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美人(30)

他就只看到了她修长的脖颈。

在这里写了半个时辰的字,孟溪出来后竟发现堂屋里亮着油灯,走过去只见祖母,大伯大伯母都在,他们在商量请哪些人。孟溪在门口听了会儿,暗道都是一整年没见过的,有什么堂祖父一家,表祖父一家,还有大伯母住在邻县的娘家等等。

前世没那么热闹,这一世过得好了,心情也不一样。

孟溪笑笑走了。

倒是早上,王氏把他们叫到一起:“那天要来好些客人,你们都去扯一身新衣服吧。”

孟竹早就这么想了,立刻道:“好!”

孟深却淡淡道:“扯新衣服?大伯母出钱吗?”

这小子就是讨厌,不过是自家儿子成亲,王氏一摆手:“对,我出,你们有看上的衣料就买吧,早些找个裁缝做好。”

口气倒大,她不知道那些上好的锦缎得多少钱吧,所谓的出钱,大概就是买那种勉强能穿得出去的衣料。孟深手指轻抚了一下身上的棉袍,可怜他一个侯爷竟穿这种破烂!

孟竹拉着孟溪:“现在去吧。”

孟溪嗯一声,堂哥的大喜之日,是该穿得体面点儿,正好义兄也休息,她道:“早些买好,我还能赶在午时前去酒楼。”

四人前往街上的锦缎铺。

来到其中一家,孟奇指着一块湖绿色的衣料说:“阿深,你看这个行不?颜色好看,你做御多……”

“啥,你让他做御多?”孟竹的脸都绿了,哥哥是不是傻,他长什么样,孟深长什么样?两个人站在一起去迎新娘,不定别人怎么比较呢。

孟竹都要被他哥气死了。

“是啊。”孟奇完全没想那么多,在他心里,孟深是比较亲的人。

孟竹头疼。

“哥哥,你看如何?”孟溪也觉得这颜色不错,哥哥肤色白,穿上去肯定是丰神俊朗。

孟深瞄一眼,极为嫌弃,估摸着这匹布大概也才上百文一匹。

不过如果他要买几两银子一匹的,恐怕孟竹这死丫头会在铺子里大喊大叫,连带着他的脸都丢尽。

孟深淡淡道:“还行。”

他的选定了,又开始选两位小姑娘穿得,孟竹跟孟溪挑挑拣拣时,孟深盯着一匹盘金彩绣的锦缎看,心想孟溪长得清丽,平日里也穿得素淡,若是配上这等重彩,不知何等秾丽。想着,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

她正跟孟竹说着什么,鼻梁高挺,睫毛纤长,笑着时,嘴角翘起来显得很甜,明媚又动人。

他侧过头,又看了那锦缎一眼。

此刻,他真买不起。

两个小姑娘很快也选好,又去找了裁缝量体裁衣,之后,孟溪去往酒楼,其他三人则归家。

看到儿子回来,孟方庆来到他屋里,神神秘秘的道:“阿奇,你马上就要成亲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他把一本翻得有些破烂的东西递给他,“你好好看看,知道不?一定要看!”

孟奇瞅一眼这面儿,暗道这好像是书啊。

孟方庆拍拍他肩膀叮嘱:“阿奇,你必须成婚前看了,这样才能做个好丈夫。”

孟奇心里犯嘀咕,无端端让他看这个,他又没有念过书,万一看不懂怎么办?

看不懂就当不好丈夫了?那怎么对得起秀梅呢!

孟奇皱眉,然后翻开第一页,果见上面写了好些字,他只能认出两三个来,当下急忙拿着这书去找孟深。

“阿深。”他敲敲门。

孟深难得休息,本想把话本看完,结果今儿一会去买衣料一会去裁衣的,没个消停了,现在孟奇又找过来。他把话本放好,打开门问:“怎么了?”

“阿深,是不是打搅你了?”孟奇挠挠头。

看他憨厚的样子,孟深忍住不耐烦道:“也不是,你找我干什么?”

“刚才我爹给我一本书,说让我看看,我寻思我不认识啥字,不如你教教我吧,我爹说看了才能做个好丈夫。”

什么书,还教做丈夫的?孟深一时也有些好奇,让孟奇进来。

孟奇把书摊在书案上。

看着像是年代很久了,这么破,孟深伸手翻开一页,只见里面有几行字,他看得片刻,神色莫测。

难道堂弟也不认识吗?孟奇急忙往后翻:“说不定后面的就好认了。”结果后面并没有什么字,全是图。

两个人脸色大变。

“这这这……”孟奇惊得连翻了好几页,然而后面的图一个比一个露骨。

此时要再不知道是什么那就是傻子了,孟奇啪得把书合上:“打搅了,堂弟。”

“嗯,”孟深淡淡道,“你还是自己看吧,”

“嗯。”孟奇飞快的跑了出去。

孟深慢慢关上门,此时脸才红成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孟深:我幼小单纯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孟奇:对不住呜呜……

第25章

晚上两个人坐着一起吃饭,孟奇有些不好意思。

他真不知道父亲给得是这种书,不然怎么可能拿去给堂弟看?堂弟还小,不知何时成亲,那不是害人?他自己看了都心猿意马。

“阿深,”孟奇低声道,“我之前真不是故意的……”

“别提了。”孟深皱眉。

他一下午都没能好好看话本!

孟奇看他脸色不好,便闭嘴了。

晚上孟溪回来找孟深,倒是没有先写字,而是给了他一两银子:“最近天天都有客人点我的菜,这钱你拿去,我看宣纸快要用完了,你明儿去买些……买好点的,比这个白一点,好看一点的。”

“罗纹纸吗?”

孟溪并不知宣纸还有很多名字,疑惑的看他。

“罗纹纸有素白色,也有浅黄色,且有一道道横纹,我看给你练字最佳,省得你把字写得张牙舞爪的。”意思是,那个横纹可以让她的字更加工整。

“好,那就买罗纹纸。”孟溪点点头,挽起袖子磨墨,“我得快些把菜谱认全,之前都被小少爷笑了。”

“哪个小少爷?”

“师父的孙儿,叫梁从嘉。”

“呵,他敢笑你,他识几个字啊?等到明年你去跟他比一比,看谁笑谁。”

“哥哥的意思,明年我肯定能把字都学会?”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教的,”孟深挑眉,“坐下,先把昨儿学得写一遍。”

越来越像夫子了,孟溪莞尔。

不过这样会不会太耽误他温习?孟溪手一顿:“哥哥,蒋夫子教得东西应该是比较精深的,我每日过来占用你的时间,你还怎么念书?要不隔日一教……其实也不急,就算菜谱看不全,我挣的钱也足够了。”

“无妨,我都能听明白,不必温习。”

“我是怕……”

“怕我通不过会试?”

义兄已经落榜过了,再落榜一次,他怎么受得了这种打击呢?

她一直都很关心这件事,孟深道:“如果我真的又落榜,你还会供我继续念下去吗?”

“当然。”

“要是一辈子都不中呢?”

“不可能。”

“人生在世有什么不可能的?”孟深的目光沉沉得落在她脸上,想要寻找出她养他真正的理由,“就是一辈子不中呢,一辈子也挣不到钱呢?你还供着我?”

孟溪一怔。

片刻之后,她道:“我不信哥哥会一辈子都不中,你这么聪明,我不信。”

聪明吗?一抹笑意从脸上闪过,他很快又追问:“我是说真的,你会如何?”

“那我就开一家酒楼,哥哥你来给我当账房。哥哥你反正有铜臭气了,想必算账也算得不错。”

只是一句话,孟深脑中却立刻就浮现了这样的场景。

夜深时分,他打着算盘告诉孟溪今儿赚了多少,她站在旁边微微笑着听。他说到二十几两银子时,她弯下腰,拨弄着手边的算珠,夸他算得一笔好账……

打住!

孟深回过神。

他在想什么呢,打死他也不会去做账房先生的!什么铜臭气,他一身富贵气好吗?

孟深斜睨她一眼:“你想多了,本……我就算到了绝路也不会给你去算账!”

好正气凛然,不可侵犯啊,孟溪忍不住笑。

眉眼弯弯,分外的甜美,他忽然很想伸手去碰触她脸颊,感觉一定是很暖,很软。

他好几次想这样了。

可没有一次是真的伸出手的。

他就这样看着,觉得心跳的很快,目光慢慢又落到她脖颈,她穿着盘领的枣红棉袄,领子扣得紧紧的,他再往下看,就看到了起伏的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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