别自讨苦吃。”

隐雀自不会放过机会:“二殿下对夜神殿下兄弟情深,日月可鉴。若有能效力之处,隐雀万死不辞。”

旭凤不理会他,慢条斯理地负手走开两步,让人望不见他神情。

“无需掩饰,刺探天界内情,谋害天帝子嗣,可不就是乱臣贼子所为。

“我如今要的,就是如此乱臣贼子。”

火神对待敌军叛党,纵然不是义正辞严,也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划清界限。

他此言一出,那二人也忘了逢迎或是顶嘴,讶异地抬起头来。

旭凤只是望着湖中。

青莲茂盛,遮尽水波,却不入他眼。

他满心只能想到,上次我来这里,润玉还是在的。

上次我自天界归来,他就坐在这湖边等我。

伤情在心,说出的话也有几分木然。

“我细细思量兄长之事,只觉得恐怕是被父帝与固城王旧日恩怨牵累。”他任花色盈眼,道,“于私,我为人子。于公,若有人追究父帝早年旧账,我却也不应阻拦。如今焱城王保管陨魔杵不力,收治穷奇残毒不力,虽然祸事不自他起,怕也已失人心。只要于卞城王无损,固城王要如何翻覆夺位,旭凤皆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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