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A爆了!
安程还有些恍惚,院外突然开始喧闹,女人尖锐的声音跟着传进来。
哦对。
安程差点忘了,和奇卡见面前有人过来找过麻烦。
想到这儿,安程勾了勾唇,抬起头,撑手从地上坐了起来。
来了这么久,有人早晚迟早都会见。
门外脚步声开始杂乱,人有越变越多的架势,甚至还有人叫嚷着一齐把门撞开,安程笑笑,掏出帕子将口鼻围住,提起屋中那一周未倒的恭桶放在门后。
想到待会儿可能发生的场景,安程忍不住唇角微弯,她扫了眼屋内,目光定在万杏芳带来的箱子上。
深棕色的雕花漆木箱子,方方正正,侧面有块磁扣,轻轻一摁盖子便倏地弹开。
木箱虽小里头东西装的却很是满当,除了密密麻麻的钢针,还有两把小刀,一根长套索以及一根带了刺的软鞭,以及一个中等大小瓷盅。
安程忍不住好奇,拔了盖子,登时一股子难闻气味涌出来,还未等她看清这里装的到底什么东西,砰地一声,门被撞开了。
再接着,惨叫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有人因着惯性不小心绊倒恭桶,头砸在地面不说,整个人还趴在一堆排泄秽物中,样子着实滑稽透了!
“荒唐!荒唐!”
记忆中的熟悉声音在门外高声尖叫,安程唇角清浅笑意渐渐褪去,而后将箱子里的盖子轻轻一阖,也不管那瓷盅没封口,拿帕子擦了手整了裙摆便往门口走去。
安程在门槛处停住。
她朝走廊上掩着口鼻的女人微微躬身,喊了句母亲!
声音不疾不徐,面上甚至还带了云淡风轻的笑,除了衣服皱巴了,压根没有长久关在此地的落魄和病恹,她娇笑着问好,眼神比往日还惑人几分,教白秋爽瞧得心中直窝火,脱口而出的话也一等一刻薄。
“我可不曾有你这不守规矩没脸没皮的女儿!”
“是呢。”安程微弯了唇角,“我差点忘了,我并非母亲所出,只不过生我的何姨娘被您杖杀,我才跟了母亲大人您名下。”
“荒谬!那个不要脸的贱人何曾有过名分?左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爬床贱婢罢了!”
白秋爽祖上为屠户,后来靠打猎赚了不少钱便开始做了青楼生意。
她性子原本就泼,在青楼里呆久了耳濡目染,说话也毫不顾忌,早先嫁给一贫如洗还未考取功名的季松柏时她自持家中有财,平日什么腌臜话都说得出口,后来成了县令夫人才收敛许多。
如今看来,狗永远改不了吃屎。
“爬床贱婢?”安程笑意掩去,眼神也冷漠许多,“母亲,何姨娘爬我父亲床这事儿难不成是您亲眼所见?”
“是老身亲眼所见!”夫人身旁有老妇站前,目光凛然。
安程哦一声,目光移过去,“既是如此,那请问嬷嬷,看见却不阻拦,这是为何?”
“还是说嬷嬷根本不敢拦?”
“来人呐给我掌嘴!”几乎是同一瞬间,白秋爽怒吼着压住安程话头,“果真是那贱人所出,一样的贱骨头,一样的没脸没皮不知羞耻!”
“且慢!”安程看了眼冲向她的家奴,不疾不徐开口:“女儿愚钝,不知母亲口中贱人指的是自己,还是父亲?”
“放肆!”白秋爽气极,“这小贱蹄子试图再次逃跑,还伤了人,你、你们给我将她重新抓起来,关到屋子去,关到她走那天为止!”
“母亲怕是弄错了!”
安程面上仍带笑,声音却如寒天里的冰棱般冷冽。
“上次确是我做错,听闻要替姐姐去都城后一时间冲昏了头私下出逃,母亲要我反省,我认下了,日日跪在蝇鼠横行的屋中为一家人诚心礼佛,不求自己,只求祖母、母亲身体康健,父亲官运亨通,姐姐早日寻得良人弟弟将来考取功名。”
她身子侧了侧,眼角余光扫了眼越来越多的吃瓜群众,随手捡起一块硬得发黑的馒头,声音清越明朗:
“母亲要我日日啃食百家乞来的脏馒头,我咽下了,让我饮这沟渠中的脏污之水,我喝下了,将我禁于这鼠蝇横行的恶臭之地,我亦住下,这一切全因我做错事,自该受罚。”
“可今日,”安程话锋一转,语速极快,全然不给白秋爽反驳的机会。
“我好端端在屋中跪坐,为祖母、父亲、母亲,为姐姐、弟弟祈福,万嬷嬷却突然闯进,句话未说便要拿针扎我,还说要拿出刀割我的肉,要用刺鞭划我的脸,若不是小丫鬟死命护着拖住万嬷嬷,母亲见到的我,怕是已然为一具血肉模糊的女尸了。”
“胡说!夫人你莫要听她胡言乱语,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万嬷嬷,”安程半掀衣袖,质问的话语狠厉且急,“那你说,若不是你动用私刑我身上这血淋淋的划痕从何而来?”
众人眼纷纷瞧过去,安程微垂了眼,古代人远没有现代这般开放,她只需微微掀开,然后挤破小丫鬟拿来的鸡血袋子就能蒙混过关,原本让她拿了两个的,其中一个用在了万杏芳身上。。
果然,看到血哗啦啦浸湿了安程半边衣袖,不少人神色煞白,看万杏芳的眼神都微微变了,此刻,安程目光哀戚,声音凄婉:“你也看见了对吗?”
对上安程目光,小丫鬟心猛地惊惧,急忙点头称是。
内心稍微雀跃了下,安程转身,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个漆木雕花箱子,她看众人:“不知这箱子主子是谁,里面装的东西倒是真真让人大开眼界。”
说着,她往前一跨立在走廊,对着万杏芳煞白的脸微微一笑。
暗扣轻响,箱子弹开,离得近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除了密密麻麻的钢针板,刺鞭,锋刃,还有几截散着浓郁药味的人手指头和几块红彤彤的烂肉,还有那散发着恶臭味道的汁水。
只一秒,安程就忍不住要吐,她将计就计,一张脸煞白,瞧着更加虚弱了:“你们说这东西像不像......”
人的舌头。
“那不是万嬷嬷的箱子吗?”
“是啊,”平日长待在外府的衙役家仆惊了,“没想到老爷内府竟有这样的人啊---”
“这竟是万嬷嬷的箱子?”安程讶然,提高音调道:“可据我所知,除了官府,刑罚都是禁止滥用的,母亲,您身边的人竟敢无故动用私刑,这您可知晓?”
“我、我怎会知道!”
“那万嬷嬷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安程对上白秋爽躲闪的目光,力气勉强大了:“不知母亲会将这刁奴作何处置?”
“母亲自有分寸,会在父亲后日回府后与父亲共商议后定夺,妹妹无须担心,还是养好身上的伤才好。”
有人从人群中走过来,脚步很轻,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轻盈,在白秋爽身边停住。
“母亲,禾儿如今又在缠闹着要你过去,我安抚不来,只好过来寻你。”
白秋爽仿若看到了救星:“那好那好,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见白秋爽立刻要溜,安程往前一步,拽住她衣袖:“这会儿禾儿该是在听先生授课才对,怎会缠闹着要母亲过去?”
“莫不是禾儿又哭闹着不愿读书?母亲,弟弟性子向来顽劣,您若是还像现在这般有求必应过度宠着,禾儿以后可如何是好?”
饶是傻子此刻也看出安程话里有话,季芷柔眼神微冷刚要驳斥,却见安程一把挽住白秋爽胳膊,脸上挂着惨白的笑。
然而她的话听起来更惨,“真是好生遗憾,自打被母亲禁了足后便许久未见小弟,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之,或许禾儿和以前相比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错过弟弟成长我真是痛心疾首,不知母亲可否让我跟着去看看禾儿?”
这般众目睽睽下,白秋爽自是不能拦着安程去看季祉禾,她抬头狠狠瞪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匆匆出了院子。
第7章 绝地求生(5)
再次重见天日回到记忆中的小破院,安程心中略有一丝欣慰。
门虽破败不堪,院中杂草丛生,屋内环境也不怎么样,但好歹是自由之身,不错不错。
安程四处溜达了一圈,刚出院门,便见小丫鬟捧着一盏茶在不远处张望,见是她后立刻身子往后一转。
“你过来。”
听到安程声音,小丫鬟竟有些惶恐,手上端着的热茶竟因着颤抖漏了些,但还是立刻将茶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