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曜从小习医,经他手的病人没千百个,八-九十个总是有的,可他却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女子。
昏黄的烛火下,她的脸泛着莹莹的柔光,挺而翘的鼻梁,圆而大的眼眶,柳叶似的双眉……
“你在做什么,朕是让你来给淑妃看眼睛的。”不是让你盯着她瞧个不停的。
萧旭渊看太医举着巾帕就站在那里不动,盯着慕榭清上仰的脸看呆了,不由地责问道。
太医院的太医都死绝了吗,派这么个愣头青过来。
其实,经过慕榭清小产一事,太医院的太医死倒是没死绝,可也被免职了不少人。人手不够就要招人嘛,可民间医者听说是太医院招人,没几个敢来报名的,笑话,菜市场上被砍头的太医的血迹还在那呢。所以,太医院招人招了好久,才招到许曜这个刚出师不久的年轻医者。
许曜资质再怎么浅,再怎么不知事,也知道臣子不能盯着妃嫔看,就算是看病也不行。
“娘娘,请把眼睛睁开,微臣好查看下病情。”
许曜顶着后背灼烫的目光,胆战心惊地给慕榭清看眼睛,“娘娘的眼睛好在清洗的及时,除了有些红血丝外,并无其他大碍。”
“娘娘今夜好好休息下,明日就可痊愈。”扔下两句话,许曜就背着药箱慌慌张张地告退了。
送走了太医,慕榭清谨遵医嘱的就准备上床休息,临睡前还破天荒地给萧旭渊道了个晚安,“陛下,臣妾先睡了,祝陛下今夜睡个好觉。”
一直陪着慕榭清看诊的萧旭渊,见此时屋内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床前,对面炕床上的慕榭清说睡觉还真得睡着了。
顿觉无聊的萧旭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气一如既往的阴沉昏暗,一看就是有大雪要下。
慕榭清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凑到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确定自己眼珠子黑是黑,白是白,没有一点红血丝后,大呼一声万-岁。
高兴完,觉得被子外面冷飕飕的,又一骨碌爬上床睡了回去。
可怜半夜才睡着的萧旭渊,被慕榭清的万-岁声成功的叫醒了。望着花团锦簇的帐顶,萧旭渊认命地爬了起来。
睡了个回笼觉的慕榭清抱着自己的棉被真心不想起床,可肚子又饿得好难受,逼得她想不起都不行。
“知春,溪云,本宫要用早膳。”慕榭清喊道。
听到慕榭清的声音,外面等候多时的知春和溪云手脚麻利的就将一系列洗漱用品,慕榭清要吃的早膳全都端了上来。
炕床上的慕榭清披着被子,闭着眼,任由溪云给自己刷牙,洗脸。洗漱完后,再由知春将一个摆满了早膳的小桌子放在了炕床上,准备妥当后,慕榭清就在床上吃起了早膳。
“慕榭清,你的日子就是这么过得?!”
萧旭渊起床后才发现今天休沐,不用上早朝,可他起都起来了,总不能再躺回去。于是,吃完早饭后,他不知怎么的就留在了华清宫,自我解释说是看慕榭清的眼睛有没有好。
谁知,这一留就让他见证了慕榭清的日子过得多么的美,多么的让他嫉妒。他一个君王都没有过过慕榭清这样在床上吃饭,吃完继续睡得日子。反而过得苦兮兮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要处理应付乾朝数不胜数的政务。
他当这个君王是何苦来哉,日子过得还不如个妃子!
“陛下,你还在啊,臣妾还以为你走了,”慕榭清擦了擦吃的满嘴的油渍,热情道,“陛下吃了吗,没吃要不要和臣妾一起吃点。”
“朕吃过了,话说,你每天的日子都是这么过得?”
萧旭渊站在炕床边,手在小案桌上和慕榭清身上来回指了指,挑眉问道。
“臣妾只是偶尔这样。”慕榭清借着喝粥,含糊不清地回道。
“朕可不信,”萧旭渊说了不信后,也没继续拆穿慕榭清的谎言。相反的,他还颇有兴致的看着慕榭清一个人就将桌上的膳食扫荡一空,一个不留。
“淑妃,你可真能吃啊,这饭量都要赶得上朕了。”
萧旭渊啧啧啧得说了几句,“朕现在很后悔让你家人把你送进宫来,早知道你这么能吃,白送给朕朕都不要,朕的国库可养不起你。”
被一个男的说饭量大,慕榭清生气了,让人把桌子收拾好后,就说,“那陛下一定没有好好治理国家,要不然国库怎么会如此的空虚,连一个妃子都养不起。”
“臣妾的父亲还只是领俸禄过日子的官员,他都养得起臣妾,陛下竟养不起。由此可推测,陛下树立的勤政爱民的形象是假的。”
停了一小会,慕榭清斜瞟了萧旭渊一眼,一脸鄙夷,“也不知道,陛下白日里都在干些什么,是不是光顾着陪某个美人花前月下去了。”
“慕榭清,你竟说朕勤政爱民的形象是假的,朕饶不了你。朕告诉你,朕每天可都是战战兢兢,勤勤恳恳地在太极殿和紫宸殿上朝、处理政务的。”
深怕慕榭清不信,萧旭渊急的都把夏安拉了出来当证人,“朕一刻都不曾懈怠过,不信,你问夏安,夏安可以给朕作证。”自己的努力竟被说成是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萧旭渊想想都要炸了。
“臣妾干嘛问夏安,谁不知道夏安是陛下您的狗腿子,你说什么,他敢说不是吗。”
萧旭渊手拍着慕榭清身前的小桌子,说,“慕榭清,朕要诛你九族。”
“。…..”
片刻钟后……
半炷香后……
“喂,你怎么不说话,被朕吓到了。”
“喂,朕问你话呢,你干嘛不说话。”
萧旭渊以为是自己要诛慕榭清九族的话把她吓到了,她才一直不接话,可她以前也没这么胆小怕事。
“臣妾担心臣妾一出口,又要把陛下气到了,臣妾的九族可经不起陛下诛杀。”慕榭清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脸上却是一幅陛下你好残暴、动不动就拿臣妾九族威胁臣妾的样子。
萧旭渊:……古人诚不欺我,真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慕榭清既是女子,又是小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争辩不过她的。
认清了现状的萧旭渊,反倒看开了,也不继续和慕榭清争论下去,“你一天难道就这样呆在床上,吃完睡,睡完吃?”
这与做猪有何区别。
“臣妾也无聊啊,可大冷天的也没其他好消磨时光的事。”慕榭清道。
堆雪人?雪人她都堆了好几个了,再堆都没地方放;撸猫?虎子比她还能睡,现在还在见周公呢……
慕榭清全身散发着我好无聊,我好颓废的气息,让一向勤奋的萧旭渊看不下去了,“朕想到一件消磨时光的事,就不知淑妃你要不要玩了。”
“只要有趣,臣妾就玩。”
“哈哈哈,淑妃你又输了,这件宝贝朕就拿回去了。”萧旭渊落下一个黑子,一下子就将慕榭清的白子包围了,杀得慕榭清片甲不留。手一伸,就将慕榭清边上的一个象牙笔洗拿了回去。
捏着白子还没下的慕榭清,看着萧旭渊身边从她这里赢回去的古玩,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加上适才输掉的笔洗,一共八件。八件就是八局,她输了萧旭渊八局,一局都没赢过萧旭渊。
心塞塞的慕榭清手一乱挥,就将棋盘上的棋子打乱了, “臣妾不下了,陛下欺负人,明知道臣妾不擅长下棋,还诓臣妾和您对弈。”
“臣妾输得都没法见人了。”
笑得停不下来的萧旭渊,根本不生气慕榭清的无礼举动,摸着自己赢回来的宝贝,只想放声大笑。
“淑妃,你的棋艺还和刚进宫时一如继往的臭,让朕想故意输给你都找不到机会。”话里话外就差说你怎么那么笨呢。
“陛下,你太侮辱人了,会下棋了不起啊,你别忘了,你昨天刚输给臣妾一局。”慕榭清大言不惭地说。
“乱说,朕昨天哪里输给你了,要不是你掉下去朕忙着救你,赢得肯定是朕。”
“陛下可别不认账,臣妾可没从梯子上下来,臣妾是从酒缸里出来的。”慕榭清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想认输,她觉得要不是昨天那坛酒辣的出乎她的想象,她一定能在酒缸里待到萧旭渊认输。
“慕榭清,你又一次刷新了朕对你的认知,你的嘴除了能言善辩外,颠倒黑白的功夫也是一流的。”萧旭渊说着还鼓了鼓掌,以示自己为此受到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