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止山双手紧握,终于有了决定:“就今天,你打电话告诉她,你是有事不能回去,不是不想回去。”
祁湛冷冷道:“凭什么?”
“今天是她最在意的十周年。”祁止山手紧紧握成拳,“我求你,念在她为祁家,为祁昀操劳十年,让她舒心天。”
这是祁止山第次求人。他向来骄傲,开始不愿意喊祁昀爸爸,被贺音打断三根棒子,他都声没吭。
祁湛没有回答,他静静站着,窗外昏昏沉沉的,整个人笼在阴影里,商陆看不清他的表情,直到下课铃响起,她听到他说。
“她的号码。”
书没有花笔墨描写祁湛母亲的死因,只粗略提了句,她是在祁昀和贺音摆酒那天,自杀了。
那天,离她发现祁昀另有个家不到半个月。
玫瑰花,荒废的火车站……
商陆捂着心口慢慢蹲下,终于明白祁湛为什么会在生日去无人的火车站,他的妈妈,是在那儿卧轨自杀。
傻瓜。
她的湛哥哥,真是如既往的,天字第号大傻瓜。怎么还是,那么善良呢……明明,最可怜的是他啊。
商陆痛得蜷缩成团。
*
雨势渐弱,雨水顺着教学楼老旧的屋檐滴答滴答往下掉。不远处,祁昀,贺音接到祁止山,途祁止山说了什么,祁昀乐得哈哈大笑,揽着他起上了车。
祁湛站在楼的屋檐下,漆黑的眼底掺杂着羡慕,落寞,以及孤独。
他从未见过祁昀笑得这么开心。
小时候,他以为他乖乖听话,门门考满分,祁昀会喜欢他,所以他听话,他门门考满分。可祁昀只是摸摸他头:“下次继续加油。”
后来,他故意叛逆,故意不听话,故意考不及格,想引起祁昀注意,然而摸头都没了,只有句:“只要不叫我去学校丢脸,随你。”
他曾以为……
他和祁止山是样的。
现在他知道了。
不样。
祁昀会揽着祁止山的肩膀,笑成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祁湛突然感觉有点冷,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嘴角扯出个毫无温度的笑:“啧,今年冬天,还真有点冷。”
下瞬,熟悉梅香袭来,双温暖的手穿过楼走廊齐膝的隔窗,温柔,坚定着从后圈住祁湛的腰。
然后,软软甜甜的声音驱散了祁湛眼里的冰天雪地:“我抱着你,就不冷啦。”
第9章 009
“你……”然而下瞬,商陆还没反应过来,祁湛就飞快拉开她手,往前跑了几步,警惕着四处看了看,见没有人经过,他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我?”商陆歪着头,她今天穿的是皮粉色大衣,黑发没有扎,柔顺披在肩头,脸蛋像刚剥壳的水煮蛋泛着淡淡的光,大眼睛汪汪望着他,派的纯真无邪。
“……”祁湛嗓子堵了堵,别过头不看她,“公共场合,我是没什么关系,但对你影响不好,下次不许这样。”
“哪样?”商陆眼底笑意弥漫,“抱你吗?”
“咳咳咳!”祁湛冷不丁呛住,他左手握拳抵在嘴边,咳得耳垂微微泛红,他强调,“女孩子说话含蓄点。”
“哦哦。”商陆点头。
祁湛宽了心,不过转瞬,商陆又说:“在公共场合不许抱你,那不在公共场合,我就可以抱你是吗?”
纯真?
不存在。
无邪?
并没有。
“……再见。”祁湛抬脚即走,没走几步,他回头,四五米开外的走廊,少女还站着动未动。
走廊的灯没有开,昏暗着什么都看不清,可商陆仿佛束耀眼的光,隔得那么远,祁湛还是眼看到她眼的失落。
“喂。”他脱口而出,“喜欢寿喜锅吗?”
如果时间能倒回个小时前,祁湛发誓他绝对不会问出那六个字。
祁昀停了他的卡,他现在全部家当加起来千块不到,和牛还在盘接盘上,空气里弥漫着破产的味道。
商陆是第次吃寿喜锅,清淡的口味,她很喜欢。吃到半,她见祁湛没有动筷子,疑惑问:“怎么不吃?”
“不饿。”祁湛悄悄揉了揉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午吃太多,现在还胀得难受。”
“你喝点水。”商陆给他倒了杯大麦茶。
祁湛接过口喝光,总算压下翻江倒海的饥饿。,临近点,雨又开始下起来,不算大,细雨顺着落地窗股股往下流,陆陆续续下了半个小时,没有停的意思。
“你先吃,我去买伞。”祁湛见商陆快吃完了,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他先去柜台结账,百,卡里余额百多。他走出日料店,往左直行300米左右,那里有家小便利店。
他买了份关东煮,光速吃完走到放雨伞的地方,35把,他先是拿了两把黑伞,想想又放回去把,挑了把粉色小熊伞。
女生好像都喜欢粉粉的,可爱的东西。
他拎着两把伞去排队结账,前面结完账的两个女孩提着塑料袋走到门口,其个女孩撑开伞,两人肩挨着肩挤在伞下,说说笑笑着走远了。
“只有两把伞是吗?”排到祁湛时,收银员问。
祁湛没有说话,三秒后,他手搁到台面,自然无比推开黑伞:“把。”
*
日料店离商家不算远,打车十来分钟,不过那个小区的住户都非富即贵,车进车出,所以默认不放出租车进去。
大门往里走还要步行几分钟,上次祁湛送商陆回家过次,他撑着伞走在右边,商陆乖乖走里面。
商陆喜欢这种感觉。
不用说话,就这样静静走在祁湛旁边。曾经这是她再无法实现的梦,而现在,他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真好。
路很快到尽头,停在熟悉门前,祁湛将伞递给商陆:“进去吧。”
“你不要伞吗?”商陆手伸出伞外,冰凉的雨滴落进她掌心打着旋,雨不大,但仍淅淅沥沥下着。
祁湛无所谓道:“不是你,暴雨我都不打伞。”
“不行!”商陆脸色徒然大变,隐隐泛着青色,她紧紧望着祁湛,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淋雨会生病,以后下雨你必须打伞。”
祁湛眉头微微皱起,商陆在发抖,肉眼可见地发抖。
旋即,他拉过大衣帽子盖到头上,难得耐心解释:“我不打伞,但我戴帽子,不信你自己摸,防水……”
话音未落,商陆已经踮脚,伸手摸向他的帽子,摸到果真是防水的材质,她明显松了口气。
“……”祁湛噎,他随口说说而已,她来真的?
“不是每次穿的衣服都正好防水。”商陆还是不放心,反复叮嘱,“下次下雨定要撑伞,还有下雨天天气凉,穿衣服要厚实……”
她絮絮叨叨说,祁湛静静听,等她终于说完,他佯装不耐烦,将小粉伞强行塞到商陆手:“知道了知道了,年纪挺小,说话跟我外婆似的。”他转身往回走,“这伞送你,粉粉花花不适合我,我去门口买把黑的。”
商陆眨眨眼。
祁湛刚刚说……送?!
那这算,礼物?
商陆收好伞进屋,发现玄关到客厅路堆着行李箱,有些打开,有些没打开,打开的不是衣服包包,就是护肤品和化妆品。
是苏美荷欢欢喜喜回来了。
这次出国商易强带她绕道去巴黎买了不少东西,花掉小两百万,气得刘瑶花牙都快咬碎了。
苏美荷在客厅看张阿姨拆包装,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抓起条天鹅绒连衣裙,精准避开地上的行李箱冲出去,举着连衣裙在商陆身上比划:“陆陆,这是妈给你买的礼物,好几万条呢,快去试试合不合身。”
商陆现在心情很好,她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你选的,肯定合适。”
“那是,我可是你妈。”苏美荷得意道。
苏美荷给商陆买了好几样礼物,加起来差不多二十多万,商陆拿着回屋,放进柜子就上了锁。
休息几分钟,她用干毛巾仔细擦干净伞面的雨水,撑着伞在屋里走过来又走过去,眼角眉梢都是欢喜。
礼物,祁湛送她的礼物。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在屋里打伞啊!”苏美荷听张阿姨汇报商陆最近的情况,听到她这周都按时上下学,晚上回家也认真学习,高兴得不得了,泡了杯杏仁牛奶,切了果盘端上来。
没想到推门进来,商陆在屋里撑伞。
苏美荷有170,商陆现在才166,她揪心得不得了,生怕商陆长不到她的身高,她随手把托盘往矮柜搁,急急冲过去关伞:“屋里打伞不长个,快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