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张口欲言,却忽然灵光一闪。
对啊,天帝陛下要是没了,失忆的火神也许不会翻天,受刺激的火神可就说不定了,他几乎是立即计上心来。
“不必再劝,明日便出发吧。”润玉那边已经一锤定音。
“那火神殿下那里……”主事假模假样,装作很难拿主意的样子。
润玉见他那模样,知道拦不住他搞事。再者,他并不是喜欢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的人,去魔界,对于他现下的身体确实有些勉强。
只听天帝语气里带着威胁,冷声道:“你要是再多话,本座就……”
主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本座就赏你。”
破案了,当今天帝是个大傲娇!
披香殿主事心里的白眼翻得即将突破天际。
(一百一十三)
自璇玑宫被润玉冷言相拒千里之外那日,已过去八日。这八天里,旭凤少言少语,不吃不喝,不管朝堂纷争仙官奏事,亦不管六界议论鸟族进言,只一头扎进校场,练兵。
这么一来,纵使朝政有水神老君等重臣把持,不至于奏折积压,也难免让外界起了谣言。
突然加强的训练难度让天兵们个个严阵以待。天帝陛下亲临魔界巡视,受命摄政的火神一反常态神色肃穆日日离不开练兵场,这让所有人提着一口气,既怕天帝魔界一行有异动又怕火神带兵谋反。
旭凤却管不得这许多了。
他之所以这般行事,除却被润玉冷言冷语所伤,深感被所有亲友抛弃以外,更大的原因则是近日如影随形惊扰于他的梦魇。
在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当今天帝,他的兄长,无数次形容凄惨的躺在他的怀中,或血肉模糊,或面若金纸,无一逃不过魂飞魄散身归天地的结局,而他对此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旭凤很怕。
他和润玉最后一次相见是在吵架,七政殿里的天帝身形消瘦,却奇异的撑起了刚直不折的傲骨,近乎冷情的对着他说他们之间可能发生的,是无稽之谈,是胡言乱语。
“你走,我不会拦着。”
润玉这话,让旭凤近乎狼狈地逃出了璇玑宫。天帝不需要一个会危及自身的弟弟存在,润玉已经不想要他了。这个认知使得旭凤浑浑噩噩,毫无战神作派,一头扎进栖梧宫妄图与外界隔离,以至于知道天帝陛下前往魔界这事时,已是次日。
润玉临行前,言明他不在的这些时日,由旭凤暂为代管天界。
众人都不敢确定,这到底是天帝真的对火神信任如斯,还是对火神的试探。
旭凤却几乎可以肯定是后者。
他心如死灰,真的生起了等润玉回天界后,就自请剔除仙籍,归隐山林的心思。
可是下定决心后,不期而至的梦魇却扰得他不得安宁。
旭凤自问从未想过润玉会死,可是梦境中生离死别时的锥心之痛却是那么的真实,以至于旭凤熬了五日五夜不睡,不敢再陷入梦境。
他生怕自己做了预知梦,润玉会在魔界巡视时出了岔子。
他想偷偷跟去,至少可以亲眼看一看他这个兄长,确认他的安危。
可理智又绊住了他的脚步。
润玉不会需要他的关怀的。旭凤想,他如今是六界之主,又有何人能伤他?
火神化出凤翎弓,对着百米开外的靶子射出锋芒毕露的一箭,千年松木做的箭靶顿时四分五裂。
燎原君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说。”旭凤臂膀略微用劲,寻常百人之力也难以拉开的凤翎弓又弯成一个圆弧。
燎原君开口道:“殿下,您该去休息一会。”
休息?
旭凤轻哼一声。
让他再一次体会失去润玉?还是让他再一次经历他和他的兄长芙蓉帐暖时那张粉白的唇张合间唤他“爹爹”?
“传令,赤字营休整一柱香,尔后传入玄武幻境历练,明日此时,方可出来。”
燎原君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好在周围没有别人,否则要是被兄弟们知道祸从他口中出,那……燎原君敢怒不敢言,默默低头传令去了。
旭凤又挽弓射了十数箭,校场的靶子几乎报废了一半,期间先后来了几个侍从,一会说水神来观摩练兵场,一会又说鸟族穗禾求见,搅得旭凤没了射箭的兴致,头疼的推拒了所有人。
烈日当头,火神殿下收了弓,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终于想起来他已经许久不曾沐浴,整只鸟乱糟糟臭烘烘的,粗糙得很。
左右也心烦意乱,旭凤干脆回了栖梧宫,一屁股坐进暖烘烘的热水里,终于在水雾渺渺的浴池里略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从小作息习惯良好的火神殿下怎么熬得住不眠不休的这许多天,这一放松,居然打起盹来。
嘴里是一颗小巧的红豆,旭凤驾轻就熟地伸了舌舔舐,头顶随即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润玉。
旭凤迷茫的一抬眼,便看见那精致的下巴。他惊讶的发现自己正伏在润玉不着寸缕的身子上,口中噙着他的乳珠,掌下按着他的双臂,臂弯里卡着那双修长的腿,身上某个隐秘的部位埋于他兄长圆润的臀间,正在那条窄缝里进进出出。
润玉仰着玉色的脖颈,足尖绷得紧紧的,宛若一只哀恸的白鹤。
他正在求他,清冷的嗓音里夹杂着呜咽,一喘一息间带着痛苦又愉悦的气音,求他慢一些,再慢一些。
旭凤又惊又吓,他看见自己难耐地揽过润玉,如久旱逢甘霖般贴上那两片粉白的唇,甚至不在乎由于无法呼吸导致的胸腹间传来的窒息感,只近乎疯魔地汲取那张嘴里的湿润。
随着润玉鼻尖一声绵长细小的哼吟,旭凤射了出来。他张大口想发出舒爽的喟叹,却吐出一串气泡,这才惶觉自己整个人沉在了浴池深处。
火神手忙脚乱挣扎着坐起身,甚至脚底打滑十分不像样地在水里扑棱了几下,终于趴在了浴池边稳住了身体。
他低下头看着未消停的某处,惊魂未定的确认自己做了个梦。
做了个,觊觎兄长的春梦。
(一百一十四)
旭凤白着一张脸,僵坐在栖梧宫。
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润玉,是他的兄长,千年万年间,他们兄友弟恭相处融洽,可再怎么融洽,滚在一处总是不妥的。
旭凤在军队里御下严厉,在栖梧宫,却尽可能的放松,是以栖梧宫里的仙侍们并不如何拘谨。故而在了听飞絮有些不满的抱怨声中,旭凤能探听到一些外界的传言,他在众人口中,成了欺辱兄弟见异思迁的人。
可怕的是,连旭凤自己,都不清楚他是否就是那样的人。
毕竟就在刚刚,他还恬不知耻的在梦中玩弄润玉的身体。
旭凤等不及润玉回来了。
他要疯了,再不离开天界,离开润玉,他可以肯定,自己真的会任欲望滋生,把兄长润玉压在身下!
“了听,”他面无表情地吩咐道,“收拾东西。”
就在百鸟之首偷摸着打算逃离天界的时候,在魔界巡视的天帝正神色莫测地盯着手中红色的药丸。
主事揣着手站在一旁,等着天帝发话。
润玉出巡魔界,引得魔界一些人争相刺杀。他们要么效忠于前魔尊,要么不满魔界被天界压上一头。可惜,润玉此番有备而来,那些乌合之众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故而巡视区区几日,除却天帝怀子身体虚弱的谣言不攻自破以外,又让以实力为尊的魔界甘愿俯首,在一众仙家看来,这真真是一件圣明的决断。
主事对此表示,反正我是笑不出来,眼泪都在肚子里打转。
润玉身体受不住魔界遍地的魔气,临行前找太上老君和歧黄仙官嘀嘀咕咕说了一整晚的话,尔后主事就时常能见到天帝陛下拿出花花绿绿的小药丸,一磕一大把。
天帝亲临魔界,破军星君自然带重兵跟随。卞城王是个中规中矩的,魔界又正值修生养息之际,投入天帝麾下再正常不过,有道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卞城王好说,但魔界全民好勇斗狠,架不住时常跳出几个不自量力的,扰得破军星君这等直勇的人都不胜其烦了。
润玉却是悠哉游哉,对那些小打小闹不甚在意,对于闹事之人也好说话得很,要么关要么放,一来二去,魔界中人都道当今天帝是个软柿子,谁都可以拿捏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