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下,“魏钩?你怎么回来了?”
这少年可不正是她的弟弟魏钩么。
去年“魏姣”要死要活地非要进晋王府,给宋砚当妾,魏钩气得几天没理她,某一天气冲冲地从学院里跑回来,脸上带着青紫。
原来学院里有人嘲笑他,说他以后就是晋王的小舅子了。
另一个人说,什么小舅子?他姐姐又不是晋王妃,不过是个妾而已。
魏钩当即就跟人干起来了。
跑回来之后,他就冲进她院子里,跟她放狠话,要是她敢给晋王当妾,他就不认她这个姐姐了。
在当时的“魏姣”心里,弟弟哪有心上人来得重要?况且,她觉得他不过是在说气话而已,他们姐弟俩从小感情就好,他怎么可能真的不认她?
结果在“魏姣”进晋王府当天,魏钩就收拾包袱离家出走了,跑去了江南外祖家。
也就是巨富沈家。
对于外孙的到来,沈家当然是欢欣鼓舞高兴不已了。
之后,魏钩就在那边住了下来,并转学到了当地的书院。
沈氏和魏爹也不担心,夫妻俩都觉得这小子出去闯荡一番也好,多经受经受外面的毒打,就能变得更加有担当了,所以也没坚持让他回来。
中间沈氏给魏钩寄了不少次信,也没说别的,只是跟他说了下他姐姐的近况而已。
开始魏钩心里堵着气,后面听说他有小外甥了,小外甥生得可惹人疼了。
沈氏还给他寄了一张琅哥儿的画像。
看到画像的魏钩,彻底坐不住了,他也是有小外甥的人了,嘿嘿。
虽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但少年人嘛,爱面子,当初他那么决绝地离开了,现在又主动跑回去,这算什么?
就这么纠结了几个月,终于,让他等来一个光明正大回京的机会。
院试到来了,他这个京城学籍的学子,自然得回到学籍地参加考试啊。
于是他包袱款款光明正大地回来了。
一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他就跑来晋王府了。
他倒想看看,小外甥是不是真的像画像上的那么可爱!
谁知一见面,魏姣这个女人就说出这种话!
魏钩气得鼻孔都大了一圈。
“哼,我不能回来吗?”
魏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太意外了。”
记忆里的弟弟突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她能不惊讶吗?
然而这话听在魏钩耳里,让他的脸色又黑了一层。
得,这小子还在跟她闹别扭呢,她说什么到他那里都会被解读成另一层意思,她还是不说了。
魏姣直接吩咐青杏:“快让厨房做两份冰碗来,还有小蛋糕、鸡米花、糯米冰皮圆子,都端上来。”
冰碗是冰激凌的进阶版,底下铺着冰激凌,上面撒上葡萄干、去芯鲜莲子、鲜菱角、鲜芡实等,五颜六色,水晶清凉,好看又好吃。
魏姣拉着魏钩在石凳上坐下,又拿帕子给他擦汗。
魏钩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坐着不动了,看着面前给自己擦汗的姐姐,恍然觉得她跟从前好似变了许多。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变得比之前好看多了?”
魏钩一阵无语,这个女人还是和之前一样自恋。
木盆里,琅哥儿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少年,不由停下了玩水,扒着盆沿仰着脑袋好奇地望着他。
魏钩也恰好看过去。
甥舅俩四目相对。
这个胖崽子就是他的小外甥?
琅哥儿朝他啵了一声,吐出一个泡泡。
确认过眼神,是可以欺负的人。
琅哥儿小爪子向他扒拉着,魏钩心想这小崽子叫自己过去干嘛?腿已经不由自主迈过去了。
来到琅哥儿面前,他弯下腰,伸出指头在他脸蛋上戳了戳,嘿,真软,还有一股奶香味儿……
下一秒,嘶!
他的耳朵已经落入了琅哥儿手里。
“快放手不然我打你屁股你信不信……啊啊啊痛痛痛小祖宗我求你了快放开,我可是你舅舅……魏姣,你儿子欺负我,你快把他拉开!”
魏姣在一边看得笑个不停,被魏钩点名了才上前将他从琅哥儿的小魔爪下解救出来。
魏钩揉着耳朵退开老远,看着琅哥儿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这时,青杏提着食盒过来了,将一样样吃食拿出来摆在石桌上。
四样吃食,魏钩一样没见过,未免显得自己见识少,他也没开口问,直接吃就是了。
冰碗里放着勺子,他舀了一口送入嘴里,霎时内生清凉,暑气顿消。
其他的小蛋糕、鸡米花、冰皮圆子也都好好吃!
魏钩吃得停不下来,一看琅哥儿口水哗哗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吃食,顿时起了坏心,故意舀了一勺冰激凌在他嘴边晃,引得琅哥儿够着脖子伸着舌头来吃,却怎么也吃不进嘴里,急得他不住拍水。
最后魏钩“啊呜”一口送进自己嘴里了,还冲琅哥儿飞了个得意的眼神。
琅哥儿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然小嘴一瘪,眼泪一汪,就要祭出哭泣大招。
结果他还没动真格儿的呢,魏钩就缴械投降了,“别哭别哭,给你吃,行了吧?”
这时魏姣施施然来了一句:“琅哥儿现在还小,吃不得凉的。”
魏钩看着泫然欲泣的琅哥儿,再看看铁面无私的孩儿他娘,深觉为难。
“小胖子,你看,这不是我不给你吃哦,是你娘不准。”
嘴里这么说,他面上那表情不要太幸灾乐祸。
第82章
日头渐渐高升, 桂花树投下的树荫也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不消魏姣吩咐, 小俏就挽起袖子, 将木盆, 连同里头的琅哥儿,一气掇起来, 轻轻放在阴影下。
魏钩原本正眉飞色舞地跟魏姣讲述着江南那边的风俗见闻,见到这一幕, 眼珠子一突。
这么大一只木盆, 加上里头的水,怕不有上千斤吧, 这丫鬟居然单凭一己之力就给搬起来了?这力气得有多大?
“魏姣——”话音未落,脑袋上挨了一记。
魏钩摸摸脑袋, 怂怂地改了口:“姐,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怪力女的?借我两天怎么样?”
去年离开京城前, 那几个孙子合起伙来狠狠嘲讽他,还将他胖揍一顿的仇还没报呢。若是带着这个怪力女去打脸, 那岂不是一打一个准?
魏钩想想就兴奋。
魏姣冲他呵呵一笑,冷漠无情地拒绝了他:“不借。再过几天就是院试了,你书都看完了?考试的题型都复习到了?文章写了几篇?”
她每发一句灵魂拷问,魏钩的脑袋就低垂一分, “没……”
“既然没有, 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魏姣凉凉的眼风扫过去。
魏钩:“……这都已经中午了, 你起码得留我吃顿午饭吧。”
饭间, 魏姣频频给魏钩夹菜, 以鱼脑、猪脑居多,“多吃点,好好补补脑子。”
魏钩几次想摔了筷子拔腿走人,但桌上的美味勾住了他的胃,让他的身体违背了他的意志。
虽然有点不愉快,但这顿饭总体吃得还是很满足的。
魏钩揉着肚子,又跟琅哥儿玩闹了一阵,带着一堆好吃的零食,施施然走了。
“等等。”魏姣叫住他,递过去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这是我请大夫特意配置出来的花露水,有提神醒脑、驱蚊杀虫的效果,你没事儿就倒一点出来抹在身上,保管你看书的时候精神百倍,蚊虫不侵。”
魏钩将瓶子打开,闻了闻,味道还挺清新怡人,并不浓烈,正有些感动,就听她又来了一句:“考试的时候也带上,争取考出好一点的名次,别给我们老魏家丢脸。”
魏钩:“……”
瞪了她一眼,带着瓶子气哄哄走了。
魏姣也不在意。
花露水是她和段清新合作弄出来的,她出配方和材料,段清新负责调配,取名“姣人花露水”,还没有正式开售,毕竟在这个没有机器的时代,调配的每一步都靠人工,速度实在快不起来。
如今库存量还不多,不过魏姣已经开始为日后的销售准备起来了。
她拿了一批货,给身边的人送了一圈,尤其是那些即将有后辈赴考的人家。
等到这次院试的结果出来,就是他们姣人花露水大放异彩的时候!
院试乃是获取秀才功名的最后一道关卡,每三年举行两次,这一次时间定于七月二十八日,考试的地点在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