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先别吃这个了。”薜荔拿着自己的碗,让绘春去盛了碗自己的米饭回来,“你今天只吃我这碗,出去不要对其他人讲,只说我坐车乏了,吃多一点。”
绘春一向是听薜荔的话,她放下那碗红色的米,看了半天,还是有些舍不得,“姐儿,这米究竟有什么问题?我看其他的嫂子姐姐们也都吃的这个。”
薜荔沉吟片刻,对她道:“这米,可能是发霉的,你吃了会死人的。”
对于绘春来说,发霉的米不算什么,只要能吃就行。但是会死人就意味着它有毒,“姐儿的意思是,刘妈妈用了有毒的米?!”
薜荔好气又好笑的敲了下她的头,“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刘妈妈毒死你干什么,是图我们绘春吃得多,还是图我们绘春说的快?这不是故意的——你今天去庄子上逛,有没有听到什么?”
绘春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了疑问,还是回答道:“我去地里看了看,有几个人在地里耕作。但是苗很稀。下河捞鱼的孩子对我说家里实在没东西可以吃,只有吃鱼不交税不属于主家还填饱肚子。”
“还不懂吗?把这些都联系起来。”薜荔捡了盘自己没吃过的酱瓜鱼片放到了绘春面前,“向县也旱了几年了,这是庄子上实在没有东西可以吃,只能开始吃陈米了。”
绘春的表情还是有些懵懂,她隐约能感受到自己姐儿所说话的严重性,但具体是什么,指的是什么,就一概不知了。仿佛隔着层纱看美人,漂亮是漂亮,而眉眼风骨一概不知。
她看着薜荔的神色也不像是要细讲,想了想也就放下,三下五除二把饭扒拉干净,端着碗筷子出去,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刘妈妈。
“吃完了?呦,怎么剩这些个饭?”刘妈妈看着绘春先露出个笑,而后就看到了盒子里剩下的饭,心疼的直皱眉头。”
绘春支支吾吾了会,她不想把薜荔说给她听的话讲出来,绞尽脑汁才想出来个理由,“我不小心把饭给打了,掉在了地上,这是我捡起来的。”
刘妈妈脸上没有笑意,“咱们庄家户人家,不比城里面什么都有剩余,姐儿的哥儿的东西胡乱造。掉在地上的饭又如何,横竖不过沾了土,这就吃不得了?不是我仗着年岁大唠叨,我的姐儿,你也太娇气了些!”
这说的绘春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鞋子搅着地上的土,好好的绸缎上面立马就落了层灰,她眼眶也红了,正待要把已经冷掉的饭塞进嘴里,被刘妈妈拦下,“绘春姑娘,妈妈我不是个作恶耍奸的。你看我和我男人辛辛苦苦的支撑着这一大庄子,容易吗?本来你们几个来,饭就是从牙根里挤出来的,你还如此糟践。只许这一次,下次我若再看见,可就不顾脸面了。”
“妈妈说什么脸面呢?”薜荔掀开帘子,俏生生站在门框上,“是不是那丫头做了什么错事?妈妈快和我说,我好仔细让她吃一顿板子,叫她让妈妈生气。”
薜荔在屋里头听着外头的对话就觉得不对,她在门后头听了会儿,好不容易才抓住时机出来,连忙给了绘春个颜色,让她先走,“这么好月亮,妈妈和我吃吃酒说会子话,何苦和那些嘴笨手拙的丫头一般见识。”她转向了绘春,“给妈妈道个不是,撒个娇,定是你干的不好了。”
这两串话下来,刘妈妈心里一突,马上笑了起来,亲亲热热的对薜荔道:“瞧三姐儿这话说的,绘春这么好的姑娘能干什么错事。我是爱的狠了,留绘春说了句几句话罢了。”
她扶起行了一半礼的绘春,笑道:“我打心眼里爱这个姑娘,长得好,行为也端的住。希望三姐儿抬爱,我收她当个干闺女怎么样?”
薜荔故意打太极:“她们私底下认什么干姐姐干妹妹的,我是向来不管。这么好的月色,妈妈就别说个了,让绘春给咱们端上来热的好好的金华酒,再把小刘妈妈叫过来,痛快吃一盅可好?”
刘妈妈能说不好吗?她和善的让绘春去厨房收拾酒菜茶点,又让人在院子里摆了桌子椅子,正待坐下吃酒的时候,守门的门房进来通报:“三姐儿,刘妈妈,门外面来了几个和尚,说想要借宿这里,让他们进来吗?”
刘妈妈正要开口吩咐下去,余光就扫到了含着笑的薜荔,眼珠一转,该而问薜荔道:“三姐儿,您读的书最多,还和大姐儿学过作诗作词,您看这人,是放?还是不放?”
作者有话要说:
米发霉的颜色应该不是红色的。这里是我瞎说的。
第57章 番外:陈老爷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线是顺着的,这年七八月份当中的某一天。
灵感来源自微博@房昊曰天的两篇一天体小说~陈老爷的一天:
五点:准时从床上爬起来,看了下外面黑着的天色,骂了句娘;回头看看自己的老婆,低头亲了口。
五点四十:小梅香给我端了碗汤圆填肚子,正好想吃汤圆了。这丫头不错,原以为迎秋走了之后没人顶班,没想到还藏着一个沧海遗珠。我老婆眼光就是好。
唔,要记得再给她房里买几个人,有点少。
五点五十:坐在前院书房等陈旺絮絮叨叨汇报完。这货年轻时候还得力,越老越奸猾,打量我不知道他拿了公中两百两银子买房纳妾的事情?我都没有他那么多如夫人!我只有两......好吧五个,但是一个在洗衣房,一个重病缠身快死了。
五点五十五:实在忍不住了,让人把陈旺拖出去打了顿板子。我和他说什么时候算清账什么时候回来找我。天呐我的下半生会不会再也见不到这位陈家大总管?
六点:前院账本看完了,布店还挺赚钱的,最赚钱的是白布白麻布这一块——大早上看这个真晦气!可惜我当官了,这店不能挂我名下,要不然也不能让陈旺捞钱填补自己。
六点十五:小刘妈妈把后院账本和我姑娘诗会作品拿了过来。
我大闺女真厉害!没有人比她更厉害!没有人比她更好.......比她更好看的只有我三闺女!哎呀我三闺女真是又好看又懂事。
六点三十:先生把翰哥儿的作业也拿过来了........他真的是我孩子吗?他真的是我孩子吗?他真的是我孩子吗?为什么他十六岁了,连字都写不对!乌上面是个口,不是曰!
六点四十:让留福给我注意选个新的管事上来,那个陈二旺就不错,可以考虑一下。但我要知道他家里有多少如夫人,超过三个我就要找借口打他板子了。
七点:磨磨蹭蹭终于到了县衙,妈的,这房子又破又旧还发霉,要不是为了在知州那里博个清廉的眼球我早修它了。还好家离得近,而顶头上官离我远。
钱粮师爷早就来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迟到能怪我吗?要不是留福非要和我讲什么死去的知县不肯走,过官瘾留在大堂上,我也不至于每天等到天大亮了才来。
七点五十:来个击鼓鸣冤的.......不是,咱别打那个鼓了,没看到那鼓的皮面都被蛀了吗?我就在大堂上,衙役典狱们也就在门口,你扑在门口大喊青天大老爷我就能听见。不然鼓坏了我又要掏钱修。
八点二十:总算把事情经过都问过了。他说他大哥大嫂凌虐他,霸占他的钱财和祖先老宅,冬天让他用冷水洗澡,夏天给他吃馊了的窝窝头,他实在被欺负不过,才来请冤的。还给我看了身上的伤口。
但我总感觉不对,伸冤者身材高大,体壮健伟,不像是能被随意虐打的人。而且身上的伤口多为青红淤青,集中在颧骨和腹部,脸上黑眼圈很重。
我要好好查查这件事情。
八点四十:我让人去拿,不,请那对夫妻过来,同时又把他们附近邻居也叫了过来。看这功夫估计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我能歇一会了吗?
我不能。
钱粮师爷和我说县衙粮仓粮食不够赈灾,户屋的小吏也和我说向县容纳不下流民,而且向县百姓也快没有吃的了。
八点五十:钱粮师爷和小吏在我面前吵了起来,分别就要不要继续赈灾,如果赈灾的话出多少米粮进行友好探讨。一个讽刺另外一个不知道民间疾苦死读书,接着那个讽刺回来说你太蠢,赈灾都不知道怎么出米出面。
读书读太多就是麻烦,要是我的话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诶,我身上带的这个香袋是正容做的,真好看。我家二姐儿又乖又听话,我回家一定要想着给她买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