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蓝茵不想她会不顾威胁,亲自将此事说出来,此时听了,便瘫倒在了母亲怀中。
没有人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诬陷人,如今她蓝茵的坏名声算是坐实了。
“紫苏。”
一片哗然中,又有一人走入堂内。
明娪与紫苏回头望见崔昭略带疑虑的模样,心中俱是一沉。
明娪回头又狠狠瞪了蓝茵一眼。崔昭才刚丧妻,如今又要被她们这些无聊的互相攻讦伤害,他又做错了什么?
紫苏面向崔昭,自是心痛不已,强忍着泪水道:“驸马,紫苏为您引来了这么多麻烦,自知有错,自请去为长公主殿下守陵,望您准允。”
“你……”
众目睽睽之下,崔昭无奈又尴尬。他万万想不到紫苏早先自请去守陵,竟是有这般曲折的内情。
崔昭终究是摇了摇头,对她道:“守陵清苦寂寥,你尚且年轻,淳宁若知道你有此决定,也会不忍的。可你终究是做错了事,不如我放你出府……”
一把老迈的声音打断了崔昭,“崔驸马,此婢狼子野心,妄图攀附,您若不严惩,恐怕难以令众人信服,你与她确实不曾有私。”
明娪心中憋闷,被放出府也算是自此自在,为什么偏要有这样的老古板出声?
紫苏闻言,眼神也黯淡下来,“驸马,请您严惩奴婢。”
崔昭向来温和,此刻被逼得急了,倒也生起气来,一甩衣袖,怒道:“既然大家皆是心有疑虑,不如我崔昭今日便在此地立誓,淳宁长公主新丧,我身为驸马,必为公主居丧三年,我无心续娶,也必不续娶。”
此言一出,再无人敢置喙。
“紫苏,你与府外人往来,频频生事惹出风波,虽未犯国法亦是犯错,我便罚你为长公主守陵三个月,随后便放你出府。”
紫苏低头领命,一滴眼泪落在了地上。
崔昭便是这样一个人,就算被逼迫至此,就算会被误会,他仍旧会禀守本心,不苛责一人。
这也是她曾经对他仰慕的原因吧。
崔昭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直直盯着蓝氏母女,“听闻秦二小姐是为诋毁未来皇后而惨遭退婚,是因为她肆意毁坏天子颜面。我想提醒在座诸位,长公主府亦代表天家颜面,明姑娘是公主伴读,我乃驸马,从今往后倘或还有谁人敢造谣生事,我必上达天听,绝不姑息。”
在场诸人俱是默默,向来终究还是有些畏惧的。明娪心中颇为感激,感谢崔昭将她也划在了“天家颜面”之内,这样一来,倘若以后京城中再出了王清意、李清意,出手前也总该害怕些。
安静忽然被一串尖利的咒骂声打断,原来秦清意已经从室内醒转过来,与母亲姐姐躲在屏风后偷听了半日,终于听到蓝茵被当场揭发,气不过,这便张牙舞爪的打了出来。
秦清意与秦夫人俱是巾帼不让须眉,蓝氏母女见状大惊失色,赶忙绕着堂上跑了起来,宾客们避之不及,被撞倒了不少。
在父母呼唤下,冷齐回过神来冲上前去,想要将两方女眷分开,不想自己却成了众矢之的,秦大人一把薅过他的肩膀便是一拳,说他与国公府的丫头不清不楚;蓝夫人寸长的指甲划过他白皙的脖颈,口中还嚎叫着让你勾引我女儿。
秦清雅性子柔软,此时想着自家名声被毁,恐怕还要有天家降罪,又看到未婚夫被两面夹击狼狈不堪,心疼也不是,生气也不是,被绊倒后便哭泣起来。
崔昭漠然望着这一场闹剧,只是转身道:“紫苏,我们回府。”
紫苏起身,恭谨跟在他身后三步。
崔昭又招呼明娪,“明姑娘,此处乱得很,我命人送你回家。”
“啊?噢……”明娪想着景驰,本来还有打算,但看如今天色已晚,是该先回家了,于是便应了下来。
三人离府而去,将哭声、骂声、嚎叫声、嘲笑声皆留在了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只是这场风波了结了,不是本文了结了!!!
昨天终于悄咪咪把两个预收文案填上了,一个重生一个动作悬疑风,真是十分符合作者本人的风格——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看看大家会喜欢哪个吧……
第53章 大暑
自冷府中一场大混乱后,京中着实安静了下来。
因着秦清意从前欺凌庞小姐的事被彻底翻了出来,秦家自是焦头烂额。不仅秦大人要亲自上书向已经有所耳闻的陛下请罪,连秦大小姐的婚事也被搁置下来。
誉国公府中也是一片愁云惨雾,听说蓝茵那日回家后也大病了一场,待痊愈后还要被国公与夫人送去故乡祖宅独自禁足思过。
原本家中有宴会要举办的人家也都纷纷低调起来,生怕自家也闹出这样的大乱子。
更重要的是,再没有人敢找明娪的麻烦了。
除了她亲爹明大人之外。
明娪本是打算等父亲出门后再偷偷溜出府去的,可想不到今日明大人并不忙碌,慢吞吞的吃过了早饭后又去了书房半晌,迟迟不曾离家。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放轻脚步,准备偷溜。
“站住。”
结果还是被叫住了。
“天色阴沉,还要出门?”
明娪撇撇嘴,“爹,我带了伞。”
明通起身,向着门外的她走来,狐疑问道:“同谁出去?”
“同……”她一时语塞,云遥远在蒲州,紫苏去守陵,为着避嫌,她也不再去公主府陪崔博玩了。
那还能有谁做借口。
见她支支吾吾,明通冷哼一声,幽然道:“哼,恐怕是景家那个小子又诱你出去会面吧?”
虽然其实是她主动约见的景驰,但总要有个人在她爹面前背锅的话,那么此时她还是低头沉默便好了。
明通的脸色比天色还要阴沉,“不许去,老实在家待着。”
明娪这才急忙道:“爹,你从前从不这般约束我的!”
“近来京中多乱,你又不是不知。更何况那景家小子对你是图谋不轨,你当我还看不出来吗?!”明通来回踱步间,又灵光一现,改了口,“不对,是他景家全家都对我女儿图谋不轨,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气死我也……”
明娪方才还在腹诽,听着父亲小声嘀咕个没完,又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探过去问道:“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值得景家全家图谋的吗?”
明大人又是气鼓鼓的哼了一声,似是受了委屈,又有些自得之色,整个人就是矛盾得很。
他这话也不算空穴来风。
近来景大学士不受待见的惨状朝中人尽皆知,也是有些凄惨。
景大人思前想后,自景驰那个臭小子强硬退婚后,秦大人与自己之友好恐怕是彻底无法挽回了。
可明通又是怎么回事?
纵然是自己没管教好儿子,他难道便没错吗?
那日下朝,恰好又与那倔驴脾气的昔日好友在宫门相遇,受了数日冷遇,心中愤愤不平,景大人难免也有冲动的时候。
“明参议,若论你我二人之情分,早年间你也算是看着犬子长起来的,他在你眼中就真有这么差劲吗?”
景文光本意也只是忍不住想发句牢骚,却不想这一句质问说出来却显得凄婉哀怨,到了明通耳朵中,更有了他在为景驰说情的意味。
明通自然不曾被这没来由的质问打动,当时只是道,“令郎自是天资聪慧,芝兰玉树,只是唯独却些自知之明。”
如今回想起来,却是越想越误会。
“那日下朝后,景文光竟与我说起昔日情分,又要为他儿子说情,你说说他这是何居心?!”
明娪听得一头雾水,只得又问道:“您不会又当面下景大人面子了吧?”
好歹人家也是位极人臣,身兼太子太保、尚书与内阁大学士数职,她这爹爹刚正不阿起来还真是丝毫不曾顾忌。
“我能怎么说?我看他们父子皆却些自知之明!”明通气得吹胡子,又似是自言自语道,“纵然他景文光开口也是无用,莫说我了,就是我家阿娪自己也绝对不会同意!”
明大人讲出这番话来也是成竹在胸的,上次他隔着墙都看见了,景家那小子除了将阿娪惹得哭哭啼啼外,再没半分用处。
可明娪接下来的反应却是着实打了明大人的脸。
“我同意!我同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