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造反的未婚夫(39)

老太太没让她起来,宜臻便还屈着身:“我见识少,什么都不懂,自然听长辈的。只是,母亲很不愿我一同去,她说黎州天寒地湿,我幼时生过大病,身子一直有些弱,在黎州怕是更难调养。且那地儿临着南疆,酆王的行事作风,想必您也听说过。母亲四处打听了,人家告诉她,倘若京中还有长辈在的,姑娘家即便不随行,以尽孝的名义留下,圣上也不会多怪。祖母,母亲让宜臻问您,我留在京中可不可行?”

她说这话时,姿态是彻底服软的,虽看不起神情,嗓音里却带几分可怜和哀求,无助的很。

祝老太太端着茶盏,半晌没说话。

过了许久,她才叹息了声,语气软了许多:“你父亲是因犯了事儿才被削爵贬官,与寻常的调令不同,一着不慎,就会牵连旁人。五丫头,祖母须得为整个祝家考虑,你父亲丢了你祖父你大伯拼命挣来的爵位,我不怪他,可倘若如今为了你一个便连累了满府的人,那祖母便是祝家的罪人。酆王行事确实荒唐了些,可咱们祝家毕竟有些名头,想来他也不敢如何的,再说四丫头也跟着去呢。明日祖母让庄嬷嬷开了库房,你尽挑些补品药材去,不怕的。”

这话说的很在理。

大公无私,毫无可以指摘之处。

宜臻屈着身,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起来罢,因你后日便要启程,今日我也不留你多说了。黎州到底苦寒,这会子叫你来,便是有份行礼要给你。”

祝老太太示意身边的庄嬷嬷把一小沓纸交给孙女儿,“这些你拿着藏好了,日后去了黎州,到底是个倚靠。”

是几张田契和一处铺面。

都在黎州。

宜臻没去过黎州,无从判断这几张契纸究竟价值几何。

可从地点来看,在这关头拿出来,足够体现老太太的用心和看护之情。

但是宜臻没有收。

“我用不着这些个。”

少女把契纸递还给了庄嬷嬷,“祖母,母亲真的不愿我去黎州,我要是真去了,她怕是会伤心一辈子。”

祝老太太便是有再好的脾性,被一而再再而三地驳回话头,这会子也忍不住皱了眉:“这是圣上下的令,又岂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五丫头,你还要祖母抗旨不成!”

“宜臻绝不敢有这意思。”

“只是今日回府之前,惠妃娘娘托人给了我一封信。”

宜臻说,“送信的人嘱咐了,一定要交到祖母您手里。”

她从袖子里掏出那封信,缓步向前,低眉顺眼地呈到祝老太太面前。

“祖母,请您瞧一瞧。”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我,在后台操作失误,下一章发了个重复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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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惠妃是当今宫里头牌面儿最大的一位主子。

因皇后早逝,后位一直空悬,这么些年,她作为四妃之一,与贵妃娘娘一同执掌凤印,在后宫握有极大的实权。

且比之膝下空虚的郦贵妃,还育有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很得皇帝看重。

如今最得皇帝宠爱的五皇子,便是她所出。

惠妃娘娘写的信,即便是宜臻不说,祝老太太也会一字不落地细细看完。

愈发深的夜色里,周遭都是一片寂静,不闻人声,唯有庭院内的桂枝叶在夜风中飒飒作响。

祝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眼神有些不好,只是这信又无法轻易给了旁人让人念,便只能高高地举在手中,微眯着眼,神色有些复杂难辨。

老实说,大房二房三房,三个儿子中,她最看重的是嫡长子,最疼爱的是小儿子。

更何况三老爷外放出京多少载,就算回京述职,也是寥寥数日,这么些年,越发成了最想最念也最愧的一块心头肉。

可孙子一辈中,她最宠的却是二房的庶子亭詹。

因了寄禅大师当初的嫡长子转世一说,亭詹甫一出生,就被抱到了寿安堂,被老太太当做眼珠子心肝肉地宠大,就算如今告诉她不是,情感上也难以割舍。

而惠妃的信中,提到的正正好是她最放在心上的两个子孙。

这叫祝老太太如何不动心,如何能拒绝。

她抬起眼,审视着厅堂中还乖巧站着的孙女儿,半晌才缓缓开口道:“这信真是惠妃给你的?”

“是。”

宜臻轻声道,“祖母若不信,也可请了人亲去问的。”

“那倒不必了,再如何,你母亲也不至于在这事儿上做手段。只是我老了,耳聋眼花的,竟不知你母亲还与惠妃有这般交情。”

虽然宜臻道这信是惠妃托人给了她的,信里也说是受了昭华郡主的托请。

可惠妃是什么样的人物,宜臻自小在祝府长大,在哪样的交际圈子,与昭华郡主有没有往来,祝老太太清楚的很,自然认定是二媳妇在背后使的力。

二媳妇是九牧林氏世家大族出身,与惠妃有些交情,也不算太稀罕。

只是祝老太太不明白,林氏既能说动惠妃写了这么封信来,为何不直接拿上头的条件来与她谈,非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平白耽误了时辰。

少女垂下眼眸:“回祖母,母亲并不晓得此事,惠妃娘娘说,是昭华郡主心善,念着旧情,这才拜托了她多照顾宜臻的。”

祝老太太半阖着眼,单手盘着佛珠,老神在在的,面色平静非常。

其实心里头为难的很。

京官被遣往地方就职时,妻妾子女须得跟着——这规矩前朝并没有,还是本朝.祖爷定下的。

原是当年一连出了一位冀州地方官仗着天高皇帝远,在地方上另置妻室的糟心事儿,原配嫡妻击鼓鸣冤,而后竟一头撞死在城墙上.太.祖大怒,下令彻查此事,结果是越查牵连越多,光冀州就揪出好几位两头置家的官员。

后来不得已,太.祖就定下了这么一道规矩。

但这规矩也只是口头一提,并未写进律法里,可严可松的,全看个人自己。

就如宜臻所说,留她一个姑娘家在京中,并不算什么大事儿。

便是圣上知道了,看在祝老尚书的面上,又有代父尽孝做由头,也不会多么深究。

之所以今日上午张氏提议要把五丫头从庄子上请回来,好叫她跟她父亲一块儿去黎州时,老太太没有反对,一确实是考虑到亭詹,二也是因为,宜臻在她心里头并没什么分量,对老太太来说,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

结果话都铁铮铮地说出口了,五丫头忽然就掏出这么一封信来。

如今竟是不答应不行,答应了又自打脸面,让威严惯了的祝老太太如何开得了这口。

“我晓得祖母为难。”

厅堂中忽的响起少女清亮的春嗓子,宜臻又行一礼,轻声道,“毕竟圣旨难违,因为宜臻一人就连累了整个祝府,便是宜臻自己也不愿。”

祝老太太捻佛珠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一只眼皮。

“不过惠妃娘娘说,若是日后有人拿了这做罪名,她必在圣上面前活动说话,绝不让连累府里......自然,祖母若实在觉着不好,也千万别为了宜臻勉强自己,宜臻不怕去黎州,只是怕去了后母亲思多念多,愁绪结肠,身子又不好。”

这便算是给了台阶下了。

堂屋内静了好片刻。

老太太把信纸放置在一旁,闭上眼眸,一副倦得很的模样:“你先回去罢,这事儿我须得想想。”

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但这便是同意了。

......

祝老尚书虽已逝世,因老太太还在,圣上并未收回赐下的府邸。

夜间走在青石小阶上,望着皎洁月色,听着丛间蟋鸣,是这富贵府邸难得的寂静好景。

宜臻停了下来,站在青石阶上望着不远处的客院。

这院子因离得远,已经好久没人住了,此刻院门紧闭,只能瞧见墙内探出来的一枝杏枝。

她记得上一次住了人,还是好些年前卫珩随他父亲入京时。

到如今,也有十载了。

祝府内院是怎样的地方呢。

大伯父早逝,大伯娘一个寡妇,素日里吃斋念佛,慈眉善目看着最慈悲不过,心思却是最深,时不时挑上几句,就教的母亲在老太太面前里外不是人。

四伯娘是庶子媳,最爱攀比,日常便是和母亲过不去,连带着三姐姐也爱与她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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